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反應能力,還有肌肉和骨骼的聯動性,與那些身體強健的beta的不同,安瀾再一次確定這個看管自己的人是個alpha。
還好是alpha,如果是個beta就完全不受信息素的影響了。
安瀾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耐,但無論如何他會儘全力一試,反正失敗了,他們也不可能會殺他。
安瀾走了幾圈之後,雙腿的麻痹感消失,但是對方始終不肯摘掉他眼睛上的黑布,等到安瀾又被送回那個椅子,雙手和腳踝被扣上束縛帶,又有另外的人進來了。
手臂上傳來刺痛的感覺,安瀾能感覺到對方不是給他注入什麼,而是又采集了他的血樣。
之後,整個房間便是長久的死寂。
“放點歌吧。”安瀾說。
“喲,真難得。我還以為你會一直不跟我說話。”對方的聲音裡帶著濃厚的調侃。
“不放就算了。”
“你現在肯定滿腦子都在想我們是誰。放歌不會打擾到你的思考嗎?”
安瀾回答:“思考是建立在線索上的。沒有線索,所有的思考都是臆想。不如聽點歌消磨時間。”
拍手的聲音響起。
“你這樣的孩子我真喜歡。要不是你已經有個小男朋友了,我會親自標記你。”
所以這家夥是個alpha,當然也有可能為了混淆視聽假裝alpha。
安瀾沒有理睬他,而是向後靠著椅背。
很快,房間裡響起了重金屬音樂,嘶吼和呐喊仿佛要在心肺裡埋下炸彈,轟然引爆。
這家夥放搖滾的目的就是要混亂安瀾的思考,讓他煩躁不安。
這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較量,看的就是哪一方先按耐不住,透露更多的信息。
安瀾是無所謂的,因為他自己對於自己的情況都一知半解。
倒是對方,反而要更加小心,彆把不該說的給說出來了。
平日裡雖然不怎麼喜歡搖滾,但是不妨礙安瀾現在好好感覺一下搖滾的魅力。
他放在椅背上的手指輕輕點在扶手上,跟著節奏敲擊著,腳尖也有一下沒一下的點著地,仿佛真的跟音樂融為一體。
他不著急,而對方也很有耐心。
一首搖滾剛剛放完,又換成了緩慢悠揚的藍調,帶著慵懶曖昧的起伏,緩慢地在這個房間裡流轉。
“安瀾,我們來聊聊天吧。”
安瀾笑了笑:“我們有什麼可聊的?”
“許星然、顧礪羽還有肖宸,你最喜歡誰?”對方開口問。
果然,因為自己跟這三個老a走得比較近,所以這家夥就懷疑咬過自己的是他們仨。
但是安瀾始終記得在顧雲逸的畫展,洗手間裡那個路過自己身後勾著他的領子說“愈合了”的男人。他是個alpha,自己很可能是被他給咬的。
“他們是我的朋友。”安瀾回答。
“朋友啊……那你對誰的信息素最有感覺呢?”對方又問。
安瀾笑了一下:“誰會沒事對我釋放信息素。”
“有時候他們對你釋放了,隻是他們的技巧很圓滑,沒有讓你察覺。又或者alpha正常情況下和易感期的信息素不同,而你分辨不出來。我們呢,特地模擬了他們幾個的信息素味道,你要不要回顧一下?”
對方的語氣就像閒話家常,就像是邀請安瀾品評一下咖啡和紅茶的區彆。
安瀾的心頭一陣無法自抑地顫動,儘管他臉上的表情沒有什麼變化。
他一直想要聞到他們三個的信息素,但是卻沒有想到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這時候有人進來了,在安瀾的身上貼了什麼東西,安瀾立刻明白對方想要觀察自己的呼吸心跳甚至脈搏,以此來評判安瀾對各種信息素味道的反應。
讓安瀾心跳和脈搏出現最明顯波動的那個,就可能是咬了他的alpha。
真的太陰險了。
“你放心,我們能模擬的隻是他們信息素的味道,無法模擬他們信息素的成分。所以……你不會出現應激反應,也不會……因為比你強大alpha的信息素而感到壓迫。我很體貼吧?”
