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吹雪打了水替淩有夢將手上的血跡擦乾,又上了藥,這才給他包紮好。
淩有夢道,“你回去休息吧,已經很晚了。”
豈止很晚了,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了。
西門吹雪看了他好一會兒,握住他的手,然後低頭親吻被包紮好的手心。
分明隻是親了包紮的地方,淩有夢卻覺得像是親到了自己的肌膚,心臟不正常地跳動了幾分,他低聲道,“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道,“沒有親到你,等你願意同我在一起那天,自然會補回來的。”
淩有夢苦笑一聲,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會麵臨什麼,又談什麼在一起那天。
“睡吧。”西門吹雪道。
淩有夢彎眸低聲道,“西門吹雪,若是師父不再逼我回去了,我便來告訴你一個秘密。”
“嗯。”西門吹雪道,“好好睡覺。”
淩有夢實在睡不著,他依舊閉上眼睛,能感覺到西門吹雪又看了他許久,淩有夢迷迷糊糊的好似有了些睡意,卻又在關門聲中驚醒。
那關門聲極輕,但是淩有夢還是聽見了。
西門吹雪走了。
淩有夢睜開眼,盯著那扇關著的門好一會兒才坐起來。
他認認真真的束了發,穿好衣服。
天光乍現,淩有夢聽見了鳥叫聲,他推開窗,趴在窗上看著外麵覓食的鳥兒。
玉羅刹來得不早不晚,淩有夢剛剛吃完東西。
他抬眸看著玉羅刹,對方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也換了一張麵具,那雙眼睛深如海。
他溫和道,“我們走吧。”
淩有夢回頭看了一眼神色冰冷的西門吹雪,微微彎了彎唇這才看向玉羅刹道,“那便走吧。”
。
花滿樓的馬車向著萬梅山莊而去。
入秋了,葉子有些泛黃,但是花滿樓看不見。
官道上與之交叉而駛的馬車的車輪子發出嘎吱的聲音,花滿樓微微轉過頭去,他看不見隻能聽聲音。
有人從萬梅山莊出來了?花滿樓心道,但是這車不是萬梅山莊的車,這麼早,會是什麼人進去了萬梅山莊又離開了萬梅山莊?
他耳朵微微動了一下,不知為何有種奇妙的感覺,車上的人他一定是認識的。
可是車上兩個人,其中一個一直沒有說話,另一個的聲音他卻又篤定自己從未聽見過。
馬車越走越遠,花滿樓閉上看不見的那雙眼,嘴角的笑容微微淡了些。
“方才那輛馬車,是你那個朋友的。”
玉羅刹倒了杯水,遞給淩有夢。
他已經取下了麵具,在淩有夢麵前,他看起來如同一個正常的人,除了那揮之不去的邪氣。
淩有夢沉默地看向他,接過了拿杯水。
“小夢不問問,我們要去哪裡?”玉羅刹問。
“我問了,你會說嗎?”淩有夢低聲問。
“小夢想知道的,我自然會告訴你。”玉羅刹微微笑道,“你問我,我很高興。”
“到了我便會知道了。”淩有夢道,“我現在不想問。”
玉羅刹看著淩有夢,許久才道,“你當真不問?”
玉羅刹這副模樣讓淩有夢心頭有些咯噔,他回望著玉羅刹的眼睛,許久才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去見一個人。”玉羅刹道。
淩有夢問,“什麼人?”
“苗疆奇人。”玉羅刹的笑容又浮現了。
淩有夢心頭有些不安,他啞著聲音問,“他是做什麼的?”
玉羅刹溫和道,“小夢真的想知道?”
淩有夢咬上唇,他有些緊張了,玉羅刹的目光溫柔得像海,但是大海向來喜怒不定,也並非一味溫柔。
“小夢坐到師父身邊來。”玉羅刹輕聲道。
淩有夢垂眸問,“師父,你會傷害我嗎?”
“小夢怎麼會問這樣傻的問題?”玉羅刹溫柔笑道,“我永遠不會傷害小夢。”
淩有夢道,“師父,你可知道,有時候並不是傷害身體才叫傷害。”
“我不想讓小夢傷心。”玉羅刹輕輕歎道,“所以我在找辦法讓我們都得償所願。”
什麼得償所願?
淩有夢不動,玉羅刹卻坐到了淩有夢身邊,身邊的人一坐下,淩有夢的身體便緊繃起來。
“不必擔心。”玉羅刹笑道,“小夢,師父什麼都不會做。”
淩有夢垂下眸,卻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放鬆不下來,這分明是他的師父……如今卻又是這樣古怪的關係。
“小夢一整夜沒睡,現在可以睡一會兒。”玉羅刹的聲音似乎很遠又很近,“等到了地方小夢便醒了,小夢醒來之後,一切都會走上正軌。”
淩有夢不想睡的,可是在玉羅刹的聲音中,他卻克製不住自己的睡意。
他無法讓自己醒過來。
玉羅刹接住倒下來的青年,唇畔笑意加深,他喃喃道,“小夢,你千不該萬不該對他人動心,若非如此,我不會帶你去找那人。”
淩有夢睡了很久,恍惚中他好像看見了玉羅刹的身影,聽見了交談聲。
“一旦種下此蠱,在他那裡,你便是他最心愛的人。”陌生的聲音這樣說,“你既然種的是子蠱便要知道,子蠱不可控,一旦他察覺到不對勁,子蠱會反噬,你要承受的痛苦難以預估。”
“他可會有痛苦?”
“不會,他種母蠱,母蠱天生壓製子蠱,即便是子蠱反噬,也不會影響母蠱。”
玉羅刹點了點頭,平靜道,“我已經清楚了。”
“你一定要種?”苗人問。
玉羅刹道,“要種。”
苗人嘖嘖歎道,“沒想到堂堂羅刹教教主,竟還是個大情種。”
“你要告訴他,你是他的愛人,你與他何時相戀何時在一起的。”
“在他醒來之前,你都要守著他,寸步不離,他醒來見到的人一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