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道,“是,他說如果能有我一半就好。”
鐵手抽了抽嘴角,重重地拍了拍冷血的肩道,“你若是想與他做朋友,下一次不要與他說有關武學的話了。”
冷血不解,“為何?”
“並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武學的。”鐵手道,“更何況他在武學上本就不可能有多少成就,你與他說便是傷他心。”
冷血還是不明白,“我並沒有想傷他心。”
“我知道我知道啊,隻是他跟著他師兄蘇夢枕在紅袖神尼門下學了十餘年不見有所成就。他注定在這一條路上走不遠,無法更好地保護自己,否則蘇夢枕也不會這般擔心他,你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在提醒他他不行。”鐵手無奈道。
冷血怔了怔,許久之後才道,“哦。”
第二日一早,淩有夢便與無情上了回金風細雨樓的馬車。
他們一路上並未遇見什麼不應該遇見的人,而到了金風細雨樓,接他們的人說樓裡出了叛徒,老樓主正在清理叛徒。
淩有夢了悟,他與無情道,“既然義父在清理門戶,我們便直接去我房裡,不用去打擾義父了。”
無情點頭。
淩有夢的房間和蘇夢枕的房間就在同一個院子裡,相隔得十分近。
淩有夢推開房門,他有大半月未歸,房間卻纖塵不染,打掃得乾乾淨淨,茶壺裡的水也有溫度,想來是得知他要回來剛換的。
淩有夢給無情倒了杯茶道,“你先坐坐等我一下啊。”
無情接過茶杯嗯了一聲。
蘇夢枕說的寄回來的東西就擺在書桌上,是一個方正的盒子裝好的。
淩有夢不知道蘇夢枕神神秘秘地寄的什麼,他打開盒子見裡麵是一副□□暗器,應當是怕他遇見什麼事無法自保給他寄的。
裡麵還有一封信件,說是怕來不及趕上淩有夢的生辰,便寄了這東西回來,是預熱的生辰禮物,到時候若是蘇夢枕趕上了他的生辰便親手交給他另一份生辰禮物,若是趕不上也會在生辰那日送到。
無情看了一眼,忽然想起來自己才應該為淩有夢準備這些,而不是一味強求他練武。
淩有夢本就不適合練武,而他正好是做暗器的好手,為淩有夢準備自保的武器也不是難事。
不過……
“你生辰快到了?”無情問。
“還早。”淩有夢折好信件道,“還有一段時間我才十八歲,隻是師兄永遠都是這樣。”
無情又看了一眼那□□暗器道,“你師兄對你確實極好。”
淩有夢笑道,“是啊,這世上,可能再也沒有像師兄這般對我好的人了。”
無情沉默了半晌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淩有夢把東西收好了才發現無情意外的沉默,他問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無情搖了搖頭問,“你有沒有覺得我特彆不稱職?”
是一個十分不稱職的未婚夫,儘管無情從未把這層身份放在心上,但是現在看來無論從哪方麵看,他都算不得稱職。
淩有夢有些奇怪,轉念一想無情說的應當是諸葛正我將自己交給了無情,所以無情才會這樣講。
他在桌邊坐下看著無情道,“你很好,真的,師兄和我自幼一起長大,他熟悉我了解我知道我是什麼樣的人。但是你和我不一樣,我們相識不過月餘,你對我已經很好了,神侯府的一切都是你在為我打點,你甚至為了我一個素不相識的人起早貪黑還製定訓練任務,你隻是不知我不適合習武這事。”
淩有夢說得都是真心話,他真心這樣覺得,他想自己運氣其實很好,穿越過來遇見蘇夢枕,被蘇夢枕帶回來,又被蘇遮幕收為義子,這十餘年都與蘇夢枕在一起。
哪怕蘇夢枕自己的身體也不好,時時痛苦不堪,卻把他淩有夢的安危放在了第一位,放在了蘇夢枕的前麵。
如今又有無情這樣對他,他們分明沒有多麼的熟悉……
這樣一想,淩有夢感慨地拍了拍無情的肩道,“無情,好兄弟,你真是一個大好人。”
被發了好人卡的無情:“……”
淩有夢心中感慨了一番,撲到床上躺著,看著月白的床帳道,“你不知,我以前從不知自己運氣這般好,能遇到這麼多好的人。”
雖然係統說話不好聽又嘴賤,但是淩有夢覺得若不是係統,自己也不會活下來,他向來是一個想得很開的人,他現在很滿足,希望能一直這樣。
當然,淩有夢又一骨碌坐起來,正好對上無情的雙眼,他想,他要保護好他的師兄蘇夢枕,不能讓他如原著一般死去。
從前都是蘇夢枕保護他,這次就換他來保護蘇夢枕吧!
