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
羊獻容道:“放開我。”
劉曜秒慫,狼狗再次變身,成為舔狗,鬆開手。
羊獻容離開這裡,卻走不動,插身而過時,劉曜揪住了她的衣袖。
羊獻容道:“長安已經被你拿下,大晉已經被你斬草除根,你還要怎麼樣?”
劉曜說道:“三年了,對吧。”
雖沒有明說,但是羊獻容明白這句話的意思:惠帝司馬衷已經去世三年了,她這個寡婦為丈夫守了三年孝期,在民間,守了三年的寡婦可以改嫁了。
當然,從名分上講,她一年前就改嫁了,隻是他們隻有夫妻之名,並無夫妻之實。兩人從未同房共枕。
羊獻容迫於時局,需要中山王妃這個盔甲來保護自己;劉曜自然願意和女神關係更進一步,他並沒有強迫羊獻容以身相許,也沒有越禮之舉,他希望女神守喪三年後,能夠投入他的懷抱。
一年前,僅僅是名義夫妻,劉曜就很滿足了,做夢都會笑醒——女神睡在他隔壁。
但是一年之後,他得寸進尺,想要更多,他不想再睡在女神隔壁了,他迫切打破中間那堵牆,直接睡在女神枕邊。
羊獻容在去年冬天惠帝去世三年忌日上祭祀過了,那時候劉曜還在攻打長安,她和白癡皇帝雖不是愛情,但有比愛情更加穩定的親情,她是誠心誠意為亡夫守三年。
羊獻容不是傻白甜,她當然知道劉曜想要什麼,劉曜一直等著她守完了三年,這出乎羊獻容意料之外。
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羊獻容轉身,鼓起勇氣,麵對這個滅了她的國,卻無數次救過她的男人。
他是她最初的愛戀,年少輕狂時最美的綺夢,當年還在閨中時,她在閨蜜曹淑和潘桃的慫恿下,穿著胡衣,戴著胡帽,蒙著麵紗,妝成胡姬的樣子,雙腳第一次踏入銅駱街的喧囂。
對於名門仕女而言,一切都那麼的新奇,她們三人結伴來到四夷裡,被人偷了錢袋,小偷成群結隊,她們三個女子不敢追,一個白眉毛的少年狂追不舍,一個人單挑八個,把錢袋給搶回來了。
白眉少年用衣袖抹去鼻血,“敢在我家香料鋪門口偷錢袋,真是不長眼,你數一數,少了錢沒有?”
她不敢接,還是曹淑替她接了錢袋,給他一吊錢,“多謝英雄。”
“不用,我就是瞧不過他們敢在我的地盤撒野。”白眉少年指著自家香料鋪,“有空照顧我家生意就行了。”
話都說這份上了,三人去了香料鋪。曹淑和潘桃挑選香料,她第一次踏足店鋪,連開口都不敢。
白眉少年好奇的問她,“你是個啞巴?”被搶了錢袋都一聲不吭,怪可惜的,好漂亮的一雙眼睛。
她惱了,轉身不理他,臉上的麵紗鬆了,即將飄落在地時,被身後的白眉少年一把抓住,追過去,“丟了錢袋丟麵紗,你可長點心……吧。”
白眉少年看到她的真容,頓時僵在原地。
她又羞又怒,接過麵紗蒙住雙目以下的臉。
第二次見他時,是在一個雅集,他成為匈奴王世子劉裕的養子,據說世子公開招募護衛,他報名參加選拔,打到了第一名,勇猛無敵,被世子收為養子兼保鏢,寸步不離,白眉少年從街頭混混步入洛陽貴族行列。
“我們又見麵了。我義父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劉曜,閃耀奪目的意思。”白眉少年嘿嘿笑著,手足無策的抓撓著後腦勺,卻還有勇氣問她,“我知道你是泰山羊氏家的小姐,你叫什麼名字?”
他和所有士族男子不同,什麼矜持、什麼優雅,不存在的,他死纏爛打厚臉皮、翻牆爬樹不要臉,儘一切可能接近她,名如其人,明亮的像是一團火,點燃了她一潭死水般的世界。
她甚至無師自通學會說謊,明麵上去了潘桃家裡留宿,暗地裡在潘桃的掩護下出去和劉曜私會。
她知道這樣做是不對的,可越是禁止,越是想要去做,他教會她騎馬,她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甚至想過和他遠走高飛,直到潘桃全家被皇後賈南風下獄,要被處死三族……
萬萬沒有想到,命運兜兜轉轉,最初的愛戀,也是她最後的歸宿。
劉曜拿出紅紗巾,蒙在她的臉上,隻露出一雙眼睛,就像初見時一樣,“十八年前,我第一次見你,就發誓要娶你為妻。從街頭混混到漢國丞相,我心永恒,十八年來,一直都沒有變,羊獻容,我心悅你,我要跟你生孩子。”
劉曜和以前的街頭混混一樣,從來不知道啥是委婉含蓄,表達感情的方式單刀直入,簡單直接。
麵對誌在必得的劉曜,羊獻容也放下了所有的矜持,她提起筆,在牆上掛著的輿圖上找到了長江的位置,沿著長江沿線從頭開始畫到尾,“隻有一個條件,此生你不準過江東一步,不要打擾我女兒清淨,讓她在江南好好過日子。”
這是要劃江而治了。
劉曜道:“好,我發誓,此生絕不踏上江南岸。”
羊獻容解開了紅麵紗,十八年了,依然傾國傾城。
麵紗落地,羊獻容的手伸向衣帶。
劉曜聲音都變啞了,“放著我來。”
舔狗到頭,應有儘有。舔了十八年,終於把小羊叼到嘴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