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三章合一(1 / 2)

險道神 常叁思 17421 字 9個月前

關敏對著照片怔了一會兒,又看了下麵的6張, 臉色慢慢就變了。

照片裡都是20、50麵額不等的紙幣, 用筆也不儘相同, 有鉛筆也有油筆,至於名字有李小波、王姍姍等,都是她們班上成績還能拯救一把的前排學生。

如果她沒記錯, 關敏咬了下嘴角, 久違的難過重新湧上心頭, 不過沒有以前那麼強烈了,她抬頭看著張從林,疑惑地說:“這些錢是今年5份,伍老師沒了的那天下午,我從班上收起來交給他的。”

張從林看有線索,目光微微一動。

昨天鎮上的派出所將逃犯送到了四處, 同事們審了半宿, 那乞丐愣是一聲不吭,年紀不大, 應對他們警察倒是很有一套。

今天上午張從林去單位, 碰上物檢的同事提著個塑封袋過來,說是從乞丐身上搜出來的錢, 數額還不少,都上千了, 部分錢上麵寫著名字,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過來跟他們說一聲。

張從林和同事看了看,很快被關敏和李小波給引起了注意,因為這兩個都是夏天那件沸沸揚揚的殺師案裡出現頻率很高的名字。

而如今這兩個名字,再度出現在了乞丐隨身攜帶的錢的票麵上,雖然這並不能說明什麼。

學校裡很多老師在收費的時候,為了避免收到不知道是誰交的假.幣而自己賠付,一般都會讓學生在錢上麵寫自己的名字,這樣一旦出現了假.幣,能讓不會認錢的學生拿回家去換。

乞丐會有這些具有標記的錢,可以通過偷竊、搶劫、找換甚至乞討的方式獲得,但既然線索出現了,而張從林又正好要來找路榮行表示感謝,相關人士就在隔壁,他不介意多此一舉。

可來了之後,他就覺出不對勁了,因為這些錢上的名字,居然全部都是關敏班上的同學,並且數量高達9個,有點過於集中了。

出於十幾年老刑警的經驗和直覺,張從林在腦中將乞丐和伍老師之間連了一條線,雖然他目前還不知道這條線的結點在哪裡。

他從包裡掏出一個便攜本,找了個椅子坐下後按下了彈簧筆,邊寫邊說:“這是收的什麼費用?你好好想想,除了照片上帶著的這幾個人,當天還有其他人交錢了嗎?”

關敏想了想,說了句稍等,回自己房間呆了一會兒,再出來的時候手裡就多了個翻開的活頁筆記本,她指著那一頁上的內容給對方看:“除了我們6個,還有向善龍、黃小琪和陳男,一共9個人。”

“這是5月份,交上去用來買省裡新出的一套模擬試卷用的,19塊錢一套,伍老師那天在課上問,讓想買的人找我報名,統計好了他打電話去找人訂,我都記在這裡了。”

後來她也收到了模擬卷,由田老師代發的,他們都不知道這9份輔導題並沒有付款,而是伍老師聯係訂卷的那位省裡的老師,從報紙上看見朋友不幸遇害的消息之後,默默地幫他墊付的。

這也許是人世間心照不宣的規則,惡者無人不知,善者默默無聞。

張從林掃了一眼,狂風亂舞地將這9個名字抄到了自己的本子上,寫畫的間隙裡他讚賞地看了關敏一眼,心說也就是這種好學生才會留下過去的筆記本,不像他們家的臭小子,連去年的書都撕光了。

在隔壁的室外,張一葉跟他爸一起來的,知道他包裡裝著寫著名字的錢的照片,一見他走進關敏的家,立刻看熱鬨不嫌事大地跳起來,飛快溜了過去。

關捷看他和他爸都去了自己的家,滿心好奇地跟回了家,路榮行落了單,不甘寂寞也來了。

三人悄沒聲地溜進堂屋,怕被趕出去沒敢走太近,一窩蜂地擠在門口,站位跟夏天去吃麻辣燙的時候一個樣,兩個高的中間夾個矮子,不同的高度上是同樣八卦的三雙眼睛。

張從林背對門口坐著,沒察覺背後貓著三位鬼祟人士,自顧自地理著思路,問關敏道:“按你這麼說,這些錢很有可能就是那天你們伍老師,離開學校的時候隨身攜帶的錢,對不對?”