安瀾想要平緩自己的心跳,但是有些情緒是無法控製的。
“嘖嘖嘖,怎麼這就緊張起來了,我還沒釋放他們的信息素味道呢。”
安瀾咽下口水,他感覺到給他貼感應貼片的人已經離開了,整個房間裡又隻剩下他一個人。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這個房間裡沒有任何的味道,甚至於進來的人也沒有任何味道了。
目的就是為了淨化他的嗅覺,讓他對信息素的模擬味道產生最直觀的反應。
“我們先從最溫柔的開始吧。許家的家教在alpha家族中名聲最大,畢竟是外交世家。許星然的味道,你應該會很喜歡的。”
房間裡逐漸彌漫起清新溫潤的味道,渾厚沉穩,有一種不疾不徐從容不迫的優雅,這種優雅包裹上安瀾的神經,一點一點地纏繞上去,若即若離卻又在安瀾以為消散的瞬間再度纏繞上來。
這味道……安瀾聞到過……
好像是那一次他和許星然一起吃夜宵的時候……許星然靠近了他,而他恍了神。
這氣味喚醒了安瀾當時的感覺,仿佛歲月留下的溫柔指紋,填補了內心的空洞和縫隙,樹木在千百年間形成的琥珀燃燒後與他每一個毛孔相觸碰,將心神從軀殼中帶了出來,隨著那陣溫和的氣味輕緩搖曳。
安瀾想起了那一天,在喧囂的夜市裡,周圍人來人往,而許星然緩慢地靠近他,像是從高處墜落進了人間煙火裡,安瀾的心臟漏了一拍,他下意識握緊了拳頭,告訴自己不要被這模擬信息素的氣味迷惑了。
它的目的就是勾起自己的記憶。
顧礪羽說過,所有的感覺,無論是oga對alpha信息素的渴望,還是alpha被oga信息素勾引,都是大腦的反應。隻要自己的大腦不去分析辨彆那種味道,就不會被味道所迷惑。
此時,那溫和嫋繞的木質琥珀香仿佛經過了劇烈的燃燒,火星和空氣碰撞,變得激烈甚至充滿征服欲。
這應該就是許星然如果進入易感期的味道吧。
許星然一向溫和有禮,但每一個溫和的人都有著被壓抑的一麵,當從容和優雅被燃燒殆儘,剩下的估計就是封存感官的控製欲了。
安瀾告訴自己不要被影響,轉移大腦的注意力。
想想彆的事情,彆的讓自己放鬆的事情。
如果沒有這個組織的打擾,他們此刻會在一起吃著火鍋。
他會先把火鍋料放到鍋裡炒一炒,然後再煮開。
所有人都坐在一起,各種食材被放進鍋裡一起煮,許星然想吃的鴨腸,肖宸給妹妹準備的魚豆腐,還有顧礪羽欽點的竹笙,各種讓人流口水的味道在一起……
想著想著,安瀾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容來,心率也變得緩和平靜。
“看來許星然還是太溫柔了。肖家的麝香相當有名,不知道你是不是更追求刺激。”
房間裡的排氣裝置開始運作,雖然是聲音不大,但是安瀾還是聽到了嗡嗡的聲響。
不到一分鐘,木質琥珀的香味就消散了,而空氣裡的味道逐漸變得激辛,這味道仿佛擁有自己的意誌,拒絕遵從一切定式,充滿了掌控欲卻又並不讓人反感。這就是肖家的麝香氣味嗎?
安瀾記起了在觀山海射擊俱樂部的時候,肖宸和肖楠在更衣室裡互飆信息素,但是自己卻被保護了起來。
是肖宸吧,他還記得那如同煙草燃燒的味道,並不嗆人卻充滿了山林中奔跑的生命力,仿佛要帶著安瀾去大膽地看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