“因為你也很好。”無情唇畔帶著些微的笑,“很討人喜歡。”
淩有夢樂道,“無情哥哥,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也會說這樣的甜言蜜語。”
無情耳朵微微發燙,他不知自己為何會這樣,無論聽多少次淩有夢調侃地叫他哥哥,他都無法平靜下來,甚至感覺越來越奇怪了。
他道,“我沒有說甜言蜜語。”
淩有夢樂得不行,“好好好,無情哥哥才不會說甜言蜜語呢,我們走吧。”
“去哪?”淩有夢轉話題轉得太快了,無情腦子一下子沒轉過來,慢半拍問。
“回神侯府啊,順便咱們就在外麵吃飯吧,這個點回神侯府吃午飯怕是趕不上了。”淩有夢笑眯眯地開口,“要不然你要留在金風細雨樓吃午飯嗎?倒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想到義父今日處理叛徒。”
。
這一日醒來的時候神侯府的氣氛和往常不太一樣。
冷血牙齒咬著繃帶給自己手臂的傷做包紮,淩有夢奇道,“你這是怎麼了?練劍給自己弄傷了?”
冷血搖了搖頭,“出任務了。”
“你們出任務了?”淩有夢詫異道,“什麼時候出的?”
“昨天夜裡。”冷血道。
淩有夢:“……”
“昨晚收到消息的時候你睡著了。”無情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沒打擾你。”
淩有夢回過頭,卻見無情與一個斷臂的男子進來。
“沒關係。”淩有夢道,“反正我去了也是拖後腿。”
說罷他又看向冷血問,“需要幫忙嗎?”
蘇遮幕讓他來神侯府曆練,其實蘇遮幕更多的大概隻是想他出來多認識些人,也沒指望自己這武功真能與無情等人出去。
無情以為淩有夢生氣了,不免有些不知所措,他道,“我沒有這個意思,真的是因為你睡著了所以不想打擾你,你彆生氣。”
淩有夢替冷血把繃帶纏好,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滿意地點了點頭。
冷血低低的說了聲多謝。
淩有夢看向無情,彎了彎眼眸,“我沒有生氣,在你眼裡我是這樣小氣之人?”
“不是。”無情道。
無情看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斷臂之人道,“小夢,這位就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九現神龍戚少商。”
戚少商,這名字確實有點耳熟,淩有夢想著向戚少商笑著點點頭。
係統冷不丁開口,【你忘了?戚少商,逆水寒的男主角。】
淩有夢,【……哦是他啊?】
係統道,【我還說過如果蘇夢枕死了,你就得選擇無情或者戚少商追隨,不過看起來,戚少商還是算了。】
淩有夢覺得好笑,【為什麼?】
係統不可置信,【難道你想追隨他?】
【這倒沒有。】淩有夢道,【我就是想問問你為什麼你覺得他算了?】
係統想了許久才有了一個理由,【他好像不守男德。】
淩有夢:【先不說你這個好像,還有他守不守男德關我什麼事?我又不是選男朋友。】
係統:【嗬嗬嗬。】
戚少商儘管斷了一臂,看起來卻依舊傲然,沒有因為斷臂而神態萎靡。
他笑道,“我知道你,淩有夢。”
淩有夢有些訝異,“你知道我?”
“我與你師兄蘇夢枕有過數麵之緣,他與我說得最多的便是你。”戚少商道。
淩有夢撓了撓頭,“原來你和我師兄認識啊。”
無情見二人交談甚歡,忽地開口道,“冷血。”
一旁盯著手臂上的蝴蝶結發呆的冷血愣愣的抬頭看向無情。
“你傷包紮好了?”無情問。
淩有夢也轉頭看過來。
被幾個人盯著的冷血茫然道,“剛才,淩有夢給我包紮了。”
無情微微一笑,這笑所有人都看見了,冷血無端覺得脊背發涼,動物般的直覺讓他站起來想要離開這個地方,“我……”
無情道,“很好。”
冷血:“……”
無情垂下眼簾道,“小夢,其實我也受傷了。”
“你受傷了?”淩有夢驚道,“你傷哪了?可上藥包紮了?”
“腿上。”無情看起來平靜極了,“隻是我腿本就廢了,即便是再受傷我也感受不到。”
淩有夢怔了怔,無情的話讓他心頭有些難過,他道,“無論如何受傷了還是要包紮……要不然回房我給你包紮,你看如何?”
無情道,“好。”
無情對冷血道,“你帶戚大俠去見世叔,我隨後就來。”
冷血點點頭,他到戚少商前麵為戚少商引路,“你跟我來。”
戚少商朝著無情和淩有夢點頭說了聲便跟著冷血走了。
無情的雙腿雖然被傷多年,但是因為他常做保養複健,看起來如同常人的腿一般無二,沒有枯瘦如柴的情況發生。
淩有夢看了眼受傷的位置,沉默了許久,最終一言難儘道,“你再來晚一點,這點痕跡都要消失了。”
無情道,“抱歉,因為我腿無知覺,所以並不知曉到底傷成什麼模樣了,那劍柄打過來的時候我以為很嚴重。”
淩有夢又有些莫名的心疼了,他伸手在無情腿上揉了揉,歎氣道,“抱歉,我不該這樣說,戳到你得傷心事了。”
“沒有。”無情回道,明明腿並無知覺,但是無情卻覺得被淩有夢揉按過的地方像是被火燒了一般灼熱發燙。
他知道,這是他的錯覺,但是他卻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覺。
他看著淩有夢低垂的眼睫,喉嚨也無端有些乾啞,他道,“既然沒有受傷,便罷了。”
淩有夢點了點頭,他又道,“今早我師兄寄了信來,說是不久他就會回京了。”
無情一怔,好半晌才道,“蘇夢枕要回京了?”
