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多年, 薑黛再一次見到梁京澈,是在她爸爸專程組的飯局上。
酒樓豪華包廂裡,挑染著銀粉色頭發, 一身朋克風的叛逆少女被爸媽生拖硬拽著來到梁京澈麵前。
薑媽媽的語氣十分無奈:“小梁啊,你剛回國不久,照理說我們是不該給你添麻煩的, 若不是這孩子都高三了還在瞎玩,我們也不至於急成這樣。”
薑黛垂著腦袋,站姿不羈, 嘴裡還嚼著泡泡糖, 聞言很不屑地翻了個白眼, 吹出一個巨大的泡泡。
麵前穿著淺藍色襯衣深色西褲, 高挺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的男人,爸媽在出門前已經給她詳細介紹過無數次了。
梁京澈, 男,26歲。法律界大牛, 在國外多年, 今年剛回國, 開了自己的律師行,並且還被清**學院聘為客座教授。
梁京澈的父親是物理學專家, 和薑黛的父母都是多年的老友, 年輕時就一起搞科研。薑黛小時候倒是見過梁京澈很多回,但梁京澈十年前就出國了,薑黛對他印象已經很淺了。
雖說這男人長得人模狗樣的,但是一想到爸媽拉著她見人的目的, 薑黛就半點欣賞帥比的心情都莫得, 隻想找個借口趕緊遁走。
薑爸爸見女兒態度惡劣, 忍不住嚴厲道:“薑黛,你給我態度端正一點!爸爸媽媽下周就要出發去德國,專門把你囑托給你小梁叔叔,還不都是為了督促你學習,明年就高考了,你還想任性到什麼時候?”
薑黛的爸爸媽媽都是物理學專業的高端學者,沉迷學術研究,非常忙碌,對薑黛一向是放養狀態,隻是沒想到一眨眼女兒都這麼大了,而且還非常貪玩,不學無術,都已經高三了,考試排名還是墊底,按照成績隻能上最次的本科。
高三開學的家長會後,薑父薑母剛下定決心要花一年時間好好監督照顧女兒,陪她度過高三這個重要的時期。結果好巧不巧,領導前幾天緊急通知,說是去海德堡大學交流的名額批下來了,他們夫妻兩人要代表國家物理科研團隊去海德堡大學做至少一年的訪問學者。
薑黛剛開心兩天,就被父母扭送到梁京澈麵前。
她小嘴一扁,叭叭地說:“沒記錯的話小梁叔叔是學法律的,他一個文科生,輔導我這個理科生,不是吧不是吧,爸媽你們認真噠?”
薑爸爸愈發來氣:“文科生?嗬!你小梁叔叔是全能學霸,他門門功課滿分的時候,你還在玩泥巴!”
薑媽媽也伸出食指點了點女兒的額頭:“你啊,乖乖聽小梁叔叔的話,你小梁叔叔在輔導學渣方麵頗有經驗,去年他總考倒數的侄子,都在他輔導下考上名牌大學了!”
隻見這位端坐著,極俊的臉上始終掛著淡淡笑意的年輕男人,托了托金絲邊眼鏡,笑容矜持:“大嫂,彆動氣,還是個孩子,耐心教導著便是了。”
……
往德國的航班一起飛,薑黛苦逼的日子就正式拉開了序幕。
爸媽臨走前,把她以及她的行李,統統送到了梁京澈的彆墅。
他自己獨居一套兩層半的獨棟小彆墅,薑黛逛了一圈,在心裡吐槽這男人還挺注重生活品質,一個人住這麼舒服,裝潢設計看著還挺有品位。
說實話,薑黛小時候挺喜歡這位大哥哥,本來是無冤無仇的,可惜他現在成了她的“監護人”,專門限製她人身自由的那種,這特麼就不能忍了,怎麼看都順眼不了。
何況,梁京澈還在她搬來當晚就鄭重其事地拿出一份協議,逼迫她簽字。
說是協議,其實根本就是以家長身份在給她立規矩,要求她在高三這一年按照他的要求來生活。
1、不準曠課,不準遲到早退,放學按時回家
2、不得熬夜,每晚23點準時斷網。
3、按照複習計劃嚴格執行
4、禁止任何無意義的娛樂,包括但不限於出入娛樂場所、和同學看電影、嚴禁所有網絡遊戲。
……
薑黛攥著筆,梁京澈就這麼平靜地看著她。
也不知道咋回事,薑黛心裡就瘮得慌,總覺得這位小梁叔叔不是什麼省油的燈,為了避免更多麻煩,她心一橫把字簽了。
媽的,不就是個狗屁約定麼,就算她拒不履行又如何,這丫的還能把她送上法庭不成?
