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啊,匈奴秘密一事,你怎麼看?”
長孫元正這話一出,在場原本不動聲色的眾人即刻露出了愕然的模樣,緊接著就有些驚疑不定地打量著溫如瑾,主公這是什麼意思?拿這種問題來問這樣一個平平無奇的孩子?這個孩子又是怎麼回事?打哪兒冒出來的?
一時之間,眾人或多或少都有了某些隱秘的猜測。
長孫元正卻仿佛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屬下那各種各樣複雜又隱晦的眼神一樣,依然樂嗬嗬地看著溫如瑾,耐心地等待著他的回答。
溫如瑾不露聲色地回頭看向了那偌大的沙盤……
他很清楚,長孫元正此舉是在考驗他,不論他究竟有沒有相信溫如瑾有一個出現在夢境之中的仙人師父的事情,他的所作所為都已經變相地表達他相信溫如瑾有著過人的實力的事實。
剛剛是考驗他的武功,現在是則是在考驗他的文治了。
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微微皺著眉頭,貌似十分困惑地觀察沙盤的孩子,眼中閃過一絲暗色的鋒芒,長孫元正確實是在考校他,可是,為什麼呢?
雖然他和520都有意通過“兵不血刃”的方式——認長孫元正當義父,擁有第一批勢力。
可是長孫元正根本不需要那麼著急,對,他原本不必那麼急切地表露出他對溫如瑾刮目相看的態度的,現在他那麼急切地把溫如瑾推到了自己諸位下屬的麵前……
電光火石之間,有什麼東西串聯了起來,溫如瑾福至心靈。
“大人,”他驀然回首,目光如火,“敢問大人,您的行蹤,還有誰人知曉?”
此話一出,全場一片嘩然,在座所有人都瞬間以一種比剛剛更加沉重的眼神,緊緊地盯住了那個站在中央的孩子。
主公方才如此提問一個孩子,已經足夠讓眾人吃驚了。
而此刻,這個孩子的反問,卻讓所有人都下意識地感覺心臟被一隻大手瞬間捏緊了——
還有誰知曉荊州牧的行蹤?
還有誰知道荊州牧秘密巡遊到了南陽郡?
匈奴士兵的出現,真的是巧合嗎?
還是說,他們就是裡應外合衝著荊州牧來的!?
這孩子的意思,是他們之間,有叛徒!!!
******
溫如瑾的反問,不啻是在一片寂靜的魚塘中猛地砸了一顆魚.雷。
猛然反應過來的眾人,禁不住地開始竊竊私語,左右相視,都是複雜的眼神,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在懷疑周圍的同僚,用隱晦而深邃的眼神觀察著在場的所有人。
可是沒有一個人驟然跳出來指責溫如瑾瞎幾把亂講話,這倒是讓溫如瑾有些意外了,看來,這位荊州牧馭下的能力,當真非同一般。
就在氣氛越來越凝重的時候,長孫元正忽然“哈哈哈”地大笑出聲,打亂了眾人沉重的心態。
他無所謂地又衝溫如瑾招手,對左右道:“小孩子說話無遮無攔的,諸位皆是我左膀右臂,莫要多想。”
說罷,他就叫眾人散了,隻留下了溫如瑾和坐在他下邊最靠近的那個儒雅的中年儒衫男子。
“虎子,”長孫元正的態度十分親切,“我這兒有個任務要交給你,你能否完成?”
溫如瑾心下一定,他知道自己是過關了,直言道:“能!”
長孫元正的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很快消失不見,他依然是樂嗬嗬的:“你不問問是什麼任務?萬一我叫你深入匈奴漢國去打探消息,你不害怕?”
“不怕,”溫如瑾堅定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頓道,“殺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什麼都不怕!”
此時不表現,更待何時!?
“好!好個小子!”長孫元正高興極了,砰砰砰地拍著溫如瑾的肩膀,溫如瑾默默地受了。
然後就有個小廝上前,請示領著溫如瑾離開,他順從地跟著離開了這個議事廳。
所有人都走空了,這位氣勢威武的美髯公,才終於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容,麵色冷然地端起茶盞,喝了一口。
他放下了杯子,問旁邊的中年儒士:“季先生,唐大虎這孩子,你怎麼看?”
季明誠,荊州第一謀士。
季明誠淡然地笑了笑,不輕不重地拍了一下長孫元正的馬屁:“主公英明,手段高超,粗中有細,想必不久就能拿下這小子了。”
聞言,長孫元正失笑,罵了季明誠一句,說:“快彆扯犢子了,認真的,問你呢,這孩子究竟如何?”
季明誠還是笑,說出來的話卻十分不留情麵:“比您那位侄兒要好百倍。”
長孫元正於是就明白了他的態度,慎重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