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8、《販罪》3(2 / 2)

但此刻,她的臉上卻沒有驚慌失措,反倒是非常的平靜。

陳凜是這麼在筆記本上記錄的:“這可能是這八年以來,自斌斌失蹤以來,張玉琴最清醒,也最冷靜的一次,為了自己,更為了‘斌斌’!”

堂屋裡的動靜,都被被關在倉庫裡的童童看到了。所以當輕度跛腳的張玉琴,跛著腳到倉庫,問她,“你願意跟我走嗎?”的時候,小姑娘毫不猶豫地點頭。

張玉琴沒有當下放了童童,而是回了屋裡,沒找到自己跟劉長棟的身份證,隻能拿了戶口本、還有存折——至於劉長棟到底是死是活,張玉琴再不關心了,她的眼力,隻有“斌斌”。

她還是“蒼老”的,渾身上下都枯槁的猶如一團枯草,但當她帶著斌斌踏出院子的一刻,她整個人就好像是活過來了,還是一個樣子,但她眼神裡,帶著希望!

劇情的走向,在陳凜,也在很多觀眾的預料之中。

劉長棟差點死了。

鏡頭給到他的不多,但能夠感受到他“九死一生”後陰鷙的眼神!

八年“尋子”,他看似比張玉琴正常,但他的精神也早就出現了問題,他跟張玉琴的執念不同。如果能夠回到當初,他絕對不會賣房賣車,而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回到“正常軌道!”

而且他說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都背脊生寒的話,“既然你不想、也不願意幫我回到原來的生活……那你就跟著‘斌斌’一塊消失好了。”

他從血泊中爬起,半張臉被血跡覆蓋,頭上的傷口已經暫時凝固。

雙眼裡,恨意彌漫,捏著被他藏在磚石下的另一個包裹,最後他打開了包裹,裡麵藏著的,除了一個錢包,還有一張照片,一個全家福。

男的是劉長棟、女的卻不是張玉琴,他懷裡還有一個小孩,一晃而過照片的拍攝日期——

2006年。

看到照片裡的女人小孩,劉長棟眼裡的凶光頓時收斂了。

看到這張照片的一瞬間,陳凜有寫明白,又有些不明白……

這突如其來的劇情變故讓他皺起了眉頭,尤其是全家福另一個女人。

他皺眉。

他好像有印象。

他畢竟五十了,記憶力不比從前了,直到身邊的青年影評人驚疑,“那女的,好像是菜市場外,小超市的女老板!”

陳凜恍然大悟,一個驚人的猜想,在他的腦海中浮現!

……

張玉琴跟“斌斌”的逃亡之路,也並沒有那麼順利。

小姑娘並不“安分”。

這是在張玉琴的視角來看。

但在觀眾的眼中,她並不相信張玉琴,她無可無可不在想著“逃跑”,逃出人販子的魔爪!

沒錯,不論張玉琴什麼想法、什麼態度,在童童的眼力,她就是人販子!

她們一路往南,逃離著。

在安靜地夜裡,張玉琴終於如願以償睡了個好覺,但她還是拉著繩子綁著童童——在寂靜漆黑的深夜,小姑娘一邊厭惡、怨恨地看著張玉琴,一邊哭著,她不敢放聲大哭,隻敢暗暗抽泣。

她不敢求張玉琴放過她,她雖然年齡小,但幾天幾夜的折磨,讓她飛速成長,她知道自己能夠活著,還沒有被賣掉,隻是因為這個女人販子把自己當成了她的兒子。要是她哪天不相信了——自己可能還是逃脫不了被賣掉的命運,她隻能忍耐著,等待機會。

女人對她很好,要什麼給什麼,一點都不像是人販子,還讓自己叫她媽媽。

童童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但還是叫了,女人跟她說。

“以後,咱們倆就相依為命了,你不要害怕,媽媽會保護你——再也不讓你被人販子拐走了!”

童童沒有媽媽,她也很渴望媽媽,但她知道這個女人不是,她是個人販子。

但女人對她的好,讓她一而再地恍惚了。

這個恍惚,逐漸認可,讓陳凜皺眉——但戴承弼的電影,怎麼會允許出現這麼明顯的漏洞?

他決定再觀望一下,再記錄,並給這一幕,打了個問號。

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再聰明能聰明到哪裡去?

經過一次次的刺激,精神也容易恍惚,加上女人對她噓寒問暖,逐漸讓她麻痹了。

經過半個多月的相處,她們來到一個鄉鎮上,下班車的時候,童童一眼就看到了“公安局!”