她念及此處,就聽見梁京澈慢條斯理道:“黛黛,這份協議是我親手擬定的,具有法律效力,如果你違反協議,我會向法院遞交材料起訴你,勢必也會驚動你的父母。”
薑黛:“…………”媽的,大哥,來狠的啊。
……
自此,薑黛和梁京澈鬥法鬥了大半個月。
鬥得她是筋疲力儘,就差瘋了。
梁京澈不僅僅每晚監督她複習功課,像個專業家庭教師一樣給她布置任務,而且還每天親自開車送她上下學,簡直是不給她一分鐘透氣的機會。
薑黛從一開始的怕惹惱了他,驚動她遠在海德堡醉心學術的爸媽。
發展到已經想破罐破摔了……
這天晚上。
和她一樣是學渣的狐朋狗友們約她去蹦迪。
白芝發語音說:“黛黛,你可快點出來吧,今天是周六啊,星期六晚上都被逼著在家學習,你也太慘了叭。不就是個大學教授叔叔嘛,他有什麼了不起啊,憑什麼管你管得比你爸媽還嚴,做人,最重要的是反抗精神鴨!”
薑黛被閨蜜口中的反抗精神鼓舞,假裝學習困了十一點就上床睡覺,實則躲在房間裡化妝打扮,趁梁京澈休息後,偷溜出來,直奔酒吧街。
……
一群中二少年,從深夜零點,一直嗨到淩晨四點。
大家都喝高了,薑黛也喝嗨了。
她都半個月沒出門玩了,憋都快憋死了。
朋友們也都為她抱不平,罵罵咧咧地說:
“你那個什麼叔叔怎麼回事兒啊,周末也不讓出門玩?黛黛,你可是蹦迪女王啊,大半個月不蹦,你憋得難受不啦?”
“就是!以前都是黛黛組局,現在黛黛經常不露麵,我們玩得都不如以前嗨了。”
白芝也說:“什麼叔叔這麼封建專.製?彆慫,黛黛乾他!”
薑黛也義憤填膺,一邊喝酒一邊發泄式吐槽:“何止是不讓我出來蹦迪啊!連遊戲都不讓我打!你們敢信嗎,他把家裡的部分網絡屏蔽了,開網頁查個資料是沒問題,微信之類的社交軟件也能上,遊戲死都連不上去!”
“艸,這也太狠了吧!迪不讓蹦,遊戲不讓打,黛黛你的人生豈不是很絕望!”
薑黛都快哭了:“能不絕望嗎?我都不知道這一年要咋過!”
白芝氣得把酒瓶重重撂在桌上:“不能妥協!乾他!”
薑黛醉醺醺地趴在桌上:“怎麼乾啊?他一個法學界大佬,還逼著我簽了個協議,狗屁協議,根本就是為我量身定製的變.態家規吧!我要是違背協議,他就要起訴老子!你們品,你們細品品,這踏馬是人乾的事兒嗎?”
“握草,不是人!絕對不是人!”
“黛黛,這男人全名叫啥?我們一起幫你罵他!咒他!”
薑黛又灌了一口酒:“梁、京、澈!”
