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出了明樓,下人們跟上。
晏實狠狠瞪阿樸一眼,阿樸也瞪了回去。這叫什麼事,主子們真是讓人看不懂,為什麼國公爺不坐轎子,又一起走路算怎麼回事?
姬桑為什麼放著轎子不坐,誰也不知道他的想法。他眼角的餘光瞄到身邊的人走路似乎有些虛浮,停了下來。
“我看晏侯爺酒氣有些上頭,若不然你坐我的轎子回去。”
晏玉樓連連推辭,“這哪裡好意思?”
“侯爺不必客氣,國公府離得近,我走走便到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略推辭後晏玉樓就不客氣地同意。折騰一晚上,她急需回去睡一會。當下接受,道了謝。
這個男人,還算有些紳士風度。
回到侯府,麵對老娘關切的眼神,還有看向送她回來的轎子時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她不由撫了一下額,頭有些暈。
“娘,我先睡一會,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聞到女兒身上的酒氣,杜氏很是憂心,有心想問些什麼,待瞧見女兒臉上的疲色立馬轉為心疼,忙催著她去睡覺。
睡了不到兩個時辰,采翠將她喚起。洗漱更衣,換上朝服,趁著夜色匆匆離府,消失在清冷的晨霧中。
說來也巧,入宮門裡與姬桑碰個正著。她念著借轎之情,臉帶微笑剛欲打個招呼,卻見那廝目不斜視從她身邊徑直走過。
這該死的傲嬌!
她錯愕不已,不過兩個時辰,這家夥就忘記他們曾一起飲酒的事情。當真是無情的緊,翻臉不認人白眼狼一個。
“侯爺,下官瞧著國公爺臉色不太好。”禮部尚書檀桓隨在晏玉樓的後麵,一邊拈著胡須,一邊搖頭晃腦。
“檀大人什麼時候見姬國公臉色好過。”
檀桓一愣,“侯爺說得極是。”
姬桑的臉色今日分外難看,一宿未睡倒不至於讓他如此。兩個時辰前,他在自己書房裡閉目養神,一不小心打了個盹。
正是那打盹的功夫,他做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夢。
夢中,他與晏玉樓一起似乎還在一起喝酒。晏玉樓醉眼迷離喚他鶴之,他受到蠱惑般竟然將她攬在懷中,兩人依偎在一起。
驚醒後,他回想夢中細節,心跳得極快。
他不好男風,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這個夢提醒了他,晏玉樓處心積慮接近他,故意對他傾訴,定然是想擾亂他的心神。一旦他心性受到影響,必會心軟。對方精於算計人心,自己竟然差點中招。
姓晏的,當真無恥小人也。
早朝不過應卯,年幼的永慶帝趙嶽一團孩子氣,根本聽不懂臣子們在說什麼。肉乎乎的小臉不感興趣是看著跪了一地的臣子們,隻有看到晏玉樓時才出現一些神采。
下朝後,晏玉樓被晏太後宮裡的宮人叫走。永慶帝就在後殿等著她,背著手左顧右盼,看到她後小臉一喜,歡快地叫著。
“晏愛卿!”
趙嶽為了咬清字,字字停頓一會兒。這樣的稱呼從一個四歲的小屁孩嘴裡聽到,當真是有一種違和的萌感。
“臣參見陛下。”
“愛卿免禮。”
晏玉樓極喜歡這個小外甥,長得粉嘟嘟的五官十分精致,肖似自家五姐。她看著他從繈褓中的嬰兒長成現在故意擺出帝王威儀的小萌娃,很是稀罕。若不是君真有彆,她真想抱起這個小家夥。
舅甥二人熟門熟路地進宮,直接去到晏太後住的西宮。西宮是宮裡人的叫法,原名延澤宮,是先帝親自賜名。
延澤宮宮裡的宮女知道她今日進宮,明顯比往常雀躍。一個個妙目含情,欲語還羞爭著搶著要上前侍候。
晏琳琅豔麗的臉龐上帶著一絲愁容,看著自家弟弟牽著兒子走進來。舅甥二人感情一向好,她很是欣慰。
她比晏玉樓大三歲,生得極為妍麗。晏家的姑娘都肖似杜氏,個個都是大美人,嫁得都不錯,且極好生養。若不是因為有晏家女好生養的名聲,先帝也不會把她弄進宮。
趙嶽雖小,卻已當了三年的皇帝,倒是有些帝王的模樣。小大人般命令宮人去取點心,都是他平日裡覺得好吃的。
小孩子愛顯擺,皇帝也不例外。
“舅舅,這是最近朕吃過的點心,很是美味,你嘗嘗看。”
黑葡萄似的眼睛裡全是孩童應有的天真孺慕,晏玉樓心下受用。這個粉團子,真不枉她寵愛有加。
“陛下說好吃的,定是不會錯,臣嘗嘗。”
宮裡的點心,味道當然不會差。她本不是愛吃甜食的,隻是在小外甥清澈純真的眼神中,她每樣點心都吃了一塊,很快覺得有些撐。
晏琳琅笑看他們舅甥情深,知道自家弟弟向來不喜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