像這種特彆明顯,又隱晦的鏡頭,一般是鏡頭一晃過去,就算過了。

如果不是陳凜對於影視劇情的敏感,他可能都不會注意到這個細節。

他仍然對戴承弼執導下,影片裡隱晦又細膩的劇情,感到讚賞。

永遠帶著一絲讓人不禁想要探索的懸疑感。偶爾平淡,卻又不乏張力!

而正是這個公安局,讓恍惚了半個月的小姑娘重新意識到了一個問題——她想爸爸了!

張玉琴很好,但這顛沛流離的生活,讓小姑娘感到忐忑、恐慌、極度不安……

等到張玉琴放鬆了警惕的某天夜裡,小姑娘終於如願以償的逃跑了。

“失而複得,又失去的感覺到底是怎麼樣的?”陳凜搖頭,在筆記本上打了個大大的問號。

……

鄉下旅館,張玉琴從夢中驚醒,她拖拽著繩子,卻發現繩子另一端的“斌斌”不見了!

“斌斌?斌斌!”

“斌斌?你去哪了?斌斌……童童,你在哪!?”

張玉琴慌了,丟了繩子,就要往屋外走,她腳受傷六年,當了六年的跛子,卻在這一刻,似乎遺忘了這件事,“嘭——”一聲從床上摔了下來,整個人直接摔倒了凳子上,一時間天旋地轉。

沒有歇斯底裡,乾枯的頭發披散下,隻有滿臉、滿眼的慌張。哪怕是被摔得險些昏過去,可嘴上呢喃的,仍然隻有“斌斌、童童……”

兩隻眼睛慌張過後,就是滿滿的空洞,一串串眼淚跟不要錢似的,簌簌流下,整個畫麵,絕對不算好看——卻讓人再次忍不住為這個叫張玉琴的女人揪起了心。

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天已經半亮了,她甚至來不及關注身上摔出的烏青印子——拿起衣服,拖起行李包就往外走,她下樓的時候,旅館的老板還打著瞌睡,顯然不知情。

她拖著行李就往外走,可這個點,就算賣早點的也是剛起床——張玉琴眼前卻浮現下車時一晃而過的公安局,她當時下意識躲避,但此刻,公安局,就像是她找到童童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公安局……對,公安局!”

隻是路到一半,一輛突然停在遠處道路的車,引起了她的關注。

她皺著眉,好像聽到了童童的聲音,等她反應過來,隻看到一個女人將一個孩子拖上了車。

張玉琴隻能看到衣服,但她確信,那就是童童的衣服——

“童童被拐了!”

一切就像是回到了時間線的最初,回到了“斌斌”失蹤的那一天。

但不同的是,她這一次能夠完全地冷靜下來了,她看到了這一切!

這一次,她不再猶豫,沒有想彆的,一路瘋狂地跟著車子跑,可一個跛子,如何能夠追得上車子?鏡頭裡張玉琴狠狠摔在了路邊,眼睜睜看著車子開向遠處……

但張玉琴沒有放棄,她是本來就是“人販子”對於人販子的一些套路,她是懂的。

但尋找童童的路程注定是艱苦而漫長的,接下來的三天時間,她在周邊村子找了個遍,餓了,偷彆人家的蔬菜,渴了又小溪就喝溪水,實在沒有,有水溝就趴到水溝邊,喝水溝裡的臟水。

黃天不負苦心人。

終於,她在一個偏僻的村子,發現了那輛她眼熟的車。

被拐的三天時間,童童身心具體,精神都受到了打擊。

她這一次,可沒有那麼好運,沒碰到另一個“張玉琴”。

當看到窗戶邊的張玉琴,一雙絕望的眼睛裡,頓時蓄滿淚水。

她被一條繩子捆著,嘴巴塞著布條,綁在腦袋後,想吐都吐不出來。

張玉琴隱忍著激動,把食指放到嘴邊,示意她不要慌張——

隨後張玉琴看了一眼,柴房的們從外門用木棍鎖著,看到沒有鎖,她深吸了一口氣。

但她沒有當下行動,現在天才剛要黑,她躲進院子外的柴火垛裡。

人販子拐了小孩容易,但想要一下子出,沒那麼容易,還得聯係到買家,她得耐得住性子!

而八年尋子,張玉琴彆的沒有,耐心卻是超乎常人的……

陳凜感慨,這是上天給她的恩賜、也是上天給她的痛苦與折磨!

躲藏的中間,濕冷的柴火堆裡,不隻是老鼠,還有一條蛇從柴火垛裡竄出來——這個時間,剛要入春,正是蛇類從冬眠裡複蘇的季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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