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睡人的屋子,隻有三間,原本是蘇父蘇母一間,給穗兒留了一間,還有一間,則是大通鋪,睡了蘇家兄弟幾人。原本蘇家人住著,綽綽有餘,便是家裡有親戚過來住上一晚,大家將就也能擠得下來。
但蕭衍之身份貴重,自然不好讓他將就了,且蕭衍之此次過來,還帶了陸家兄弟兩個隨從……一樣要好好安置。
蘇母考慮了一番,最終將家中最好的一間穗兒的屋子讓出,讓蕭衍之住下,而自己與穗兒睡了她與蘇父的這間屋子,讓陸家兄弟去睡蘇家兄弟們那間,至於蘇家的父兄,則是想讓他們在廚房裡將就一晚。
蕭衍之與陸家兄弟對於這個安排,自是連連反對,便是穗兒,也舍不得讓自己的父兄真睡了廚房,最後幾番爭論下,卻是讓陸家兄弟隨著蕭衍之在穗兒那間屋子打了地鋪。
安排好了房間,又一個問題卻是來了,家中沒有那麼多的被褥。
如今天氣雖不是這般寒凍,但夜裡頭卻還是寒涼的緊,蘇家有沒有地龍、更沒有足夠多的暖爐,不蓋足被子睡覺,卻是會讓人凍出毛病的。
好在,穗兒與蕭衍之過來時,所乘坐的馬車內,倒也有不少的被褥帶著。
穗兒借著給蕭衍之鋪被褥的機會,終於獲得了與蕭衍之獨處的機會。
忍不住將自己方才一肚子的疑竇給問了出來:“爺您好好的,做什麼撒謊,夫人明明還活著。”
這事兒,卻是穗兒心中最大的不解與不滿。
雖然她明白蕭衍之是想要讓自己的父母答應他二人的事情,可並不代表她就願意去騙自己的父母,而且謊言之事,早晚會被揭穿,隻怕到時候自己的父母覺得受了欺騙,心中會對蕭衍之更加不滿。
“其實,今日來的時候,我已經想過了,便是讓家裡人責罵也好,也不會動搖自己的心意,爺真的不必如此。”穗兒說這話的時候,輕輕歎了一口氣,而後又是溫聲道,“爺,找個機會,將這事兒圓回來吧!”
蕭衍之聽著穗兒的話,坐在床邊,卻是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含笑拉著穗兒的手,饒有興致的把玩著。
“爺……和你說正經事呢!”
穗兒見他這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心中便是急了。
原本在鋪著地鋪的陸家兩兄弟聽著穗兒的話,也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蕭衍之,陸麟性子跳脫,卻是一臉讚同的附和著穗兒的話:“就是,爺,這般騙人不太好吧,明明今日,夫人不是還好好呆在院子裡嗎?”
陸麟話音未落,蕭衍之便沒甚好脾氣的瞪了他一眼,陸麒瞧著,趕緊拉了一記陸麟,示意他閉嘴。
蕭衍之瞪過陸麟,轉頭見穗兒滿臉焦急,卻是輕笑了起來,他拍了拍穗兒的手,隻笑道:“爺今日哪裡說謊了,說的可都是實話。”
“爺這會兒還有閒心說笑。”
穗兒沒甚好氣的回了一句,心中卻是打算著回頭改如何與自己的家人解釋,把蕭衍之這慌圓過來。
“爺可沒說謊,隻怕這會兒,柳秀妍已經沒氣了。”蕭衍之語氣平淡的說著旁人性命之事,但他麵上的神色,卻是十分認真。
陸麒心中有所猜測,倒不算吃驚,而穗兒與陸麟二人,皆是麵上一驚。
穗兒有些不敢置信的看了一眼蕭衍之,問出的話,也帶了猶豫的結巴:“爺,您……您難不成……”
“傻丫頭,瞎想什麼呢?你以為是我動的手?”
