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97章(1 / 2)

險道神 常叁思 8651 字 9個月前

兩人先去了老明哥的辦公室, 路榮行在外麵,隔著門洞看關捷在裡麵打報告。

“教練, ”關捷討好地笑道,“我想用一下實驗室的鑰匙。”

老明哥麵朝著門的方向,正在大屁股電腦後麵看技術文獻,聞言抬眼瞥他:“乾什麼用?”

關捷一臉乖覺的樣子:“我想做碘化鉛的實驗,其他東西保證不碰。”

他是個老實家夥,讓取綠豆大小的金屬鈉, 絕對不會取成黃豆大, 老明哥對他其實挺放心的,但也不敢讓他去亂搞, 就怕萬一, 出了問題大家都負擔不起。

可學生有探索欲也是好事, 而且他跟原金是實驗室的常客,老明哥鬆開鼠標站了起來:“鑰匙不能給你, 碘化鉀和硝酸鉛是吧, 要多少?”

關捷伸了下食指:“各1g就行。”

老明哥歪著上身去抽屜裡翻鑰匙, 找動間看到了外麵的路榮行。

這學生他也認識, 星期六老來教室找關捷一起回家, 是個修養不錯的男生,之前他在實驗室門口貼了張“外人勿進”的打印紙, 這孩子就真的沒進去過。

直到有一回西北風刮得太大, 關捷又在給他看冷卻裝置, 沒法立刻就走, 老明哥怕他感冒,自己出去把人叫了進來。

關捷放著難得的空閒不去瀟灑,突然跑回來做實驗,老明哥暗自搖頭哂笑,心想到底還是鼻涕孩子,在哥們兒麵前都要顯擺,到了女孩兒麵前,估計會裝得更過分。

不過這也正是年輕的好處,個性鮮明濃烈,會做很多在長輩看起來沒用,可自己又覺得有趣好玩的事。

這瞬間老明哥突然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也偷過實驗室的東西去做鋁熱反應,那個夜裡的火花耀眼至極,勾得他三魂去了七魄,此後在化學的路上一走就是20多年,他記得實驗室裡很多事,可一起胡鬨的同學朋友卻不見了,大家基本都轉行了。

很多人都嚷著要且行且珍惜,最後多半還是天涯四散,不過相伴的時光並不遺憾,那些歡笑和吵鬨,在以後的人生中都不會再有。

所以隻要不太出格,他們要玩,就讓他們玩好了。

老明哥用指頭勾著鑰匙圈,從辦公室出來往實驗室走,後麵跟著兩條大尾巴。

實驗室裡終年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藥品氣味,三人一進去,老明哥就讓關捷去開窗戶。

關捷推了下路榮行,指了下右邊,自己去了左邊,兩人唰唰地開完兩條窗,再從左右合流,聚到了在藥品櫃子前麵戴手套的教練旁邊。

老明哥在實驗室裡泡了很多年,掂量克數級的試劑基本不需要用稱,戴上手套用藥匙各舀了一點晶體,倒進了關捷舉著的兩個錐形燒瓶裡。

1g可能不絕對準確,但應該也差不離。

“第一次加的水要夠熱,”他邊說邊把藥匙遞給了路榮行,自己空出手去鎖存放試劑的櫃門,“加熱溶解的時間不能太長,有個七八十度就可以了,不然的話效果出不來。”

關捷認真地取著經:“知道了,謝謝教練。”

老明哥取下手套,又去取鑰匙串上的器皿鑰匙,叮囑他要戴好手套、注意揮發、摔了賠、用了洗乾淨等問題,囉嗦完帶著其餘的鑰匙出去了。

關捷一疊聲地應著好,一邊目送他出門,一邊托著燒瓶放到了實驗台上,接著又去拿家夥什,手套、酒精燈、鐵架台、石棉網和燒杯。

路榮行也沒閒著,被他塞了隻燒杯,指揮上了:“你去教練辦公室裡接一杯熱水來。”

