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水鏡麵色慘白,喃喃道:“他的勢,已經成了……”
“那又如何?”
左鬆岩來到他的身邊,道:“水鏡,我知道你的那些心思。不過我問你,東都的皇帝氣勢比薛聖人如何?”
裘水鏡搖頭道:“不如他。”
“民心,皇帝比他如何?”
“也不如他。”
“修為呢?”
裘水鏡遲疑一下,道:“這便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左鬆岩從自己的靈界中取出一件衣裳,換下身上破爛的衣袍,又取出一件衣袍披在他的身上,笑道:“那麼你擔心什麼?就算東都換天,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就算是換一個皇帝,也總比隻知道求長生的帝平要好。”
他此言大逆不道,讓裘水鏡微微皺眉。
蘇雲走上前來,道:“老師……”
裘水鏡臉色微變,連忙側身避過,還禮道:“閣主並非我的弟子,水鏡不敢當。”
蘇雲呆了呆,回頭看了看通天閣眾人,又看了看左鬆岩,左鬆岩揉了揉鼻子,悻悻道:“看我作甚?我在海外時想加入通天閣,怎奈你們不收,讓我大丟顏麵。幸好老子也不差,混得很好……”
裘水鏡正色道:“我在海外多次得到通天閣照顧,不勝感激。”
蘇雲有些茫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裘水鏡將他的神色收入眼中,暗歎一聲,道:“倘若閣主有什麼不解之處,水鏡可以替閣主解答。”
蘇雲振奮精神,道:“我適才聽仆射和先生說帝平求長生之事,於是想起來我的猜測。我猜測薛聖人此次布局的目的,不僅僅是成聖那麼簡單,還有另一個目的,便是得到八麵朝天闕。其中一麵朝天闕落在了左仆射的手中。”
左鬆岩咳嗽連連,試圖蒙混過去。
裘水鏡道:“我早就知道此事。適才薛聖人要他退一步,意思便是指此寶。隻要他獻出此寶,薛聖人便會率軍擊退渾拓可汗。然而這廝怎麼也沒想到,就算他不獻出此寶,薛聖人也會率兵擊退渾拓。可以說,他白白送出一麵朝天闕。”
左鬆岩臉色漲紅,突然探手,把送給裘水鏡的衣裳扯了下來。
裘水鏡冷笑道:“一說你,你便發火,和小時候一樣脾性!君子坦蕩蕩,我缺你一件衣裳不成?”
蘇雲側頭,向裘水鏡身後看去,隻見這位先生前麵的衣衫整整齊齊,背後的衣裳則被燒得一乾二淨,露出白皙的後背肌膚和屁股,還有兩條大長腿。
“難怪左仆射會送出一件衣裳。”蘇雲恍然。
左鬆岩又把衣裳丟給裘水鏡,悻悻道:“我不許給他,此時難以善了!他若是無法從我這裡得到朝天闕,必然會出手,那時,我們能抵擋得住他?十錦繡圖都被他打爛了!”
裘水鏡沉默下來。
左鬆岩冷笑道:“帝平若不是昏君,便不會在這個關頭詔你回東都。不問民生問長生,換個皇帝怎麼了?”
蘇雲忍不住道:“薛聖人,恐怕也是問長生之輩。他手中的朝天闕,恐怕已經集齊八麵了。”
“並沒有。”
裘水鏡淡淡道:“他永遠也不可能集齊八麵朝天闕。”
蘇雲怔了怔,裘水鏡走出十錦繡圖,向下看去,隻見朔北各路軍侯向天市垣進發。
“他平定塞外動亂,此去東都,便是滾滾大勢,甚至有碾壓皇朝氣象的大勢……”
裘水鏡吐出一口濁氣,憂心忡忡。
邊軍開撥,直奔天市垣而去,蘇雲也不曾來得及歇息,繼續奔走,將那些被他封印的朔方高樓大廈恢複原狀,將空中一道道雲橋複原。
朔方城中的戰亂已經平息,隻剩下七大世家的餘黨逃出朔方,但有城防軍前去追殺。這些餘黨已經不成氣候,很難形成對朔方的威脅。
文昌學宮也恢複如常,士子們上街,幫助災後的民眾,隻是左鬆岩清點人手,發現閒雲道人、靈嶽先生不見蹤影。
蘇雲返回山水居,去尋幾個小狐狸,青丘月、狐不平和狸小凡都在山水居,惟獨不見花狐。
他不禁皺眉,請左鬆岩四下尋找,但找遍了文昌學宮,也沒有花狐的蹤影。
左鬆岩勸慰道:“這些日子,花斛士子都是與靈嶽先生廝混在一起,有靈嶽先生在,應該沒有大礙。”
蘇雲還是有些不安,心道:“但願二哥與靈嶽先生不會有事。”
朔方邊陲,天雲嶺。
靈嶽先生和一個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天雲嶺的山頭上,看著正在逃竄而來的文家靈士,靈嶽先生道:“殺害我師兄野狐的,便是文立芳,文仆射。花狐,要動手嗎?”
花狐的個頭又比以前高了許多,變得高大帥氣,衣著服飾也多了幾分儒雅,隻是耳朵還是狐耳,從頭發裡支棱出來,帶著黃紅的毛色。
“老師,野狐先生到底是什麼人?”花狐看著越來越近的文家靈士,問道。
靈嶽先生道:“野狐是我師兄,他死後性靈依附在狐狸身上,忘記了前世自己是誰。”
“可是,為何鬼市裡沒有他?”花狐不解道。
“沒有他的性靈?”
靈嶽先生怔了怔,皺眉道:“你確定鬼市裡沒有野狐師兄的性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