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0:“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這麼奇葩的要求!”
溫如瑾也陷入了沉默,許久之後,才堅定地回答她:“雖然我不讚同以死逃避,不過我尊重你的意誌。之後我會讓你自由,你可以酌情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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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弄清楚了那些前塵往事的宋磐敏是憤怒的、怨恨的,她有一段時間,幾乎就像是那些失去了所有理智的厲鬼一樣。
可是她怨恨的對象,她深愛的神,希諾安,罵不還口,打不還手,默默地站在原地。
高高在上的希諾安,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像個沒有生命沒有悲喜的沙包似的,任由著她發泄,辱罵或者傷害,他來者不拒。
他隻是沉默地看著她,那雙孤傲冷漠的,像是冰麵一般純粹的藍色眼眸裡,盈滿了悲傷、心疼、隱忍……
哪怕她拿著神骨,捅他千百下,滿手沾滿金色的血,他依然如此。
宋磐敏是忽然覺得沒勁的。
倒也不是說,宋磐敏覺得這樣的希諾安讓自己顯得無理取鬨,她隻是忽然覺得沒意思。
她感受著那沸騰的翻湧的痛苦與怨恨,看著眼前那個神體都單薄透明了的希諾安,心裡隻有一個感覺——
沒意思,沒意思透了,這一切真的很無聊,很沒有意義,很沒勁。
宋磐敏很感恩古今中外無數聖賢的諄諄教誨,讓她成為了這樣一個堅強、理智、豁達的自己。
終於,覺得沒意思的宋磐敏努力地壓製那些讓大腦隻剩下獸性的極端怨恨,然後強迫自己坐下來認真思考。
宋磐敏發呆了好些年,都是在思考。
她想著把自己剝離出來,讓純粹的理性去批判這一切的話,希諾安似乎也沒做錯什麼。
她倒不是要為希諾安開脫什麼,隻是就事論事,換位思考,宋磐敏以己度人:
想著如果是自己的話,作為一個事業有成、意氣風發的人類,忽然有一天被強行和一條狗綁定了,從此那條狗爽你就能爽,狗子不爽你就跟著難受,狗子吃屎你也被迫嘗一口翔的芬芳,狗子外出搶地盤打生打死你被迫跟著受傷……
這踏馬誰能接受啊是吧?所以希諾安不接受她是正常的。
宋磐敏知道自己也不能接受莫名其妙非要和陌生狗子綁定,更何況那條狗的性格完全不是自己的菜。
但凡一個正常人,要被迫要和陌生狗子綁定,那心裡能開心嗎?看到那條狗能給好臉色嗎?
自由自在的人難道不會對此產生抗拒的心理嗎?情緒上難道真的不會厭屋及烏地遷怒無辜的狗子嗎?
會的。
這是人之常情,宋磐敏說服自己理智些,用理智去理解這一切。
宋磐敏說服了自己,她好像沒那麼難受了,那些怨恨慢慢消弭了。
她解救了她自己,不必被仇恨拖入深淵永不得解脫。
她開解了自己的同時,寬恕了自己,原諒了希諾安。
至於她被傷害的一生,宋磐敏覺得這很好理解,人討厭狗,討厭了就討厭了吧,彆主動打無辜的狗子就行。
可希諾安偏偏不是普通人類,他是高高在上的光明神,他隻是討厭了一下她,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動手弄死她,可是依附他而生存的人類卻會受到他情緒的影響,討厭她針對她傷害她。
這不是希諾安的本意,這隻是“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無奈。
還是那個人與狗綁定的打比方:人討厭狗子,但沒想要弄死狗子,隻是人屋子裡的蟑螂螞蟻之流感覺到了主人對狗子的不滿,自發為主人解決麻煩,弄得狗子死去活來……
主人當然有責任,但這真不是主人想要的,主人也很茫然,也很無辜,主人絕對算不上是什麼主犯。
所以,這一切的發生真的很可笑。
那個“人”是無辜的,他沒有做錯什麼,他有權利拒絕強行按頭的“包辦婚姻”,狗子最後死了,也不是他的本意。
所以……他可以討厭那條狗!他當然有理由討厭那條狗!
但是狗子也是無辜的,狗子也不想和人綁定,雖然不是人的本意,但狗子確實因為他死得很慘,煎熬了一生。
所以……狗子可以憎恨那個人!它當然有理由怨恨他!
那個人是光明神希諾安,那條狗就是她宋磐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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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宋磐敏不想讓自己成為一條隻會憤世嫉俗的、怨天尤人的、沉溺在仇恨的沼澤中不得解脫的狗。
她努力地理智看待這一切,她做到了!
她解開仇恨的枷鎖,放過了自己的靈魂。
她理智地想著,站在各自的角度與立場,她和希諾安沒有誰對誰錯,但那些傷害與痛苦卻是他們之間永遠無法磨滅的裂痕。
沒有誰對誰錯,也沒有誰欠了誰的,隻是他們無法在一起了而已。那些心動與深愛,才是一場真真正正的意外。
她不想讓錯誤的意外繼續蔓延,她想讓一切回歸正軌。
自此,橋歸橋,路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