第109章 第三副本20(1 / 2)

天才什麼的,是世界上最討厭的東西。

比天才更討厭的,是存心想要氣人的天才。

“啊呀,千晴同學又輸啦。看來遊戲廳最強也不過如此嘛。”五條悟笑眯眯地放下VR眼鏡,伸手特彆用力地揉亂了氣鼓鼓的千晴的頭毛,“剛才是誰說必不可能在全息遊戲裡輸給我的呀?”

“我沒輸!”千晴仰起臉,氣得臉通紅,“剛才那是平局!雖然我的通關時間比你慢3秒,但是我觸發了隱藏任務,你沒有,所以才多花了一點點時間!”

五條悟轉而去捏她的臉:“你的嘴簡直比宇宙煎餅還要硬啊。輸了就是輸了,輸給我也不丟人,從來還沒有人贏過我呢。”

胡說八道!

她贏過!而且贏過好多次!

五條悟小時候搶點心經常輸給她!

見千晴有向膨脹的河豚魚發展的趨勢,五條悟見好就收,指向不遠處的幾台設備:“好了好了,咱們不玩對抗性的遊戲了。那兒有幾台開始思索究竟有哪些好玩的雙人遊戲。

[雙人遊戲,那不是增進感情的必備約會環節嗎?]

[似乎是個合作開飯店的遊戲。來玩這個吧!”

千晴的眼神更加震驚了。

五條悟,你是怎麼精準選到了最能使兩個人關係破裂的遊戲?

,這個遊戲名直譯過來叫“煮糊了”,但是廣大遊戲玩家親切地稱它為:

分手廚房。

因為這個遊戲看似是二人配合開飯店做菜,實際上卻是考驗兩個人的默契和耐心,在一片手忙腳亂和頻頻失誤之中,能忍住不說臟話就贏了……

玩完這個遊戲,五條悟對她的好感度會不會像甚爾一樣直接降到負數啊?

“換一個吧。”千晴試圖勸說,“我不太擅長做菜,要不還是試試森林冰火人……”

五條悟不由分說地把另一隻手柄塞到她手裡:“現實是現實,遊戲是遊戲,會不會做菜和玩遊戲有什麼關係?就玩這個。”

千晴苦著臉,在五條悟點開遊戲之前,她率先選擇了【遊戲存檔】。

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

簡單的新手教程之後,千晴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

她一定會發揮出最高的遊戲水平,不拖五條悟的後腿,為了保住好感度而奮鬥!

…………

但是最先破防的卻是千晴自己。

“五條老師,洗盤子,洗盤子,盤子要不夠了!”

“切菜啊,五條老師,切菜!”

“你撞我乾什麼?這條路這麼寬為什麼你偏偏要撞我啊!”

“擺錯了擺錯了,要的是牛排,不是生菜!”

“五條悟你怎麼又撞我!!!”

五條悟絲毫不慌,不緊不慢地操縱著一隻戴著高高廚師帽的白色貓貓,嘴裡叨叨:“哎呀,失誤……”

千晴的雙眼死死瞪著顯示屏,操作手柄的手指翻飛,又快又急:“來點肉來點肉,悟,來點肉!這道菜要過期了!”

下一秒,五條悟又扔過來一道生菜。

叮,菜單過期!

“要的是肉啊!”千晴崩潰了,“下一個菜單又要過期了,我要肉!”

五條悟慢騰騰地操作白貓貓切肉:“我剛才給了你肉了,是你沒分配好,笨蛋猴子。”

“一共需要10份肉,你隻給了我5份!我怎麼分配啊!”

“先給快過期的菜用肉啊,快過期的菜隻需要3份肉,是你先在彆的菜單裡把肉用掉了所以才導致肉不夠用的吧。唉,笨蛋果然是笨蛋啊……”

“我先給那道菜用肉是因為那道菜還需要另外3個材料,要等的時間更長!不許說我是笨蛋,你個臭屁貓貓頭!”

