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元正給足了溫如瑾麵子,不僅在慶功宴上大肆地宣揚他的功勞,就連他有個“仙人師父”的事情都從他那兒傳出了極為篤定的消息。
他瘋狂給溫如瑾造勢,態度是百分百的熱切,親兒子都比不上溫如瑾了,至少沒哪個親兒子能叫自己親爹一口氣認下四個孩子當義子義女,還是卑微到了塵埃中的乞丐和沒了爹娘的孩子。
此時的溫如瑾,不說什麼名滿天下,至少在荊州一帶,他絕不是寂寂無名之人,甚至……但凡有關注荊州的,都會知道他,恐怕連長孫元正的家族金陵長孫氏,也不得不曉得他這個人了。
匈奴漢國那邊他也必然名聲大噪,畢竟是斬首了呼延坤的人呢,還是個十幾歲的小孩呢!
南陽郡太守府。
積雪開始消融,蒼茫一片的白色中,朱紅色的欄杆前,有一個靛藍色流雲紋勁裝的身影,正伸手去感受室外的冰寒。
“看到這番烈火烹油的景象了嗎?”他那緋色的嘴唇微微一翹,露出了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如此強勢的造勢,這是偕良駿給不了的。”
“這是好事嗎?”520當然是不懂這些的,“他要真打算認你作義子,為什麼不讓你上族譜?我知道有個詞叫‘捧殺’,他是不是想要過河拆橋搞死你?我們要不要先下手為強?今晚就殺了他怎麼樣!?”
這話說得溫如瑾直接笑出來了,少年稚嫩的臉龐上,終於因為那笑著露出的白白一排牙齒,而有了些孩子的朝氣蓬勃的感覺。
“這是好事,他越不留餘力地給我造勢,說明他想要認下我的決心越堅定。”
事實上,長孫元正現在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算作是給溫如瑾的“禮物”,也算是在明確地表達他的態度。
隻是打過幾個照麵,交談過幾句,溫如瑾就能從那些細枝末節的微表情中,窺探到長孫元正這個人的性格。
長孫元正不愧為一方雄主,他此前多次試探和考核,就算在慶功宴當晚都有些遲疑,這並不是因為他多疑,而是因為他足夠的謹慎。
彆看他前麵謹慎得很,一旦他踏出了那條線,他就比任何人都更堅定更決然,更不留餘力,他有著“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大氣。
就比方說現在,溫如瑾直接擁有了自己的一小支軍隊,人數不多,五百人而已,隻是荊州兵中的威虎營一個營。按理說,溫如瑾現在手底下有五個百夫長,頭頂上還有一個直係長官千夫長,但是呢他是長孫元正明確認下的乖兒子,那千夫長基本上……管不到他的頭上來。
他今年才十四歲,從一個流浪乞討的小乞丐,到一州繼承人,可謂是一步登天了。
至於520說的上族譜的問題,其實長孫元正當晚就坦誠布公地給他交了底,他可以認下溫如瑾所有的弟弟妹妹,也給他的弟弟妹妹足夠的待遇,但是隻能讓溫如瑾一個人上族譜,記在他的名下。
這已經很好、很好了,這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像長孫元正這樣的地位,還能平等看到他,不完全把他當孩子,還能坦誠到這個程度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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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子,主公叫您過去一趟。”來叫溫如瑾的,竟然是季明誠。
對付聰明人,就不用非得演戲了,溫如瑾回頭看見是他,沒有露出受寵若驚的模樣,反而是輕笑著揚起眉毛,問他:“怎會勞動先生來叫我?”
“天寒地凍,某膝蓋疼,既然主公要叫你,我順便走走。”季明誠也表現得非常平易近人。
兩人一同走在廊下,季明誠還微微錯開了小半步,落後於溫如瑾,他見了,也隻是禮貌地笑笑,沒說什麼。
不過這一次,他們去的不是原先那個寬敞的議事大廳,而是另一個更加小巧也更加精致的小廳堂,在座的有溫如瑾熟悉的麵容,包括曾經的柏洛縣的縣令、如今的南陽郡太守邵光啟,以及被邵光啟從一個底層衙役提拔起來的喬成仁等人,阿旗阿貞也在。
“虎子,你來。”長孫元正還是衝他招手,但是笑容明顯比前幾日要更加親切和真誠。
現在的他,是當真把溫如瑾當成兒子了。
“看看這是什麼?”
溫如瑾接過了他手中的信一看,豁,好快的速度,這是金陵長孫氏本家的回信,說是溫如瑾的名字已經改為長孫虎,過繼到了長孫元正的名下。
雖然長孫元正和本家鬨掰了,但是也沒有鬨到自己把自己從族譜中割裂出來獨自立戶的程度,想來他此番舉動,又得和本家扯皮不少。
“多謝父親!”既然得了便宜,那自然要好好表現感激了,此刻溫如瑾的臉格外的稚嫩,笑起來眼睛瑩瑩發亮,看著格外的真誠,一切情緒都會在孩童的臉龐上放大,就比如他此刻的欣喜激動和感激。
長孫元正也十分高興,看著孩子的滿臉的感動,不枉費他和本家又是扯皮一堆,還放任那小畜生多活了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