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請說。”薛青掣的態度很曖昧,說他恭敬,他不肯親自迎接溫如瑾,就連溫如瑾進了帳篷,他也沒有站起來行禮;
但是說他有意挑釁,要給溫如瑾下馬威,又似乎不是這樣,他隻是在考慮更多的、更遠大的東西。
至少,目前的溫如瑾比不上他在思索的東西,所以他的大腦似乎自作主張地屏蔽了溫如瑾。
溫如瑾掃了掃沙盤上的益州和梁州,對於薛青掣的態度,他不以為忤,含笑說了自己的打算:“我要領兵叫陣魚腹城,讓長孫泰和親自與我決鬥,今日就要拿下魚腹城……最遲,隻能遲到明日。”
他的口氣太大,熏到薛青掣了,這讓薛青掣不得不抬頭看向了他,有些疑惑:“公子何須著急?魚腹城中並無大量的耕種麵積,隻需要圍困它,無需三個月,長孫泰和必定困頓至極,饑寒交迫而死。”
“父親隻給了我十日,我來的路上就已經花了三日多,還借了梁州襄陽郡的道。”好在他名聲在外,襄陽太守沒打算把他搞死,不然不走直線的話,他更難趕到魚腹城。
說真的,長孫元正給的時間,很少很少,基本上等於是溫如瑾馬不停蹄地趕過來,立刻殺了長孫泰和,然後去追長孫元正的車駕,那就差不多了。
聽到是長孫元正的要求,薛青掣臉上的表情淡淡的,隻是點了點頭,道:“讓我侄兒協助公子吧。”
可是溫如瑾卻搖了搖頭,說:“還請大將軍移駕,我叫陣魚腹城下的時候,需要大將軍領著大軍鎮守在我後方,薛少將軍自然勇武果敢,然聲名不如大將軍,無法打動如今魚腹城中的兵卒與百姓。”
這話說完,薛青掣就直勾勾地盯著溫如瑾的臉看,他沒有說話,仿佛是打算要透過這張稚嫩的,因為這幾日夥食好了不少而漲了些許肉肉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
但事實上,這位“小公子”真的是個很詭異的孩子,他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任何東西,平平淡淡,坦坦蕩蕩,比他還要更冷靜自若,仿佛對一切都不屑一顧。
而此時,這位有股莫名矜貴氣質的少年,還在理所當然地催促他:“大將軍,此事不能再拖了。”
見他不說話,溫如瑾很認真地解釋:“我並不需要大將軍做些什麼,隻不過是在我身後,呐喊助威罷了,待我將長孫泰和斬於馬下,魚腹城的一切,便迎刃而解。”
薛青掣驀地一笑:“公子倒是極為‘孝順’。”
這句“孝順”,說得極為諷刺,赤/裸/裸地在譏諷溫如瑾那麼急著想要“建功”,都是為了展現自己給長孫元正看。
要是說原先薛青掣對於這位公子的態度是可有可無的話,那現在他的態度就是在激怒對方了,顯然他自覺很有本事,並不怕激怒一個尚未真正接手荊州的公子,正如他戲耍野狗一樣戲耍長孫泰和也是毫不留情的。
至於那傳得沸沸揚揚的所謂三招斬殺呼延坤,薛青掣隻覺得是他家主公為了給對方造勢,夥同了河南郭星津一起圓的謊。
“我[嗶——][嗶——]”520驟然的破口大罵,直接被屏蔽了。
溫如瑾都聽得愣住了,好難得……520叨叨逼逼罵過多少話,這還是第一次被屏蔽?
520還在憤憤不平:“什麼態度啊我X!寶,打他臉!讓他知道花兒為什麼那麼紅!”
溫如瑾歎了一口氣,其實他並不在意薛青掣的態度,身為長孫元正的左膀右臂,他暫時看不上自己是正常的,但是魚腹城的事情,真的……很急。
“我亦知曉大將軍目下無塵,圍困魚腹城,隻待長孫泰和熬不住,便可不費一兵一卒拿下魚腹城,這確實是上計。”
“但是大將軍,狗急會跳牆,在狗跳牆之前,魚腹城的百姓,又是何其無辜呢?”
沒錯,現在魚腹城城門緊閉,裡頭的老百姓根本出不來,薛青掣打得好算盤,圍著他,圍死他!
但是溫如瑾擔心的是,一旦糧食告急,長孫泰和就會直接抓城中百姓來充作糧食了!
也許先是城中的死囚,然後是乞丐,然後是老弱病殘,然後……恐怕無人能說自己會是幸運的一個。
這是極為常見的事情,也是薛青掣習以為常,並且不再在意的事情。
魚腹城的百姓確實是無辜,事情若真的到了那一步,也確實是飛來橫禍,但是……那又如何呢?隻能怪他們自己不走運罷了,這世道,多的是不走運的人。
溫如瑾此話一出,倒是叫薛青掣愣了一下,他似乎沒想到溫如瑾真正在意的是這個。
薛青掣終於正眼看眼前這個還不到他肩膀高的孩子了,眼神波動了幾番,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最後,他似乎輕曬了一下:“公子菩薩心腸。”
“大將軍今日助我,拿下魚腹城後,我願奉計,助將軍拿下益州與梁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