聽到這個稱呼,五條悟轉過頭望向千晴。繃帶之後,他煙藍色的雙眸微微彎了起來,溢滿溫柔細碎的光芒:“笨——蛋,下一道菜又要過期了,快點快點。”

果然,他先前和千晴在遊戲中比試所得出的觀察結論是完全正確的。

和身為知春時完全一樣,千晴是個勝負欲極其重的人。一接觸到遊戲,她的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在了遊戲上,再想不了其他事情,嘴上所說的話也都全部出於本能。

不知不覺間,她完全忘了要管五條悟叫“五條老師”這碼事。上頭之後直接什麼順口就叫什麼,敬語之類的也統統不存在。

隻要稍一誘導,她就忘記了自己學生的身份,以青梅竹馬加茂知春的口吻和態度,氣急敗壞地碎碎念起來:“我的動作已經很快了啊,你沒看到我的手速已經加到最大了嗎?你那邊才是在劃水摸魚吧,頂著一個臭屁的貓貓頭大搖大擺地到處走來走去……”

遊戲屏幕中,戴著廚師帽的白貓貓忽然放下了手中的事情。它一扭一扭地走到千晴操縱的小人身旁,什麼也沒乾,隻是往它身上撞。

“哎,你在乾什麼?”千晴一驚,“走開啦,快點去切菜!”

五條悟移動白貓貓,往千晴的小人旁邊緊緊湊過去。

“臭屁貓貓頭想要貼貼。”五條悟說。

千晴轉過頭,用混合著“你怕不是個傻子”還有“你剛才在說什麼?”的眼神看了五條悟一眼。

五條悟坦然地回視,甚至還無辜地稍稍歪了一下頭:“怎麼啦?”

千晴歎了口氣,無奈地繼續看向屏幕:“我完全想象不出來你平時為人師表究竟是什麼樣子……”

“我是一個成熟穩重,負責任又受同學們愛戴的好老師哦。”五條悟笑著說,“千晴覺得我不是嗎?”

千晴的注意力依舊在遊戲上,心不在蔫地隨口答:“都這麼大了還撒嬌,我看你完全不像是成熟穩重的樣子。”

五條悟抿著唇,笑容越發溫柔。

他又不是隨便對什麼人都撒嬌的呀。

這一局遊戲不出意外地打了一個不高的分數。千晴伸了個懶腰,五條悟站起來,拍拍她的頭頂:“我去買點飲料。你想喝什麼?”

千晴完全沒記起來剛才她在遊戲的時候都說了什麼,她拿著手柄,在這台主機的遊戲庫裡一目十行地瀏覽:“隨便隨便,買什麼都行。”

五條悟更用力地去揉她的腦袋:“隨便?好啊,那我就給你買一瓶百事可樂咯。”

千晴掙紮起來:“不要百事不要百事……”

一番沒什麼營養的推拉過後,五條悟笑著轉身走開。但他並沒有離開電遊廳,在去櫃台拿了一聽可口可樂之後,他是走向閃爍燈光和電子音喧響的角落。

他在陰影中站定,看向一道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的影子。

“看夠了嗎?”

陰影一動不動。

“我可真是看不透你。”五條悟雙手插兜,低聲嘲諷,“把她打得遍體鱗傷、被迫逃到橫濱來的是你,現在跑來像個變態一樣死死盯著她的也是你。怎麼,難道你現在還琢磨著要對著她下殺手?她現在是我的學生,是我保護著的人,你真以為你能贏過我嗎?”

沒有任何回應。

五條悟冷笑一聲:“有這個時間來糾纏陌生小姑娘,你還不如回去好好陪陪惠。你還記得他的生日嗎?”

陰影開口了。

“當然記得,就是你殺死小春的那一天。”

一雙仿佛從地獄中撈出來的眼睛自暗中盯住了五條悟。

“她本來可以不用死的,她是為了你才丟的命。”五條悟輕聲說,“彆忘了她許的願望。”

“就算是死我也不會忘。”甚爾一字一頓地回應。

五條悟嗤笑一聲:“真是癡情種子,刻骨銘心啊。那你還在這裡盯著千晴做什麼?她是花山院千晴,不是加茂知春,這一點你不是最清楚不過了嗎?”

