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55章(1 / 2)

險道神 常叁思 9727 字 9個月前

不管是人是鬼, 突然出現都挺嚇人的。

關捷被唬得心口打了個突, 腳上一個沒撐住, “嘩”的一聲溜了下去。

他先是屁股著地, 緊接著後背又坎在了椅子邊上, 給他疼得“啊”成了兩截,不過呼聲不大。

路榮行哪兒想得到預謀的安慰會變成驚嚇,眯了下眼睛有一點小愧疚,又覺得他太不經嚇,連忙隔著把椅子伸手去抄關捷的胳肢窩,準備將他提起來, 邊忙活邊說:“你是見鬼了嗎?至於嚇成這樣。”

關捷正反著右手,試圖去揉後背,猛不丁被他戳到癢癢肉, 登時收攏胳膊, 將路榮行的手指夾在了腋下。

其實他不太想笑, 但生理反應他說了不算,關捷往前傾倒著笑起來罵道:“人嚇人嚇死人你懂不懂!鬼要是提前跟我打招呼, 我也嚇不成這樣,你趕緊給我把手抽走,癢。”

路榮行把手抽了,期間關捷還繃得像個棒槌, 手臂也不打開, 被刮蹭撓得又咯了幾聲。

沒了這種像援手又像偷襲的外力之後, 關捷屈膝撐手, 很快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上下掃了路榮行兩眼,看他頭發清爽眼睛明亮,一副正青春年少的模樣,就知道他在高中過得挺滋潤了。

不過關捷還是齜牙咧嘴地揉著後背,隨口嘮了起來:“你回來了啊,在學校怎麼樣,過得慣嗎?”

路榮行莫名從這句話裡品出了一種爹媽的味道,看他表情有點痛苦,怕他磕出個好歹來,連忙摁著肩膀將他原地旋轉了180度,拉開他的手把他T恤掀了上去,答道:“挺好的,你剛剛去哪兒了?回來沒看見你。”

他要看背,關捷壓在T恤上的手就被扔下來了,他隻好單手撐住了腰,任路榮行在後麵視察:“去我小舅家了,我姥姥不太好了。”

路榮行定睛看了看,發現他背上有道指頭寬的紅杠,上麵刮飛了一層薄皮,路榮行伸手按了按說:“我聽說了,疼不疼?”

“有一點,”關捷半閉起一隻眼,感受了一下之後往前走了兩步,再反手將下擺拉下來的同時轉過了身,“不管它,過會兒就好了。”

路榮行聞言就真不管了,對這種小磕小碰習以為常,其實比起那層皮,他覺得關捷太瘦的問題更大。

他回屋裡搬了個板凳,出來擺在關捷的斜對麵,坐下來頓了頓,說:“你姥姥那邊,你還好嗎?”

關捷正在伸腿踩他板凳側麵的橫撐,沒想到他會突然問這個,抬起眼睛眯來眯去就是不說話,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路榮行跟他大眼瞪小眼地對了幾眼,總結道:“看來是不太好了,連好不好都不知道了。”

關捷撐著椅麵坐起來了一點,有點苦惱地說:“不是好不好的問題,就是……怎麼說呢,我姥姥的親戚這幾天不是都回來了嗎,他們見了她,每個人都哭得可厲害了。”

求她長命百歲,涕淚橫飛那種。

說到這裡關捷垂下眼簾,摳著手指甲說:“但是我不想哭,我一次都沒哭過。”

他也不難過,但他怕路榮行覺得他涼薄,就沒敢說這話,隻是問道:“你說我是不是有點太冷漠了?”

關敏是1點多回來的,現在還在那邊,她也沒哭,並且在看長輩哭的時候還跟關捷對過視線,兩人乾巴巴的眼眶裡裝的大概都是莫名其妙。

他們不約而同地在心裡想:這些人平時一年見不上兩麵,哪來的這麼深的感情?

不僅如此,關捷甚至還覺得姥姥這麼走了更好,她將不複病痛,他媽媽也輕鬆。

姥姥已經有一個月吃不下東西了,之前還能喝兩口水,眼下水都不進了,整個人越餓越瘦,關捷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骨瘦如柴。

特彆是再聽到親戚們竊竊私語,說她沒福氣,如果去了純粹就是餓的,關捷就愈發不敢正眼看她。

送進醫院輸液也不現實,醫院不收,家裡人也已經開始籌備後事了,大家都在等她咽氣,姥姥斷過兩次氣息,但又緩過來了。

姥姥平時對他還挺好的,所以對於關捷來說,這麼無動於衷的自己,比姥姥即將去世的消息還讓他不舒服。

路榮行的眉毛稍微往上拱了拱,依稀是個疑惑的形狀,他說:“你剛攤在門口,就是在想這個嗎?”