蕭衍之可不想這丫頭回頭胡思亂想,把自己給繞進坑裡去了。
他伸手揉了揉穗兒的腦袋,倒也沒有將那些烏七八糟的事情說出來汙了穗兒的耳朵,隻是簡單解釋道:“柳秀妍,是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惹怒了父皇,所以父皇才不會放過她。”
穗兒想到了先時柳秀妍被軟禁起來的事情,麵上倒有些同情,隻猶豫著又問了一句:“還是先時在宮裡的事情嗎?”
“是也不是。”
蕭衍之輕笑著搖了搖頭,“宮中之事,本已經過去了,這次父皇之所以要賜死她,全是因為她自作孽,你不必同情她。”
蕭衍之說到了這裡,頓了頓,又是溫聲道:“否則,我緣何要這麼急切帶你出來,就是怕父皇遷怒,連累你我!”
“啊……”
穗兒聞言,愣住了,她見蕭衍之沒有再說下去,便知那些事情,隻怕不好宣之於口,便也沒有追問,隻是開口急切道,“爺,這事兒會不會影響到您?您出來就會沒事嗎?”
她原本以為,蕭衍之帶她出門,是一時起興,是真的為了跑她家裡來做點什麼,卻不想,還有這麼一層緣由在,她心中對柳秀妍早已沒有了同情,有的卻是對蕭衍之的擔憂。
蕭衍之對此,隻是笑著摸了摸穗兒的腦袋,輕聲道:“無事,等過段時日,父皇氣消了回去,便是無事了。否則父皇也不會放我出來,對吧?”
穗兒微微點了點頭,見蕭衍之仍是沒有繼續提起這事兒的想法,倒也沒有繼續糾結在這事上。
她輕歎了一口氣,心中對於蕭衍之,滿是心疼。
隻覺得自己這位爺,命運實在是坎坷,好不容易認祖歸宗,卻是被自己的妻子連累,差點又被自己的父親遷怒,隻能狼狽跑到外頭來避難。她想著,手握在了蕭衍之的手背上,想安撫他。
蕭衍之心中一喜,也伸出了手,正要抓住穗兒的手時,屋外卻是突然傳來了蘇母的聲音:“穗兒,你被褥鋪好了沒有?時辰不早了,彆打擾蕭公子休息了。”
穗兒聽到屋外自己娘親的聲音時,心中一虛,嚇得立刻縮回了自己的手。
她趕緊從床上站起身來,滿臉通紅的看了一眼蕭衍之,不等著蕭衍之說什麼,便是趕緊開口道:“娘在叫我了,我出去了。”
說罷,也不等著蕭衍之回複,便是急匆匆跑出了屋子,讓蕭衍之阻止都來不及。
蕭衍之見她這樣好笑,卻也忍不住搖了搖頭。
他與穗兒明明什麼都沒有做,穗兒卻是做出這副心虛的樣子,隻怕讓多疑的蘇母瞧見了,還真當以為二人在屋子裡做了什麼。
不過,讓蘇家人誤會,認定穗兒已經是他的人,卻也並非是壞事。
如此,蘇家人隻怕對於他和穗兒的事情,不答應也得答應了。
蕭衍之的猜測自是沒有錯,穗兒這副樣子跑出去,眼神躲躲閃閃,一張小臉紅暈未消,的確是讓蘇母心裡咯噔了一下。
蘇母有心詢問屋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可到底這些年女兒都不在身邊,她也不像過多苛責質問,好歹打量著穗兒沒有衣衫不整,心略略定了定,隻是在拉著穗兒回屋後,暗示敲打了好一番話語,話語之間的意思,自是說著女兒家家,自是該矜持,方能得到男人的尊重。
穗兒向來聰穎,當然聽出了蘇母的意思,又是鬨了一個大紅臉。
但她膽子卻是比蕭衍之想的小了許多。
這些時日,雖她與蕭衍之沒有真的發生什麼,但日常親密舉動,卻是不少,她聽著蘇母的教導,心中暗暗想著,自己的確是該矜持些,倒不是怕蕭衍之看輕她什麼,而是怕家裡人傷心。
罷罷罷,大不了日後避著與蕭衍之獨處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