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溫如瑾和薛青掣達成了協議。
用過飯後,晌午他便陪著溫如瑾去魚腹城叫陣。
比起深不可測的薛青掣,他侄兒薛向明顯然要活潑得多,這位年少的小將,吃飯都要擠在溫如瑾的身旁,和他擠眉弄眼的。
溫如瑾不以為忤,隻是笑著看他那靈動的大眼珠子:“這是怎的?少將軍眼睛進沙子了?眼角抽搐了?”
“嘖,不是,”薛向明用肩膀撞了撞他,“公子,你和我叔父說什麼了?他沒把你氣死吧?”
“哦?”那孩子一點也不孩子地揚起了眉毛,“此話怎講呀少將軍?”
“嗐,就是我叔父這人吧,挺不通人情世故的,也就是遇上了主公,識人善用,原先他也沒少氣你義父,公子若是被他氣到了,也不必在意哈。”
溫如瑾看著這青年亮晶晶的眼睛,笑了笑,將自己飯碗裡的肉乾夾到了他的飯碗裡:“少將軍多慮了,我不是氣量狹小之人。”
“那就好,多謝公子的肉乾,待會兒我一定大聲為你呐喊!”
薛青掣確實是一個……很古怪的人,沉迷於打仗,或許說,他沉迷於攻城略地,是很單純地喜愛作戰的那種感覺。
這種人,很純粹,純粹讓他們打起仗來甚至有一種戰無不勝的感覺,但是與此同時,他們的純粹,又讓他們與這個複雜的世界有些格格不入。
他純粹到冷酷,是那種……權衡利弊過後,可以狠心坑殺幾十萬降兵的那種純粹。
其實這樣的人是一把雙刃劍,長孫元正敢於使用這把劍,目前為止還沒有被劃傷,已經算是很了不起了。
“我甚至懷疑他大腦有問題,”520冷笑著說,“比如額葉和顳葉腦功能低下什麼的。”
這一次520還真不是沒事找事亂懟彆人,它所說的這兩個區域,和個體的道德推理能力以及抑製自身衝動的能力有關。
“你去掃一下不就好了?”溫如瑾不以為意。
因為他覺得,更大的可能性,或許是這個冷酷的時代碾壓下的悲哀。
“不行,他太敏銳,我怕他發現我。”掃一個人的大腦,可不比掃整個大局那樣,這是很有風險的一件事情,特彆是針對那些敏銳的家夥們,520自覺還是有點聰明的,它才不會輕易去冒險。
“對了老溫,我剛剛看了看,目前任務進度是:8%,你要放出你的金毛犼嗎?你不在,這崽子現在在係統空間拆家,嗷嗷叫的,我看著就腦仁疼,要不然先給你放出去吧。”
說到這個,溫如瑾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搖了搖頭:“再緩緩。”
“緩到什麼時候?你要是殺了長孫泰和估計就會有10個進度了……”
“至少到你先前說的‘蘭陵雲珠子,會稽臨江仙’,我得到其中之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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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困守於魚腹城的長孫泰和,不啻困獸。
他知道薛青掣就帶著大軍守在魚腹城外,雖然不從未叫人叫陣,也從不發起攻城,然而臥榻之側有人哐哐哐地練大刀,是個人都睡不著,長孫泰和也睡不著。
長孫泰和整日整日提心吊膽,生怕哪天一睜眼,就聽到薛青掣沒耐心了,直接攻城了,他並不覺得自己能在薛青掣的攻城下守住哪怕一天。
每天接到的消息,不是益州牧裝瘋賣傻不肯伸出援手,就是魚腹城內糧食告急,不是魚腹城內某些有些背景的人鬨著要出走,就是他手底下的兵嘩然鬨事。
他每日都焦頭爛額地處理這一切,好似在一張破網上,下邊就是萬丈懸崖,而他不得不東補西縫這張破網,希望他能撐久一點。
今日的魚腹城,已經喝起了稀粥,城中百姓,人人自危,再這樣下去,長孫泰和的手底下很快就會有人建議拿人去充當軍糧了。
不過,在有人提出這個喪心病狂的建議之前,變數出現了。
“什麼!?你是說,那個叫唐大虎的?他在叫陣!?”
長孫泰和牙齒咬得咯咯作響,滿臉扭曲:“一個乞丐!走了狗屎運,占了我的位子,竟然有臉來挑釁我麼!?”
他果然經不得刺激,提起自己的紅纓槍,便爬上了城門,見到了城門下的一人一騎。
烈日下溫如瑾新造的銀色鎧甲閃閃發光,他整個人都像是少女漫中那種不染纖塵又偏偏英姿勃發的少年將軍。
長孫泰和一出現,溫如瑾就看到了他,笑的一口白牙:“喲!縮頭烏龜終於出現了?”
溫如瑾這話一出,他身後那延綿到底看不出人數的大軍便驟然發出了一聲賽過一聲的大笑。
長孫泰和這人想來好麵子,世家的出身讓他早就養出了一副不容忤逆的壞脾氣,如何能忍得了溫如瑾以及那些曾經他看都不看一眼的荊州兵的嘲笑?
忍無可忍的長孫泰和氣急了,吼道:“豎子休得囂張!我這邊來會會你,好叫你知道什麼叫一山還有一山高!”
520不屑地嘖了一聲,說:“酒囊飯袋也敢這麼囂張,還真是小刀劃屁股——給我開眼了!”
這神奇的歇後語讓溫如瑾再次一陣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