甚爾並沒有回答。

大約幾十秒輕微的呼吸聲後,他啞聲道:“小春第一次去遊戲廳玩遊戲,是我帶著她去的。”

“也是那一天,我第一次帶她去快餐店,她第一次喝到了可樂。”

“小春生命裡這些重要的第一次、這些美好的回憶都是與我一同經曆,是我為她烙上了這些愛好和痕跡,你無論怎麼努力都洗不掉。”

五條悟仿佛是聽到了世界上最有趣的笑話。他咧開嘴,笑彎了毫無感情的雙眼:

“嗯,我不否認。”

“但是現在陪著她一起遊戲,一起喝可樂,一起創造美好回憶的人,不是你,而是我啊。”

他向後退了一步,來到了燈光照耀的明處,對著陰影露出了極為燦爛的笑容:

“你就抱著那些回憶溺死吧,禪院甚爾。”

五條悟轉過身,對著陰影露出了他毫無防備的後背。但是陰影中的禪院甚爾並沒有出手,他鬆開已經被自己的指甲掐得鮮血淋漓的手掌,指尖微微抽搐顫抖,心臟如同被人死死貫穿一樣疼痛。

在遊戲廳的中央,在他視線所及的最明處,淺色長發的圓臉少女捧著手柄,目光明亮專注地盯著屏幕,操作流暢敏捷地進行著常人難以通關的遊戲。

她是……她究竟是……

五條悟穿行在遊戲廳的人群之中,目標明確地走向千晴,心中卻不像是麵上那樣平靜無波。

即使剛才在言語上成功壓過了甚爾,但是他依舊感受到憤怒的火焰在心底升騰。

他贏了嗎?

他,真的贏了嗎?

不,十年前的薨星宮,五條悟才是慘敗的那一個。

從他和知春都還隻是會為了一盤甜點心大打出手的孩子那時起,五條悟就知道,他的未婚妻知春偷偷喜歡隔壁禪院家的甚爾哥。

但是五條悟並不在乎。

他太驕傲了,也太自滿了。和知春宛如一人的默契和熟悉讓他從來沒有思考過“加茂知春會離開他”這一可能性。

他理所當然地用理智推出加茂知春和禪院甚爾不可能在一起的結論。儘管意識到摯友夏油傑那朦朧的心思,五條悟仍然認為自己才是能夠和知春共同走向未來的那個人。

他們分享了彼此的童年和青春,見證了對方幾乎每一件糗事,知道另一個人的所有喜惡,甚至可以僅僅憑借一個眼神就知道下一句話要說些什麼。

他是五條家的家主,她是加茂家的繼承人,他們是咒術界公認的金童玉女,他們的未來是攜手並進的一條光輝燦爛之路。

但“六眼”沒能看穿知春的心。

是禪院甚爾趁虛而入,利用知春對禦三家的反感,教唆她走上了那條極端的、想要毀滅咒術界的路。五條悟在薨星宮之後一直如此告訴自己,也想讓自己相信一切的錯誤都在於禪院甚爾。

真的全都是禪院甚爾的錯嗎?

難道那個和他從小相識的知春就是那樣一個意誌不堅定又戀愛腦的人,僅僅因為和禪院甚爾相處的幾個月,就義無反顧地選擇了那樣一條暴烈血腥的路,甚至願意為了禪院甚爾付出自己的生命?

她不是,他喜歡的知春絕不是那樣的人。

是他從來沒有看清楚,也根本沒有好好去看清她的心。

知春從來都是一個和古老高貴的咒術家族格格不入的人。她從骨子裡就不馴,厭惡且抗拒那精致腐朽的一切。儘管被養育在金搖籃中,她卻像是流浪的野獸,對一切充滿警惕,從不輕易信任他人,如風一般來去自由,獨立又勇敢。

真矛盾啊……他明明一直被這樣叛逆的知春所吸引,為什麼到頭來卻又不願相信她的反叛是發自真心?

