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2 / 2)

險道神 常叁思 10820 字 9個月前

路榮行聽出來了,這是敢問路在何方的前奏,但是關捷在搞什麼,他一點都不清楚。

關捷其實什麼也沒搞,他就是在老師的注視下,拘束得將原本還記得的前兩句歌詞也給忘了。

老師在等他,空氣不能一直安靜,關捷想的是他先在心裡默默地營造一個唱歌的環境,這樣順其自然,他就能想起歌詞了。

可骨感的現實是他因為太投入,直接把音效給唱出來了。

“燈”到第二個小節的時候,關捷腦中隱約有了點醍醐灌頂的預感,他心裡一喜,想著歌詞終於要來了!

結果暗喜還沒轉化成表情,他就看見了門框下麵突然出現的路榮行。

注意力高度集中的人不能分一點心,路榮行的出現導致關節的靈感瞬間從“你挑著擔”閃存為“他怎麼來了”,然後他就詞窮萬分地唱不下去了。

關捷臉上瞬間躥起一陣熱意,他尷尬地慫在了原地。

大概是沒有見過誰是這麼唱歌的,隻有伴奏沒有詞,不知道是哪個老師第一個笑出了聲,感染得瞪眼張嘴的袁老師也跟著笑了起來。

“這就唱完了啊?”他問關捷。

關捷的耳根子已經紅透了,他硬著頭皮打報告道:“老師我真的不會唱歌。”

袁老師還在笑,停不下來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說:“好了老師知道了,你出去吧。”

關捷“誒”了一下轉身就跑,生怕遲一秒老師又變卦,側著身體擦著往裡走的路榮行肩膀,像一條脫鉤的魚一樣溜出去了。

路榮行腦子很快,可能是天天輪指鍛煉出來的功勞,他結合看見的結尾大概猜出了開頭,忍不住也被雷笑了。

燈等丟?什麼鬼東西?孫悟空聽了想打人。

老黃叫路榮行來沒什麼彆的原因,就是問他曲子訓練的怎麼樣了。

路榮行敢天天打醬油,無非就是心裡有底,可他還是說還得練。

因為根據往年的經驗,他一但說練好了,老師的下一句肯定是讓他把琴背到教室裡給大家來一首。

來一首很容易,問題是來完了之後,每次下課這個要玩那個想摸,不給就是小氣,得意個什麼勁兒,給了當然就大方,但後果就得自己承擔,回家抹油清潔調弦,有時弦乾脆就斷了,特彆麻煩。

而且他就是不想給,越說小氣就越不想,怎麼著吧。

老黃聽他這麼說,讓他回去抓點緊。

路榮行點完頭回到教室,用一種試圖認真聽講但又實在無法堅持到最後的狀態上完了四節課。

張一葉卻是打定主意,以後都不靠文化吃飯了,在課本裡夾著搞笑漫畫,看得必須捂著嘴,才不至於笑出聲來。

同一個時間段,一層樓板上麵的五年一班,關捷正在跟自己的同桌謝軍講小話,為下午上完生物科學課之後就要放假了而喜笑顏開。

時間點滴流逝,十一點四十分的時候,上午終結鈴聲準時響起。

學校中午供應午餐,離得遠的自己拿錢去打飯,一塊五一個葷菜,像關捷他們這種近處的就回家去吃,然後兩點之前返校上課。

午飯後路榮行能夠在家裡躺著,因此睡了個紮實的午覺,起來感覺沒那麼困了。

他到隔壁去約人,毫不意外地看見關捷盤腿坐在椅子上,腿窩裡放著半個插著勺的西瓜,正精神百倍地在看武打片。

路榮行在窗戶外麵喊道:“關捷,走不走?”

關捷轉頭看了他一眼,立刻又回去盯電視了,同時豎起一根食指說:“來了來了,我再看一分鐘。”

他這個“一分鐘”向來都是要無限複製的,路榮行看破地說:“你看吧,我走了。”

關捷猶豫了一下,沒坐起來,反而提起了勺柄,他就是要看電視地說:“那你走吧。”

路榮行就真的走了,等他慢悠悠地晃進校門,大院裡的關捷才關掉家裡一共隻能搜到三個台的大屁股電視,抓起書包在炙熱的日頭下著急忙慌地飛奔,日常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跟路榮行一起走。

