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常殺生卻又偏偏渾身罪孽?
僅僅是在修真界而言,確實有趣。
但是如果換一個角度的話……
溫如瑾挑了挑眉,示意了一下那個睫毛顫抖著,就要悠悠轉醒的小姑娘。
“確實有意思,我大概應該猜到了點好玩的事情。”溫如瑾笑著說。
和尚不緊不慢地轉了轉佛珠,睨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在原地念經,就是不主動問。
會主動問的、且能滿足賣關子之人的惡趣味的,隻有單純的家夥,比如那隻金毛犼——
“嗷!?”是什麼是什麼?鏟屎官你猜到了什麼!?
和尚:“……”
他不是很能理解,這個心眼子多過馬蜂窩的家夥,養著這隻金毛犼少說也有百年了吧?
人言常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為何它天天貼著這樣一個滿肚子陰謀詭計的家夥,心性卻依然如此單純?
毛茸茸又單純又好奇心旺盛的小可愛當然是必須要被滿足的。
溫如瑾兩隻手一把抓住了金毛犼的兩隻耳朵,揉了揉:“說來有點複雜,我長話短說。”
這時候,那女孩緩緩睜開了眼睛,隻是她視線依然模糊,未能看清楚眼前的情況,溫如瑾見她徹底醒了,便決定等下再給守靜解答疑惑好了,有些東西不太好隨便被他人聽見。
結果金毛犼注意到溫如瑾似乎打算不繼續說下去了,頓時吹胡子瞪眼的,然後它趁著溫如瑾他們不注意,一溜煙地奔向了那個女孩——
“嗷!”小爺要和鏟屎官說點事情,你繼續昏……不對,你繼續睡!
依然有些視線模糊的梅蘭君,她隻感覺到那隻可愛的,金光璀璨的生物衝了過來,然後莫名其妙地用毛茸茸的爪子“邦邦響”地給了她兩拳。
在這樣粗暴的物理手段之下,梅蘭君白眼一翻,再次暈了過去。
守靜興衝衝地跑了回來:“吼!”好了她暈過去了,現在可以繼續說了。
和尚:“……它這八卦的心思倒是挺像你的。”
溫如瑾否認三連:“我不是我沒有你彆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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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說來也算不上十分複雜,但是要讓金毛的思路轉過那道彎來,還得揉碎了講。
於是接下來的一路上,為了聽八卦的金毛犼自發承擔起了搬運“重物”——昏迷少女的大任,和溫如瑾他們一路往東南走,一路聽溫如瑾分析八卦。
和尚說那群人不常殺生卻又偏偏渾身罪孽,以修真界的生存之道而言,這是矛盾的。
修真界絕大部分人口都在專心致誌地奔著一個目標前進,這個目標就是大道長生,故而比起皇權更迭的凡人界,僅僅就這方麵而言,修士們都是比較純粹的,身上的罪孽業障大多都是直接來源於他們本人的直接殺戮。
殺戮伴隨著他們的晉級,不殺戮而晉級的都少見,不殺戮且晉級且渾身罪孽的,那當真可謂是萬裡挑一也不為過。
但是凡人界就不同了,凡人界的曆史上,存在大量不殺戮卻能背負無儘罪孽的存在,他們和修士唯一的不同隻是他們不修煉而已。
所以換一個思路,以凡人界的眼光去看那群奇怪的、神秘的修士,就會發現端倪了。
大多數時候,知天命且惜命的凡人,比起一生枯燥的修士們有更加花樣繁多的追求,比如權力、比如富貴、比如美色……而且凡人們大多數不像修士那樣,存在自身武力能碾壓群體的實力,凡人與凡人的實力差距左右不過就是1-10的區彆,而修士之間,卻能是1-1000的區彆。
故而殺人之事,有些生存在食物鏈頂端的凡人是不會親自動手的,他們大可以借刀殺人,他們玩弄權術,捭闔縱橫,天下為棋盤,落子之間便可以是千軍萬馬的殊死殺戮,大權在握之人,一令之下可坑殺百萬俘虜,僅僅就數量碾壓而言,修士們拍馬都趕不上……
而這些血腥的罪孽,天道都看在“眼”裡,並且記在該記的人身上,故而那些高高在上或許他們的雙手從未沾染過一星半點兒的血漬,恐怕連雞鴨也不曾殺過,連蚊子都無需自己拍,但他們偏偏罪孽深重。
這不正是和尚所說的麼,殺孽極少,卻罪孽深重。
至少思路放寬,不局限,就會發現,很多看似摸不著頭腦的奇怪之事,其實一點兒也不稀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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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謀詭計,果然還是你在行。”和尚讚美道。
“陰謀詭計是好詞嗎?”溫如瑾送他一記白眼,“不會誇可以不用硬誇。”
那昏迷的小姑娘很輕,趴在金毛犼的背上,它完全可以無視她,自顧自地思考,但是它感覺自己還是有點沒聽明白。
“嗷嗚?”可是修真界也有人不自己動手,就能造下那麼多罪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