他輸給了禪院甚爾,輸給了更貼近知春靈魂的那一個人。他眼睜睜地看著知春將生的希望交給甚爾,連隻言片語都沒有留給他,就這樣乾乾淨淨地消散在薨星宮之中。

在那之後,禪院甚爾一蹶不振。五條悟看似正常地活到了今天,支撐著他的卻是曾經隻有他知曉的另一個秘密。

在他小時候,短暫受肉複活的兩麵宿儺說過:知春並不會就這樣死去,她還有另一個轉世,她還能轉生成“花山院千晴”。

他要找到花山院千晴,並不是為了再見到那個曾經為他唱起安睡童謠的溫柔地縛靈小姐,而是想彌補他從小到大曾經錯過的種種。

他想再見到那個從高牆那頭翻過來,笑容燦爛奔向他的少女,對著他生命難以割舍的另一半道出最鄭重的心意。

幸好,他一直都是幸運的那一個,他的知春,被他親手殺死的知春,依舊還留著他們曾經的那些回憶。

儘管她並沒有完全信任他,也沒有任何表露身份的意思,但隻要她還活著,還能正常地和他相處,這就夠了。

他們依舊擁有著可以補救的未來。

“啪”

冰鎮的聽裝可口可樂杯壁上還帶著細密的水珠,五條悟將冰涼的易拉罐貼上少女的臉頰,激得千晴渾身一抖,差點扔了手柄:“好涼!”

五條悟笑眯眯地把自己同樣冰涼的手指往千晴的衣領裡塞:“對呀,你不是喜歡喝冰的嗎?”

千晴趕緊按住五條悟作亂的手,把可樂從他手裡拿走:“喜歡是喜歡啦……等一下,你沒把可樂搖過吧?你是不是把可樂搖了才拿給我的?”

在身為加茂知春的時候,千晴和五條悟有著豐富的圍繞著噴氣可樂進行攻防經驗。五條悟當然對千晴的意思心領神會,他聳了聳肩膀,拖長語調:“你……猜?”

“搖過了,一定是搖過了。”千晴把可樂塞回五條悟的手中,“那……尊師重道,五條老師你先喝!”

五條悟挑起眉:“咦,千晴同學怎麼突然這麼有禮貌?剛才究竟是誰邊打遊戲邊一口一個‘五條悟!’‘臭屁貓貓頭!’的?”

千晴:…………

啊?

她剛才說了這種話嗎?!

“沒有吧。”她警惕又有些心虛地否認,“五條老師是不是又在騙我?”

五條悟無辜地眨眨眼,然後立刻受傷地捂住胸口:“千晴同學,你怎麼說了過分的話之後還不承認?老師好傷心……”

[我作證,剛才小千確實管五條悟叫“臭屁貓貓頭”了]

[而且語氣非常不客氣……]

[小千你一玩遊戲就完全忘我,剛才就像是加茂知春一樣在對五條悟講話哎!]

[如果是我對我的老師用那種語氣說話,早就被轟出去罰站了]

[隻有加茂知春管五條悟叫“臭屁貓”來著吧,五條悟不會有既視感嗎?]

千晴:………………

心虛加倍了!!!

“呃,呃呃,我玩遊戲的時候說出來的話不太受控製,五條老師你彆往心裡去啦。”千晴欲蓋彌彰地解釋道,“那什麼,要不我們一起再來玩一局?”

“不——要。”五條悟用小孩子一樣的語氣說,“我被你傷到心了,我不想玩這個了。”

千晴:但是你的好感度一點都沒有掉哎。

“那你想玩什麼?”千晴不由自主地用哄小神子的語氣去哄他,“格鬥遊戲?VR遊戲?賽車遊戲?”

五條悟伸出手,指向遊戲廳外:“我想去ktv唱歌。”

唱,唱歌?!

千晴的表情稍稍裂出了一絲驚恐:“我們兩個人嗎?隻有我們兩個人嗎?!”

“對呀。”五條悟就像是一隻得逞的貓貓一樣笑起來,“我付錢,走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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