酒吧卡座裡。
一群中二小皮猴,帶著醉意罵成一團。
“梁京澈這名字還挺好聽,挺像是什麼大律師的名字,媽的,絕對是衣冠禽.獸!”
“就是啊,年紀輕輕搞這麼多封建專.製的規矩,哪裡像是正常人?根本就是老古董嘛!”
“嗐,梁京澈這個年紀不該談戀愛結婚什麼的嗎?居然喜歡幫人家管孩子,變.態吧。”
薑黛更是咬牙切齒:“變.態,絕對是心理變.態!”
與此同時,梁京澈順著薑黛的手機定位追到酒吧,在暗處坐了幾分鐘。
他眼睜睜看著薑黛這個不良少女,穿著露腰的一件小短袖,貼身的款式,窄窄的,將少女白皙纖瘦沒有一分贅肉的腰全都裸.露出來。
下麵的短褲更是短得要命。
梁京澈一時沒想好要怎麼管教規勸。
這個孩子的叛逆程度,遠遠超出了他的料想。
如果不是和兩家交情頗深,他無論如何也不會接手這麼個頭疼的差事。
他看著薑黛在舞池裡和一群年輕男女瘋狂蹦跳,搖頭晃腦……隻覺得一口老血含在胸口。
攢了半天的勁兒,固然惱怒,卻也不能任由這丫頭放縱下去。
等薑黛蹦累了,回到卡座又喝起來。
他終於邁開長腿上前,在不遠不近的位置停下腳步,俊臉陰沉,聲音嚴肅:“薑黛,回家了。”
一群貪玩成癮的小皮猴子都是半醉半醒的狀態。
一個男孩先開頭起哄:“這帥哥誰啊,找薑黛的?咋地,想請我們迪王薑黛喝一杯啊?”
白芝聞言,勉強直起身來,盯著眼前這個生得巨好看的男人打量,嘴裡喃喃道:“握草,這誰啊,真幾把帥!”
薑黛早就喝蒙了,眯著眼睛看向梁京澈,雖然是隱隱約約看見人了,但是半點也不覺得是真實的。
她一邊笑一邊打著酒嗝:“哈哈哈,艸,是有點帥,衣冠禽.獸嘛,嗝,能不帥嗎?梁京澈哈哈哈哈,嗝,這麼巧,你也來喝酒啊?“
剛才她和這群孩子罵罵咧咧的時候,梁京澈已經旁觀過了。
此刻他臉色愈發陰鬱,周身的氣場也陣陣寒意。
忍了又忍,忍無可忍。
他把薑黛直接從卡座上拉起來,沉聲道:“回家。”
薑黛自然不肯,站在原地開始撒潑。
梁京澈氣得不輕,直接把人扛了起來。
薑黛一路掙紮,又哭又喊。
走出空氣汙濁的酒吧,梁京澈扛著少女走向車邊,騰出一隻手拉開車門的空檔,被薑黛掙紮著蹬了好幾下。
梁京澈眉頭緊鎖,從未見過這樣放肆的高中生。
他幾乎是本能地舉起大手在她臀上重重拍了兩下:“薑黛,老實點!”
把人塞進車裡,薑黛又在後座爬來爬去,明顯是喝多了耍酒瘋。
他又不好去前麵開車,就怕路上控製不了她,她在後座弄出什麼危險舉動。
梁京澈乾脆也坐上後座,把車門一關,板著臉,眸光幽深地剜著她。
薑黛也不知怎麼,鬨著鬨著自己就清醒了。
她眼瞳變得澄澈,清晰地看著梁京澈的臉,然後傻笑了兩聲:“小梁叔叔。”
梁京澈眉頭緊鎖。
薑黛雖然暈乎乎的,但是已經確定自己是溜出來蹦迪被抓包了,她有了逃跑的念頭,試圖拉開車門。
梁京澈把人從門邊揪回來,厲聲道:“為什麼又不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