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也可能是因為太多太多曾經“高高在上”的江湖中人在陛下麵前折戟沉沙了,故而在溫如瑾的這些身邊人看來,江湖中人的威武麵紗已經被撕爛。
再看他們的時候,也就沒了那層“厲害”“不可招惹”的光環,左右不過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三槍下去六個洞,活人變屍體。
溫如瑾懶得理會這個仿佛不在狀態,隻有滿臉疑惑的家夥,如果不是他武力值不錯,某些時候剛好能派上用場又恰好臨危投誠……傅思無估計得用豬皮多做一張他的臉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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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之事,便是對江湖的警告。”龍椅上的帝王,淡淡地開口。
無需威脅,便已霸氣側漏。
“柔兆你的任務,便是輔助強圉當好他的玉衣閣閣主,不可令他人察覺不對,可能做到?”
裴鳴瓏額頭觸地:“臣柔兆萬死不辭,謹遵陛下吩咐。”
“強圉,你偽裝成裴鳴璟,目前要做的任務便是與梅光臣一同,引導整個江湖的上層決策傾向……”
這就是為什麼溫如瑾說的,少正思德發展出來的那些中下層間諜暫時用不上的原因了,因為他需要有人能打入這些佇立了兩百年的盤根錯節的江湖門派上層,他需要有人去引導這些江湖中人的傾向與抉擇,如此,隻有策反能影響他們頂層的人才行。
否則倘若發展不如他意,那留給朝廷造武器的時間恐怕不多,也有泄露的危險。
現在,溫如瑾的指令便是——由本便是江湖門派特意安插在京城且負責了各門各派聯絡通訊的玉衣閣閣主“裴鳴璟”,與聲名在外、威望極高、對無數江湖中人有指點之師的千金樓樓主梅光臣,兩大能最大限度左右江湖抉擇的人,引導這些江湖中人按兵不動。
原因很簡單:重樓山莊的莊主白無克,與曾經紅衣神教的聖女上官上官宛華,和那有盜聖之稱的玲瓏坊小公子顧升明……等等人,都在衝朝廷的時候,有來無回了。
那朝廷肯定有什麼秘密武器,小皇帝肯定有後手在等著大家,大家千萬不要像之前那樣輕舉妄動,派人去決戰紫宸之巔地挑釁小皇帝了,指不定又是一場鴻門宴。
大家要從長計議,慢慢商量,諸如此般,按兵不動,敵不動我不動,敵若動肯定露出馬腳,到時候大家都知道這王朝的底氣是什麼,可不就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了嗎?
溫如瑾為什麼要引導他們按兵不動、從長計議?
一則他確實需要一個更為穩定的時間段去製造和改良各種熱武器,韜光養晦(猥瑣發育);
二則這些江湖中人雖然糾葛極深,但是實則各自為政,就怕他們快,快就是快刀斬亂麻,像是這一次他們搞的什麼試探,直接跑來帝都決戰紫宸之巔了,在此過程半點沒有什麼難度。
慢才好,越慢,越是商量,矛盾就會暴露得越多,門派那麼多,誰能真的服了誰不成?再加之溫如瑾廢物利用起了少正思德發展的那些中下層門人,給這些江湖門派做一做內部輿論大爆..炸,到時候就等著他們沒打來京城,先各自狗咬狗起來。
三則溫如瑾還需要點時間疏通各門各派內部的情況,做到萬無一失。他倒是想直接丟幾顆炸/彈進去,直接火力覆蓋,山頭都給轟炸成平地,還害怕你是武林高手?加特林在手,武林高手就是個錘子!
但問題就是這些門派裡頭很多奴隸和丫鬟小廝等等之流,都是被抓去的平民,他們無辜遭受奴役,身為他們父君的溫如瑾卻不能這樣理所當然地漠視他們的生命,溫如瑾是要儘最大的努力保全這些人的。
四則這些武林門派占據天下各處肥沃之地,分得還是挺散的,製造武器需要時間,訓練士兵使用武器需要時間,運送士兵和武器抵達當地也需要時間,為避免驚擾各地的平民老百姓,也為不打草驚蛇,當地安排種種細致的布局更需要時間……溫如瑾就在爭取這個時間。
最後,引導了他們一次,一回生二回熟,多次之後,就能熟能生巧地繼續引導著他們走向火力覆蓋區呢。
這能減少很多很多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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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瑾的安排沒有人會有異議,他們既已經把陛下當成救贖罪惡的神靈,又怎敢對她有異議?
但是,建議總會有的。
裴鳴瓏不動聲色地掃了一眼身側那個站得如同一株翠竹一般的男人一眼,陰陽怪氣道:“這世上最了解哥哥的人是我,強圉有我的幫助,自然不會有人懷疑他有什麼不對,但是某個人嘛……”
溫如瑾吩咐馮竹雨去將鐘思遠和工部眾人叫來,在他這裡,好似要交給俜俠的任務已經結束了,該換朝廷的人了,但是……
聽見裴鳴瓏的話,他卻沒有怪罪,反而是懶洋洋地戳了戳金毛犼的小屁股:“哦?”
“白無克人都沒了,這位梅樓主還這麼活蹦亂跳的,不太好吧?”裴鳴瓏暗暗地出言試探。
“這個滿臉病弱的小白臉,真的好像各種電視劇裡的邪惡反派身邊的狗腿子哦!”520吐槽道。
“但是他說的很有道理,不是嗎?”被戳中了隱秘小決策的溫·邪惡·如·大反派·瑾笑而不語。
裴鳴瓏開口之前雖然沒有溫如瑾的指示,但是那個簡簡單單似乎在表達感興趣的“哦?”,已經讓他明白了溫如瑾的意思——
陛下早就想到了這一步,就在等著誰提出來而已,他提出來了!
裴鳴瓏興奮地抬頭看著溫如瑾,建議道:“卑職覺得,他多少也得掛點彩才能蒙混過關!”
邱偉誌皺著眉看了看周圍的這兩個人,心道這還沒大決戰呢,難道大家要內部打起來嗎?
趙婷玉一開始也不爽裴鳴瓏這陰陽怪氣的模樣,但是——
“陛下,卑職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對,確實很有道理,白無克夫婦有去無回,梅光臣卻毫發無損地回去,這要如何取信於人?這位掌控了秘密武器到逼得眾門派不得不從長計議、按兵不動的小皇帝,憑什麼要放過他?這不符合邏輯,太過反常,就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而關注則會變成警惕,警惕則會生出事端。
梅光臣哪裡不知道這實際上是溫如瑾的意思,在場的這些人,說是他的同道之人,實際上,他們不是女帝的耳目,便是女帝的爪牙與刀劍。
“梅光臣,你自己覺得呢?”溫如瑾在戳了守靜的屁股,在它憤怒扭頭咬自己之前,感覺瘋狂擼擼它的腦袋,施展“仇恨值清空絕技”。
作為沒能得到新名號的人,梅光臣知道自己地位,他笑得很坦然:“卑職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既如此,”溫如瑾拿出了改良的手銃,“隻好先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