關敏不是很確定:“這些錢肯定是我那天下午交給他的,但老師是帶走了,還是放在辦公室的抽屜裡了,我就不清楚了。”

張從林點了下頭,在本子上拉出了兩個箭頭,寫上了“田老師、同事”和“伍-老婆”,稍後他會去問問這兩個人,雖然過了這麼久,他們不一定有留意過,或者還記得。

但他想還是問一問吧,有的查就得珍惜,畢竟更多的案子沒有線索,想查都隻能乾瞪眼,看著死者家屬來單位哭的哭、罵的罵,最後讓它們成為一個無疾而終的過去。

既然關敏不清楚,那就沒什麼好問的了,張從林合上便攜本,站起來準備走了。

關敏卻被他這個來的突然又收得突兀的問話給弄懵了,她跟著站起來,發揮了學霸的特性,打破砂鍋問到底地說:“張警官,這些錢,有、有什麼問題嗎?”

為什麼要刻意來問一趟。

張從林將筆和本子塞進包裡夾住了,騰出手立刻點了根煙,他抽了一口夾進指縫,吐出了一口繚繞到抓不住的煙氣。

“沒什麼問題,放輕鬆,就是有了線索,我們得確定這個謝某是怎麼得到這些錢的,萬一他是偷的,我們就得找到失主,把錢還給彆人,好了謝謝你的配合,我得走了。”

關敏將他送出門,兩人經過門檻的時候,路榮行猶豫再三,終究還是沒有將自己關於乞丐上門偷底片的設想告訴張一葉的爸爸。

他和關捷性格不同,關捷心裡什麼都裝不住,而他有點過分穩重,既不喜歡給彆人添麻煩,又覺得是自己想太多。

趁熱打鐵,張從林的下一站是一中的教師公寓,早些年資曆足夠的老師能分到住房,田老師和伍老師的愛人都住在學校裡。

他問張一葉是回家還是在這兒玩,張一葉果斷選了後者,他爸前腳一走,三人為了避免打擾到關敏,後腳就回到了路榮行的家門口,翹著二郎腿圍著盤瓜子開始嗑,邊嗑邊閒扯。

剛剛關敏明明說的是“不清楚”,可到了張一葉這兒,他直接就依照自己的心意,斷章取義地確定那些錢就是伍老師死的時候丟的那三百多塊了。

他嗑了粒瓜子丟掉殼,納了老悶似的說:“誒,不對呀,那個伍老師丟的錢,不是說被那個、跳河的那個誰……”

路榮行記性好,幫他查漏補缺:“李雲。”

張一葉又往嘴裡送了顆瓜子,“哢”的一聲咬破了,抬手打了個響指:“對!就是他,和他的那兩個同學給偷了,然後怕被人發現,給幾個小孩藏起來,後來又被警察抓包了的嗎?怎麼又到那個乞丐身上去了,真是亂七八糟。”

同一份錢牽扯了三撥人,路榮行不像他有個當刑警的爸爸,被隔離在真相的更外圍,連可能性都懶得猜地說:“那誰知道。”

說完他轉過頭,想看看關捷有什麼高見,卻發現這人壓根就沒有認真聽講,正溜躺在椅子上拿腳勾板凳。

他勾了好幾下都沒夠著,也不肯起來去伸手拉一下,還在繼續試探,路榮行看不過去,撐直腿幫他勾過來了。

關捷投桃報李,這邊從盤裡攢出來的瓜子仁裡揪了一小撮送給他,那邊用腳蹭掉鞋,踩著椅子的坐沿調整距離,“吱拉吱拉”地將它蹬到後腳脖子剛剛懸在板凳邊的位置,在溫暖的太陽裡曬起了腳。

