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南飛。
傅紅雪確實見過他。
淩有夢明顯也怔了一下,他問，“你怎麼在這裡？”
“因為你要來。”燕南飛抱住淩有夢又鬆開手，“我知道你離開之前一定會來。”
淩有夢道,“但是你不該來。”
燕南飛沒回答，他的視線移到傅紅雪蒼白的臉和漆黑的刀上,又緩緩的將視線收了回去。
傅紅雪的目光落在了那兩個小丘包上道，“你們的名字？”
“有一年瘟疫,我和燕燕都被傳染了,我們以為要死了,怕死無葬身之地。”淩有夢蹲下來，“所以我們為自己準備了這個小墓碑。”
傅紅雪沉默了。
燕南飛卻道，“若是我不來,也許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他這句話回答的是淩有夢說他不該來的話。
淩有夢回頭笑道，“我走了之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
燕南飛道,“我知道。”
許久後，他才道，“你我從不曾這樣分開過，這次分開,若是他還活著，你便永遠不要回來。”
淩有夢道，“好。”
燕南飛眸光閃動了許久，終究還是不舍道,“你快些走吧。”
淩有夢站了起來。
他與傅紅雪走遠了還能感受到燕南飛的目光。
傅紅雪道，“你早知他會來。”
淩有夢道,“是,正如他了解我一般我也如此了解他。”
“那你還說他不該來。”
“他的確不該來。”淩有夢道,“他舍不得我，見了我回去隻怕會讓人生疑。”
傅紅雪看著淩有夢，“你似乎沒有不舍，你們感情深厚，從未分開過，我以為你會很難過。”
淩有夢輕輕地笑了笑，他道，“我沒有難過，感情深厚是真的，我想要逃離那種被人掌控的人生也是真的，不舍也不一定要表現在臉上。”
傅紅雪道，“你們在一起那麼多年，你與他似乎沒有什麼話說。”
“想要說什麼都是知道的，他離不開，而我隻想離開。”淩有夢又彎唇道，“他知道我想離開，自然會幫我。”
“是公子羽高估了我，他以為燕燕在這裡，我便無論如何也不會走。”淩有夢道，“事實上，我在這裡反而會是累贅，他會用我威脅燕燕。”
傅紅雪道，“你走了，燕南飛不會死？”
淩有夢道，“公子羽需要他，他自然不會死。”
傅紅雪問，“為何公子羽需要他？”
淩有夢道，“我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若是我說了，才是真的離死不遠了。”
傅紅雪便沒再問了。
淩有夢看了一眼傅紅雪笑道，“我覺得你好乖啊。”
傅紅雪：“……”
“你都不怕我騙你就跟著我走了。”淩有夢道，“而且你好聽話，我說跟我走你就跟著我走了。”
傅紅雪，“你若是騙我，我的刀會多一條亡魂。”
這輩子第一次被說很乖很聽話的傅紅雪麵色極冷，他隻覺得淩有夢是真的不怕死。
淩有夢道，“我可不敢騙你。”
“你騙葉開了。”傅紅雪冷冷道。
“我沒有傷害他，他不會對我怎麼樣，但是你不一樣。”淩有夢歎氣，“放心吧傅大俠，我不會騙你的。”
傅紅雪沒有說話，他既然選擇了相信淩有夢的話，那就會相信下去。
“走吧，買馬去。”淩有夢忽然道。
傅紅雪問，“買馬做什麼？”
淩有夢睜大眼，“自然是好上路。”
他不管傅紅雪什麼想法，抬手抓住傅紅雪就走，“放心吧，我出來前帶夠了足夠的銀兩，區區兩匹馬是買得起的。”
傅紅雪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相握的手上，傅紅雪的手不同於他蒼白的臉，他的手粗糲寬厚，一看便知道是拿刀的手。而淩有夢的手明顯的柔弱白皙，像是最精美的藝術品，適合被人細細的觀賞和把玩……但是一般人是買不起藝術品的。
傅紅雪收回目光，卻沒有收回手來，他任由著淩有夢帶著他走，好像他不辨方向一般。
。
時值晚春。
大概是最後一場春雨，甚至打了驚雷。
淩有夢與傅紅雪躲在破廟中，盯著外麵的大雨道，“下雨了。”
傅紅雪道，“是。”
淩有夢歎氣，“你多說幾個字，這破廟都不至於這麼冷清。”
傅紅雪道，“有人來了。”
淩有夢：“……”
他怕了傅紅雪這句有人來了，每次傅紅雪說這句話總是沒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