然後他接完水回來,看見關捷正在調鐵環的高度,躬著上身、低著頭,自然垂落的劉海遮住眉眼,側臉輪廓柔和,擰旋柄的動作穩而緩慢,看起來居然有了一絲穩重可靠的感覺。

穩重和關捷,在路榮行初生的意識裡,應該是一對矛盾體,可歲月潤物無聲,一點一滴改寫了他的刻板印象,眼下他看見這樣的關捷,隻覺得眼裡順眼、心裡安心。

路榮行端著熱水回到操作台邊,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看了眼那兩撮少得可憐的白色顆粒物,礙於隔行如隔山,完全無法想象它們和有錢之間的關係。

不過他什麼都沒問,靜靜地坐著看關捷忙活。

關捷站在台前,先隔著手套摸了下路榮行接來的開水,感覺壁沿挺燙,溫度應該夠了,接著端起來倒進了其中一個燒瓶,放下燒杯提著燒瓶,在半空中輕輕地搖晃。

老明哥對他們操作的要求很高,不聽指揮的人直接掃地出門,關捷喜歡做實驗,不敢輕舉妄動。

液體在杯壁內朝四周起伏,掀起的落差不大,說明震蕩的力道均勻,顆粒物很快溶儘了,隻剩下小半瓶水狀的液體。

壁沿掛了些冷凝水,關捷沒管它,隻是拿起另一個燒瓶,做出了準備向其中傾倒液體的動作。

如果他是一個合格的表演者,他就應該說一句,見證奇跡的時刻馬上就到了。

可關捷沒有整這些玄虛,他隻是望向路榮行,笑了下提醒道:“看我右手的這個杯子哈。”

路榮行點了下頭,盯住了那個杯子。

關捷徐徐轉動手腕,落水的動靜出現的瞬間,路榮行看見那一注透明的溶液,砸進裝著白色鹽粒狀的空玻璃瓶裡,頃刻碰撞出了一抹鮮黃色的懸浮物。

它的顏色看起來像是多倍濃縮的無渣橙汁,在不斷注入的透明液體裡擴散開來的狀態又像是蛋清或者牛奶,色調鮮妍飽滿,擴散的狀態如同磅礴翻湧的雲海。

這股鮮黃時淡時顯,隨著關捷的傾倒,瓶子裡的黃色越來越亮,無數細小的金色碎片在水裡浮沉,用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就是流光溢彩。

路榮行不是沒有見過化學實驗,突然變色的場麵他見過幾次,但是視覺衝擊力沒有這個強,因為它在反光,還有一種富貴的流態。

溫差使得冷凝水悄然掛壁,有點遮擋視線。

路榮行不自覺湊近了一點,想要更清楚地看見金片“成長”的過程。

這時,關捷剛好倒空了左手裡的燒瓶,放下它的同時瞥見路榮行湊近了一截,連忙抬眼來看他:“你不要靠這麼近,這個有點刺激性,濺到身上不太好。”

看戲固然好,但安全更重要,路榮行很聽關老師的話,老實地坐了回去,有點好奇地說:“難怪你會說看著覺得自己有錢,這個像金粉的東西是什麼?”

關捷撈了根玻璃棒,手裡小聲叮當地在瓶裡攪合,嘴上說:“就是碘化鉛的晶體,閃不閃?”

“閃,”路榮行笑了一下,看向還沒用上的器材,隨便猜道,“然後乾什麼,加熱嗎?”

“對,加熱,讓它更閃,”關捷說著將攪拌好的金色溶液擱到了石棉網上,接著點燃酒精燈,移到了燒杯的正下方。

路榮行不知道比金粉更閃的效果是什麼,探求地盯著煮上的燒瓶,然後看見金色一點一點消失,溶液不斷澄清,居然又變回了無色。

他詫異地看了關捷一眼,臉上仿佛平和地寫著,說好的更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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