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了什麼?
宣和問什麼謝淳都不再多說,惹得他回府都還在想謝淳是什麼意思。
但很快他就顧不上了,京中消息傳得飛快,宣和剛沐浴完畢,王家的謝禮就到了,王大人還在信中說定要登門拜謝。
宮中送來的食盒也到了。
裡麵隻有一碗薑湯,貴妃親手熬的,大熱的天,煮好了立即送來,眼下還冒著熱氣
方公公笑眯眯地對宣和說:“小殿下,皇上叫奴才瞧著您喝呢。”
宣和:……
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他的腳也受傷了。
可鞋底進了沙子尚且要不適更彆說是幾道細碎的傷了,宣和為了不路出馬腳,接連幾日沒有進宮,連門都不出了,在兩個院子間走動都叫人抬著。
拖了三天,腳上的傷便差不多好了,三司都已陸續上了折子,將固安的情況呈至禦前,大家已經討論過一輪了,宣和也該上朝了。
誰都沒想到,這案子審到現在,竟牽出了謀逆大事。
更沒有想到的是,理國公竟親自進宮請罪了。
或者說是替周家請罪。
這樣的請罪,自然是為了脫罪,隻是沒想到最後當這替罪羊的竟然是周家家主。
這分量倒是夠重。
理國公一邊請罪一邊還不忘提醒眾人:哪個世家大族不曾豢養死士,沒有任何武力,稱不上豪強。
聽得眾人想罵他,大家族裡都有自己的一套,但那是在戰亂時,如今太平年月,養這麼多人,不是自保,是自尋死路。
昨日皇帝說這是暫且擱置,今日再上朝就成了:“眾卿以為,周家,該當何罪。”
該當何罪?
此言一出,朝中大人們自然都聽出了弦外之音,問什麼罪的前提是,有罪。
聖上怕是要對自己的老丈人下手了。
早朝是處理日常事務的時候,這類需要多番討論的問題,一律是皇帝在早朝之後再召人議事。
這一次皇帝找的不僅僅是幾位閣老,調查此事的三司長官,還有幾位皇子。
眾人還未開始商議,就見燕王殿下進言要求徹查當年蘭州糧草失火一案,他說白大人不隻是自殺,是他殺、
誰都知道當年的兵部尚書,是理國公。
如今這幾位皇子參與朝政越來越多,這是皇帝授意的結果,如今看皇帝的意思,這是要拿理國公考教人了。
燕王所言若被查實……這是要理國公死啊。
“眾卿以為如何?”
宣和搶在二皇子之前開了口:“自然要查,如果沒做也不怕查,要是有罪,也正好一並罰了,省的大人們覺得這罪名太小不好定罪。”
寶郡王下場了,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皇帝的意思,如今小郡王似乎是站在燕王這一邊,也未必,許是趙王。
不過眼下三人聯合起來對付二皇子的架勢倒是很明顯。
謝泯自然不會坐以待斃:“外祖父,征戰沙場多年,為我大雍收複失土,如今年歲已高,若重懲或是舊案重查,怕是要寒了功臣們的心。”
宣和也說:“那功臣們的心可真是容易涼,”宣和笑了笑,明晃晃地給他下套:“二哥是覺得,該靠人情治天下麼?”
皇帝的表情眾人看不見,但是三皇子顯見的是在笑,宣弟這張嘴,隻要不是針對他,看戲就很有趣。
宣和還沒說完:“二哥彆急著反駁我,若七哥所言屬實,那邊關將士的心,是不是也該寒了?”
謝淳聞言看了他一眼,宣和卻看著皇帝,這是在要說法。
皇帝隻說了一個字:“查。”
幾乎是立刻,宣和臉上便流露出笑意,爹爹從未叫他失望過。
散了會,皇帝極為少見地將老二老三留下了,宣和沒興趣摻和他們的事,去見了貴妃,然後才出宮,卻在宮門處遇上了謝淳。
他前幾天才被謝淳救了,今天又在朝上同他一唱一和的,七哥都喊出來了,如今也沒法再冷著臉,乾脆又喊了一聲:七哥。
皇宮對於謝淳來說從來不是家,下了朝他就走,但是今天,他多呆了許久。
宣和是坐馬車來的,最後卻跟謝淳一前一後走了起來,他直覺謝淳是在等他,並且重要的事要告訴他。
如果沒有……那就沒有吧。
他那天回府就想起小時候的蠢事了,那其實不是他第一次用心肺複蘇法“救人”。
宣和自小就愛水,在澡盆子裡也能玩得開心,和彆人家不愛洗澡的寶寶一點都不一樣。皇帝怕他出事,遣了水性好的人專門教他,宣和學得很快。
他是宮中唯一一個會遊泳的孩子,但謝淳不知道,謝淳隻知道宣和跌倒了要人抱起來。
兄弟幾個對宣和百般討好,他眼裡卻隻有一個謝淳,身為皇子,低聲下氣地討好人已經夠憋氣了,宣和還對他們都瞧不上的老七另眼相看。
老五看不過眼,下定主意要教訓教訓他們,最後到底是沒敢對宣和下手,就將一個小太監推入湖中而後告訴謝淳那是宣和。
他指著在水中掙紮的小太監,眼中閃著惡意的光芒:“老七,宣弟那麼喜歡你,你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謝淳知道老五在騙他,但他賭不起,暗罵了一聲蠢貨,便縱身入了水中。
宣和得了消息趕來時,謝淳閉著眼躺在地上,身下還有一灘水。老五假惺惺地感歎:“七弟以為你落水了,就要救你,我們都勸不住。”
他一下就懵了,即便有人告訴他,太醫很快就到,他也覺得自己必須做些什麼救救七哥。
忽而腦海中閃過一些畫麵:水邊,一個人躺在地上,另一個人在“親他”,過了一會,躺著的人就起來了。
宣和眼前一亮,很快得出結論,掉水裡了要親親。他每日都要親一親爹爹和娘親,這多簡單。
宣和將雙手放在謝淳胸前,跨坐在他身上,然後彎下腰,撅起嘴,對準了那張抿著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