他整天瞎跑,襪子尖上老是被汗出潮氣,弄得腳尖冰冰的,雖然他的注意力多半不在腳上,但在這種悠閒的時刻裡,最懂享受的無疑也是他了,因為不管什麼時候,吃喝玩樂才是他現在的人生真諦。

張一葉的假設連一圈都沒能進行下去,習慣性地不了了之了,話題毫無預兆地跳到寒假作業,相互一報進度,居然連關捷都甩了張一葉一大截。

他每天跟路榮行約著寫,雖然效率低下,但好歹也翻了十幾頁,不像張一葉,放假至今連作業本都沒有翻開過,明顯是準備在末日來臨前當個無恥的抄子。

關捷低一級,沒有被抄的價值,於是他就嗑著瓜子,看張一葉和路榮行在那兒討價還價。

張一葉諂媚地說:“趕緊寫完了給我抄一下,我請你吃烤魚。”

路榮行可以說是非常的富貴不能淫了:“不吃,也不給你抄。”

張一葉接受不了這樣的結局,耍賴道:“我草我要抄!不想吃魚雞也行啊我的哥。”

路榮行覺得他的兄弟腦子大概有點問題:“大過年的,誰要吃魚和雞啊,你彆費勁了,我不會給你抄的,不然我媽又要說我害你,你不愛寫就瞎寫吧。”

張一葉想想隻覺得前半句是對的,但看他這麼堅決,有點沒轍了,趕緊曲線救國,朝關捷猛拋眼神,意思是弟弟幫哥勸勸他。

關捷悠悠地剝著瓜子,將籽仁攢出了一小撮,覺得張一葉真是傻,有錢請什麼路榮行啊,這人最頑固了,去請班上的其他同學啊,多得是人願意借作業。

過年的時候人們普遍比較大方,再小氣的人都不會舍不得多一副碗筷,就更彆提汪楊本來就好客,中午張一葉在路榮行家混了一頓午飯。

同一時間,離開大院的張從林來到一中,先造訪了伍老師的愛人以及田老師。

不出所料,由於那天晚上伍老師沒能回家,他愛人沒見過他身上的錢,所以不知道這些寫著他學生名字的鈔票,是不是就是他遇害當時身上揣的。

但在另一棟樓的田老師家,張從林得到了確定的答案。

“我確定,”田老師從照片裡翻出寫著“王姍姍”的那張50塊,對張從林說,“那天我去上晚自習之前,老伍從兜裡掏出來一打錢,找出了這一張,問我是真的還是假的。”

“我記得這張錢是洗過的,有點毛邊了,正麵的一個角上還貼了一塊透明膠,我看了好幾遍,說是應該是真的,老伍才又揣進褲兜裡。然後我們是一起出的辦公室,我去的教室,他去的車棚,我走到教室的時候,看見他出的學校大門。”

一中的門口有條河,河前麵是大路,大路再往前以及學校院牆周圍全都是農田,然後伍老師從學校到遇害點的路上沒有商店,也就是說這一遝寫著名字的錢,就是他遇害那天丟失的三百多塊裡麵的一部分。

張從林謝過後離開了田老師家,順著樓梯往下走的時候,心想這些錢,不是被李雲寄存在那幾個小學生手裡了嗎?

