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些白鴿來了又走,易寒星心情複雜地看著某個書信不斷,筆走龍蛇的男人:“你為什麼要做這些?”
裴鳴璟在激化矛盾,讓本來就有些因為朝廷的各種小動作而有些安耐不住的江湖中人,選擇了雷霆出擊,還是直搗黃龍——對最高貴的帝王下手。
易寒星還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江湖那麼小,白氏重樓山莊,梅氏千金樓,顧氏玲瓏坊……各大門派之間的互通有無比他想象得要更多一些,甚至他們之間的合作與羈絆,也遠非他所了解的那般淺顯。
就連所謂的魔教,都恐怕算得上是“自己人”。
那……無極宗也是這樣的嗎?如果不是的話,父親為什麼會叫自己非要跟著皇帝身邊,又為什麼會和這個深不可測的男人,有那麼多的來往?
一時之間,他發現自己之前認識的世界,仿佛還是太淺顯了一些。
“嗯?”在燭火下仔細讀信的男人訝異地轉眼看來,他黑色的眼眸像是一灘月下的沼澤之地,“怎麼還問我為什麼?我不是說過了麼,我要把注……下在那美人帝王身上嗎?”
“那你還這樣做!?”易寒星覺得祖父也是在朝廷上邊下注了,他自覺自己和少女皇帝沒有太大個過節,最多隻是鬨彆扭的小矛盾罷了,故而現在也在理所當然地質問裴鳴璟。
如果他真的也是下注給他喜歡的女孩的話,那為什麼要在她還沒有完全將自己的勢力組裝好,擁有強大的力量的時候再出手?
而是趁著她在崛起之際,最關鍵的時刻,給她找麻煩?
“彆告訴我你在磨煉她,我可不相信這鬼話。”易寒星冷哼著說完,一躍跳上了窗台。
晚風佛麵而來,少年的黑發飄揚,俊秀的麵容更顯意氣。
“我不是磨煉她,”裴鳴璟深邃的眉眼像是帶毒的罌粟一般慢慢綻放,“我是趁著她還‘弱小’的時候,抓住機會,使她明白我的重要性,讓我這下的注,更重一些。”
等到她組織起了自己的力量,足以應對各種意外,那他還有什麼用武之地?
當然是趁著她忙不過來的時候,抓緊時機給她添亂,然後再如天神一般將領為她排憂解難呀……帝王之心可不好琢磨,就算這位帝王年紀尚幼,還是個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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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濤頓生,此起彼伏,小皇帝會不會來找外援呢?接下來……就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裴鳴璟麵上露出了些許唏噓之色,如此天資聰穎有本領的女子真的太少了,他就像是在黑暗的濁世中發現了一顆遺世獨立的夜明珠一般,他真的……
好想爬上她的龍床呐!
可是上趕著做不成買賣呢,裴鳴璟暗暗歎了一口氣,所以他還是努力地給她找點麻煩,將她逼迫到極致,然後等著她求上門好了。
上龍床已經成為了裴鳴璟的夙願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遂願。
少年灰色的眼中露出了厭嫌的神色,他最討厭這些滿肚子陰謀詭計的狗男人了,嘖!
“她不是有一隻天上神仙送的神獸嗎?有那麼能打架的神獸,怎麼還會來求你?”
“你最好彆自作聰明,然後玩火自焚。”警告了一句,易寒星就準備要離去。
“神獸也不過一隻,浪濤卻是按下葫蘆起了瓢,她如何能僅憑神獸與那三瓜兩棗處理這些事?”
那些投靠她的江湖中人,自己是高手不錯,但是都是叛出了宗門形單影隻的孤狼,可是他不同,裴鳴璟自信一笑,儘顯風流,他身後還站著一個昌盛強大的門派啊。
易寒星冷哼了一聲,似乎不欲再與他分辨了。
眼看著他要跳下窗台了,裴鳴璟忽然伸手拉住他的衣擺:“怎麼?少宗主又要偷偷摸摸回宮裡去?”
“與你無關!”
“她如今根本不需要你的保護,你這又是何必?”
“閉嘴吧你這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的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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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易寒星知道皇宮有人在守株待兔的話,他是不會回去的,哦不對,應該說——
如果他知道,皇宮中有個武林高手,帶著一群會點拳腳功夫的侍衛,各自手持禦醫之首傅思無針對會武功的強者最新研發出來的“化功散”,這化功散還弄成了液態藥物沾染在工部最新出品的“天女散花筒”上,然後一群人在他原先居住的小院子裡守株待兔,並且還能成功把他五花大綁捆到小皇帝麵前的話,他是不會回去的。
後悔,總之現在就是非常後悔……他就應該聽裴鳴璟那個狗男人的!
易寒星從未試過有朝一日自己能丟臉到這份上,狼狽不堪還被粗魯地捆綁著,幾乎是連拽帶拖地被拖進了溫如瑾的辦公處。
“陛下,我抓住那隻小老鼠了!”邱偉誌興奮的聲音大得像是在打雷。
剛剛換了衣服躺下還未來得及與周公邂逅的溫如瑾:“……”
已經兩隻爪爪踏進了夢鄉的金毛犼,不耐煩地“嗷嗷”了兩聲,閉著眼睛扒拉著鑽進了被子裡,隻留下一個圓滾滾的金色屁股在外邊,尾巴不耐煩地顛顛了兩下,明晃晃就是擺爛不理人了。
溫如瑾默默地扭頭看向窗戶,哦豁,黑夜的墨色都暗淡了不少……今天要上早朝來著?
他居然被迫通宵了!!!
通宵傷身啊,更何況,他還如此年幼!
溫如瑾出離憤怒了,但是沒辦法,拖拉不下去了,隻好叫人進來準備梳洗,他要穿上那套原身所有衣服中,除了祭祀所用的冕服之外,最厚重,最繁複,最華麗的衣裙了。
邱偉誌按著那個被幾十個“天女散花筒”包圍,在鋪天蓋地的毒針中生生被紮中了十幾針的陌生少年,興奮地在溫如瑾的寢殿外躍躍欲試想要進去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