下午的第一節課是數學,關捷這一科正好跟路榮行互補,學習的興致就分外高昂。

人在擅長的領域上,似乎總是更容易獲得長足進步的動力。

這一堂課在不知不覺間就結束了,因著上周調課的原因,接著的兩節都是生物課,當老師抱著個盒子進來的時候,全班激動地嗷了半天。

生物科學老師姓靳,叫靳滕,這兩個字關捷都不認識,稀裡糊塗地跟著大家喊他“金”老師。

用很多年後的形容詞來講,“金”老師就是他們在小學時期的男神,倒不是說這人長得帥炸天,而是他講課有趣,幾乎所有的學生都深愛著他。

當然,在鎮小一眾年紀大的男老師裡,靳老師還是有鶴立雞群的資本的,他看著很年輕,芳齡不知幾許,模樣端正,還會說和新聞聯播的主持人差不多標準的普通話。

在熱烈的歡迎中,靳老師拿著課本在講台上輕拍了幾下,學生們就自覺地封印了喧嘩。

這一堂課的內容是觀察小動物的內臟,其他老師的常規做法,就是到菜市場去買一些三四厘米長的小毛魚,然後將學生叫到五樓的實驗室裡去兩人一組分一條,共同合作著搞解剖。

實驗室門口立著副仿真的人體骨架,鄭成玉每次去都要摟著女同學的胳膊說好害怕。

但是靳滕不這樣,他將買魚的公費拿去買了68對魚鉤和魚線,讓課代表給每個同學都發了一副。

趁著課代表在分配,他就反複強調著任務和紀律。

“我上節課問過你們了啊,是要魚還是要魚鉤,你們全部都舉手說要魚鉤的,所以這節課你們的任務就是給自己釣一條魚,我們下節課要解剖的,好嗎?”

“不好,”老師和氣,學生就敢於唱反調,有個男生笑嘻嘻地說,“要是沒釣到怎麼辦?”

“要是隻有你沒釣到,那就是你沒認真,下節課你就一邊兒涼快去,要是有很多人都沒釣到,”靳老師故作嚴肅地說,“那就是我的問題,以後彆的老師怎麼上課,我就怎麼教你們,你們覺得怎麼樣?”

關捷跟著大家一起強烈反對:“切!太爛了,一點都不怎麼樣。”

“那你們就給我爭氣一點,每個人釣它個十八條,咱們殺一條,剩下的送給老師下酒吧,”靳滕開了個玩笑,最後強調所有人都不許在河邊追趕打鬨。

學生們端詳著發下來的魚鉤,看見上麵已經穿好了紅色的小蚯蚓,愛乾淨的女孩們露出了嫌棄的表情,而好玩的男孩們的心思都已經飛出了校門。

十分鐘之後,靳老師舉著一麵用紅紙糊的小三角旗子,牽著兩列學生出了校門,他應該是和門衛大叔提前打過招呼,大叔關上校門後沒有回門房,而是站到橋上來幫他盯學生了。

這個年紀的小孩都野得很,在教室裡百依百順,一出來就全失憶了,東跑西跑紮堆找伴,折騰掉了半節課,才一個蘿卜一個坑地在河邊蹲好。

靳滕點了根煙,守在學生隊伍中間半米開外的草叢裡,精神片刻也不敢鬆懈。

就在上個月,這條小河彙進的月來河的上遊飄下來一具無名屍體,作為今年汛期未至就已經發生的第四起溺水事故,各級校園都接到了通知,不僅老師要高度重視,還印了通知書給學生家長,請他們儘好監管職責。

因此他要帶學生出來釣魚,遭到了校長和教導主任的強烈反對,怕出事故,怕對家長無法交代。

但靳滕還是把學生帶出來了,災禍從來不會因為足不出戶就轉身離開,而他也不覺得所有的知識都必須來自於講台。

還有就是孩子會溺水,絕大多數情況都是瞞著大人獨自去的水邊,跟他在附近盯著上課不能一概而論。

最後這個年紀的小孩因為沒有見識過人間的諸多欲.望,真的特彆容易滿足,你給他們一點點校門之外的自由和權力,他們就能笑成眼前這樣。

學生們嘰裡呱啦說個不停,就是有魚也被嚇走了,但是靳滕沒有提醒他們保持安靜,因為他們每天安靜的時間夠長了。

出乎靳老師的預料,他的學生之中藏著高手,很快就有人釣出了第一份榮耀,是條兩厘米來長也不知道叫什麼的小魚苗,鱗片比清晨草上的露珠還小,身上閃著藍色的磷光。

在小孩的眼中它有點可愛也有點漂亮,在大人的眼中它不夠塞牙縫。

該同學收獲了一大票崇拜,得意又嫻熟地重新掛上魚餌回歸了“課堂”。

其他同學也接二連三地收獲了快樂,王子愷運氣不錯,釣上來一條半掌長的鯽魚,關捷就更厲害了,他拉上來的是一隻無法解剖的……小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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