拔出蘿卜帶出泥,他有點累了,但又不想半途而廢,就隻能繼續去找那幾個小學生。

離開學校的時候,張從林拿出呼機,將這個發現反映給了處裡。

半個小時之後,他接到了支隊長用私人手機打來的電話,那邊先是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有聲音響起,說會派個同事來協助他。

而張從林懂得那陣沉默的含義,如果這些鈔票真的有隱情可挖,那也意味著那個占過市報頭版的殺師案,存在被推翻的可能性,這樣會讓他們公檢法都很為難。

可他還是會查的,因為那個一直都說不是他的少年才比張一葉大一點點,另一邊他們警察也是人,乾的也隻是一份工作,他們不可避免也會出錯。

再說,他人微言輕職位低,那些冤假錯案以及公信力上的權衡,不需要他來考慮。

——

午飯過後,懶惰的路榮行又回了房間,打開了正在播放的《揭秘》欄目。

電視裡在放武夷懸棺,張一葉因為深知這些揭秘欄目的終極套路,就是先挖一個懸疑大坑,等你跳進去之後,它再告訴你它還是個未解之謎,他簡直煩死這種把他埋在坑底下的節目了,就很不愛看。

路榮行尊重客人,把遙控器給他了。

可是作為一個被vcd養叼了胃口的電影迷來說,張一葉調了一整圈也沒找到想看的,就開始慫恿路榮行出去晃蕩。

路榮行以前跟著關捷早就把鎮子逛爛了,不肯去,張一葉隻好丟下他,一個人不知道去了哪兒。

他走了之後,路榮行又調回了《揭秘》那個台,看了不到一刻鐘,腳底板長毛不跑就癢的關捷就過來了。

他進了門往沙發上一歪,在扶手那兒撐著腦袋說:“三組的村口在殺豬,我媽在那兒訂了豬排,讓我去提回來,你去不?”

路榮行沒聽汪楊提過什麼訂了什麼,拒絕道:“不去。”

關捷也不走,在那兒搖頭晃腦地感慨:“完了,我覺得你跟我姐越來越像了,上了初中就不肯出房門了。”

路榮行覺得自己還好,汪楊喊他一喊一個準,現在不去隻是因為沒必要,他說:“我不出門,不是因為我上了初中,而是因為我沒有豬排要提,ok?”

“不ok,”關捷臉上露出笑意,立即展露了他雞賊的用心,“怎麼會沒有提的,你可以幫我提啊。”

路榮行透過現象看本質,知道提東西就是個借口,他就是想找個伴,但自己現在不想動,於是他慷慨地說:“還提什麼,車給你,你載回來就可以了。”

關捷看出他是鐵了心要焊在沙發上了,歎了口氣拋下他了:“我姐的車在家呢,我騎她的車,走了。”

路榮行讓他上路注意看車,關捷“嗯”了一聲,人和聲音都消失了。

三組在學校的另一邊,就是往靳滕家去的那個方向,隻是還沒到那麼遠。

關捷騎著關敏的自行車,獨自頂風來到了殺豬現場。

這裡是橋這邊的一個固定的殺豬點,村口的河邊立著一口灰色的石頭打的灶,人們將殺死或瀕死的豬抬到石頭鍋裡,直接從河裡打水燒開了褪毛,洗漱完了再將臟水往河裡一倒,汙不汙染沒人考慮,但方便省事是不爭的事實。

脫完毛的豬抬到臨時搭就的門板上,就可以開膛破肚了。

那畫麵按理來說應該是血腥的,但實際上看著並不滲人,因為最揪心的場景在破喉放血那一環,它會一邊嘶叫一邊抽搐,到了這裡豬已經死了,刀在它身上剖切並不會鮮血淋漓,就跟在菜市場割豬肉的感覺差不多。

農閒時候的人們真的非常閒,沒事都能聚眾聊上五小時,就更彆提殺豬還算是年關的盛事了。

關捷來的時候,石灶周圍已經聚了不少圍觀的人,有大人有小孩,有的跟他一樣,是來分提前約定的豬身上的部位,剩下的純粹是沒事乾。

但是人到了,待殺的豬還沒有來,關捷發現自己來早了。

他將車推進村裡,停在了第一戶人家的籬笆前麵,免得放在大路上攔住彆人的路,或者被彆人的車掃到,然後他就靠在車座上等。

等了將近十分鐘,四個老爺們用一根木棍,抬著腳被捆著的死豬姍姍來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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