淩有夢許久沒見蘇夢枕,也想得緊,他笑道,“他還說自己結交了兩位朋友,會與他一同回來,看來師兄這次很高興。”
淩有夢笑得好看,無情卻覺得心頭有些煩悶,他嗯了一聲,“走吧,我們去看看戚少商。”
戚少商暫時在神侯府住下了。
他與鐵手看起來關係不錯,淩有夢總看見他們兩人一同練武。
淩有夢生辰那日是立秋。
金風細雨樓在前幾日便差人送了許多東西來,看那意思便是要讓淩有夢在神侯府過生。
送東西來的人道,“最近樓裡不太太平,老樓主說了讓你再在神侯府住一段時日,等少樓主回來了接你回去。”
淩有夢問,“義父可有事?”
那人說沒事之後便走了。
淩有夢很想回金風細雨樓看看,可是他又擔心自己回去反而會壞事,畢竟蘇遮幕都發話讓他彆去了,想來金風細雨樓出的事並不是小事。
或許他該乖乖待著神侯府,等蘇夢枕回來……
當晚,淩有夢就站在了金風細雨樓的後門那裡。
他把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地聽了許久沒聽見什麼特殊的聲音。
淩有夢雖然輕功不錯卻內力虛浮,一旦他入樓,肯定會被發現的,他不確定金風細雨樓裡的情況,如今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
後退了幾步抬頭看著高高的牆頭,淩有夢又一次懷疑起自己來,彆人穿越自帶金手指,有什麼風險一並規避,怎麼到他這裡就什麼都沒有了?甚至還處處要人照顧和保護。
“你在這裡什麼?”不知何時,花無錯站在了淩有夢身後。
淩有夢回頭看著花無錯,有些欣喜,“花叔,你怎麼在這裡?”
花無錯一向待淩有夢極好,與蘇遮幕比起來也不遑多讓,所以淩有夢與他關係也很好。
花無錯眼露複雜地看了淩有夢一眼,“有點事。”
“花叔,我義父他……”
“回神侯府去,你義父忙著沒時間見你。”花無錯道,“樓裡的事,你彆管,也沒有多大的事。”
“可是……”
“快去。”花無錯讓開路來,“你朋友來接你了。”
淩有夢望去,見無情幾人都在巷口那裡。
淩有夢張了張嘴,好半晌才道,“花叔,那我走了,你幫我與義父問聲好。”
花無錯嗯了一聲,看著淩有夢走到了神侯府的人旁邊,他見神侯府的人防備著他,不禁哂笑。
他是真把淩有夢當小輩來疼的,他再怎麼樣,也不會對他疼愛的小輩出手。
“可有受傷?”無情握住淩有夢的手上下打量。
淩有夢搖了搖頭。
無情道,“我見你不在房中,又想到今日金風細雨樓送了許多東西來,便猜到你回了金風細雨樓。”
“我就是覺得怪怪的,想回來看看。”淩有夢聲音極輕,“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說什麼呢?”追命腰間掛著的酒壺還開著,想必是喝了一半就出來了,“我們可是朋友。”
淩有夢有了許多朋友。
他趴在窗戶上,看著無情道,“不過一個十八歲生辰,又不是加冠之年,實在不用這般麻煩。”
無情微微笑了笑,“十八歲了,自然得重視一些。”
淩有夢歎了口氣,從窗內跳出來,“這樣我壓力很大啊。”
“什麼壓力?”無情將手裡的衣服遞給淩有夢,“去換上。”
一套鮮紅的衣袍,淩有夢沒忍住捂臉,“這麼紅……”
無情點頭,“是世叔說的,要穿喜慶一些。”
淩有夢覺得,過生日真是最麻煩的事情了。
他換好衣服出來,無情又看了他好一會兒才道,“很不錯。”
淩有夢滿臉麻木,“謝謝哦。”
穿這麼喜慶,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要去成親了呢。
“還差一點,你坐下。”無情忽然道。
淩有夢問,“差什麼?”
“來,先坐下。”無情道。
淩有夢依言坐下,窗外傳來蟬鳴,回廊亭那裡掛著紅色燈籠,他微微抬頭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無情坐在淩有夢對麵,拿起唇脂,向著靠近了些,他輕輕地抹了一些抬手道,“彆動。”
淩有夢眨了眨眼,果真坐著不動了。
無情眼底劃過一絲笑意,手指按在了淩有夢的唇上。
紅色在唇上暈染開來,為鮮衣少年郎又添了幾分明豔張揚。
無情怔怔地看了好一會兒,心道,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他了。
無情的手指一直按在淩有夢唇上沒動,淩有夢有些奇怪,他開口,“無情。”
無情的手指碰到了淩有夢柔軟的舌尖和牙齒,淩有夢睜大眼,心底那絲怪異之感揮之不去。
“我……”
“你們在做什麼?”同一瞬間,熟悉的陰惻惻的聲音自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