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虎,你不忠於冀室,必將自取滅亡!”
話音一落,擲地有聲,鏗鏘有力,陳氏臉上的決然顯得如此正氣凜然、不可侵犯。
溫如瑾卻輕輕地笑了一下——哂笑。
按照這位陳氏夫人的觀念,她並不認為如今百姓生活得那般水深火熱、宛如身在地獄有什麼關係,或許說,她並不在乎現在的百姓們生生死死、草芥不如的慘狀。
她也不覺得造成現如今的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大冀那九位王爺罪孽有多麼的深重。
她隻恨居然有人敢乘亂崛起,不再忠心耿耿地給大冀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乖乖臣子了!
總之,在這一類自詡禮教絕佳的人看來,就算皇室做錯了,就算是皇室導致了今日的煉獄,那彆人也不能自己站起來,這世界,就非得要奉行正統皇室才能一統天下,才是名正言順,才是理所當然。
不然全是冀賊,天誅地滅!
“520,你現在知道我先前說的,三皇子萬玉書的‘先天條件’有多好了吧?”
“我踏馬現在隻想打她臉!”520張口就噴火。
溫如瑾嚴重懷疑,它可能是在係統空間和某隻崽子處久了,脾氣開始著火。
這世間,如同陳氏夫人這般隻願意擁護正統的人不在少數,裡頭甚至有不少,還都是挺難得的人才。
不過……人才再好,溫如瑾也不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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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間的吵鬨,驚動了竹簾外在後院臨河垂釣的兩個人。
此二人,一穿青衫,一著白衣,臨河垂釣,迎風品酒,風流自水流而下,縈繞於周身。
原本他們都對外間的“來客”毫無興趣,隻是耳聽著動靜忽然大了,其中那青衫男子便有些忍不住,剛想起身,卻又被白衣男人按下。
白衣男子羽扇輕搖,給了青衫男子一個“冷靜”的眼神,猶豫了一會兒,見外邊又沒什麼動靜了,青山男子隻能皺著眉,緩緩又坐回了原地。
不同於後院垂釣者的悠然自在,外間室內的氣氛真的很奇怪。
陳氏直接拿東西砸溫如瑾了,雖然沒有砸到,但是她一介布衣,竟然敢冒犯州牧公子。
按理說,現在陳氏應該已經溫如瑾的隨從直接押下去了才對,可是溫如瑾卻什麼都沒有做。
溫如瑾還笑著揚了揚手,叫他們彆把陳氏這樣緊緊地包圍,嚇到人婦道人家。
他太過鎮定了,就連陳氏的臉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她敢斷言,她剛剛所說的話,不啻於狠狠給了這位公子哥好幾個大逼兜子。
換了當世有權有勢的任何一個人,不論他年紀大小、定力如何,必然都將有所反應,或許是勃然大怒叫侍衛將她拿下,又或者是麵目扭曲。
可是他居然毫無反應!?
可是眼前這個據說未及弱冠之年,隻有十四歲半的少年,清澈的眼波,宛如一潭死水,平靜無波。
被如此冒犯和羞辱,他不僅沒有一絲一毫的怒意,反而笑得風輕雲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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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夫人,還請稍安勿躁。”
溫如瑾的語氣溫和如初,語速不緊不慢,甚至還伸手微微一側,請她坐下,他一舉一動,風度自生。
“陳夫人,雖然令郎不在,不過為了不虛此行,我還是想多說點什麼,您可願意聽一聽?”
直接通過“打臉和羞辱”,把來者打退是陳氏的拿手好戲,在溫如瑾的身上,陳氏還是第一次“失手”了,事情脫離了自己的掌控,陳氏心下有些不安,可是她隻能恨恨地又坐了回去。
“我倒要看看,你狗嘴裡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她依然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封建禮教的光芒照射在她的臉上,她整個人都在發光,維護正統的自信讓她不自覺地昂起了自己的頭。
“哎喲我真的好想打她啊怎麼辦!”那臉真的太傲慢了,520恨不得自己有實體,衝出來咬死她。
“敢問陳夫人,您可知曉這天下百姓,如今過得是什麼日子?”溫如瑾的笑容加深。
他喜怒皆不形於色,怒的時候沒有怒相,笑的時候笑意不達眼底。
陳氏不自在地側了側身,避開他那清淩淩的眼睛:“你問這個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