關捷將一條腿架在椅子上,下巴托在膝蓋上說:“嗯。”

路榮行的爺爺去世得早,對於老人他已經沒什麼記憶了,其他3位目前都還很健康,他沒有死彆的經驗,不知道關捷這種情況算不算正常。

但是書看多了多少有點好處,就是該說話的時候不至於那麼詞窮。

“你不要想這麼多,”路榮行笑了笑,安慰道,“不哭不能代表冷漠吧,我覺得你平時對你姥姥夠好了,你可能是……反應有點遲鈍,要等彆人哭完了才開始。彆愁了,有你哭的時候。”

不是有句詩叫丈夫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嗎。

關捷還是有點蔫,不過被他氣笑了,唾棄道:“去!你才反應遲鈍。”

路榮行不置可否,轉移了話題:“聽不聽歌?彈個歡快的調調給你聽。”

關捷覺得他這種人說“調調”這兩個字就挺歡快了,抿著嘴角點了下頭。

路榮行將琴抱出來,礙於家裡沒有備用的琴架,他隻能將譜子斜靠在另一張椅子上,彈幾分鐘就得停下來去翻頁。

關捷有點心理的疲憊,倒坐在椅子上,將下臂疊在椅背上趴著,看他在近處按彈翻撥,一通忙活。

這是一首新歌,輕巧歡快,旋律也不複雜,要是彈得好,能聽得人搖頭晃腦。

不過路榮行才練不久,沒那個讓人陶醉的水平,關捷看他本來彈起來就不連貫,再被翻頁一打斷,就覺得彈得很稀爛。

好在他是在路榮行最開始拿琴的時候成為的觀眾,有了被荼毒的深厚基礎,這會兒也不覺得難聽,就是在對方翻頁的時候腦子裡閃過了一些牽扯思緒的念頭,可等回頭去捕捉,腦子又空得像剛搞過大掃除,什麼也抓不住。

關捷也不為難自己,趴在椅背上安靜地聽歌,他很中意這種片刻,即使什麼都不做,也不會覺得無聊或者寂寞。

夕陽每逢傍晚,都會經過這個院角。

馬上又要翻頁了,路榮行按完剩下的音階,伸手的同時不經意抬了下眼睛,就見關捷被罩在自身後而來的橘金色光輝裡,身前要比背後暗一些,但完全看得見臉。

漫反射使得他的輪廓線上仿佛聚了層薄光,路榮行看見他的碎發茬翹在空中,給人一種十分柔軟的感覺,而他的表情似乎比那種感覺還要軟,安靜又乖順。

路榮行突兀地怔了一下,並且回過神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愣什麼。

須臾間的感覺太難表達,他或許隻是無端從這張原本看熟了的臉上,捕捉到了一種陌生的吸引力,姑且可以稱之為好看。

張一葉晃進大院的時候是6點半,左臂和腰側之間夾著個籃球,路過球場還耍帥地灌了個籃,然後放任球在場上亂彈,自己繼續往前走。

關捷看他來了,讓出板凳回屋裡又搬了一個出來。

張一葉繼承了他原來那個,坐下來誇他真是個貼心的小可愛,誇完了回頭痛批路榮行回家不等他。

關捷不知道他的目的是看美女,雖然沒說話,但看向路榮行的眼裡一邊流露出了一種“你為什麼不等等這個可憐的娃”的無聲譴責,一邊誤會地覺得他們感情真好。

路榮行的曲速慢了下來,不過沒停,盯著譜子亡羊補牢:“第一個星期沒經驗,下周吧,我星期六中午就把手機拿回來,完了跟你聯係,帶你去看美女。”

張一葉激動地一拍大腿,迫不及待地說:“還什麼下星期啊,我明天上午跟你一起,去你的學校轉轉。”

路榮行假笑了一下,沒有戳穿他的醉翁之意,隻說:“隨你,但是太早了我不起,我明天要睡個懶覺。”

張一葉嘴上說著沒問題,心裡想的是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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