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2 / 2)

六零年代好生活 寒小期 15060 字 7個月前

計劃很完美,實行的也不錯。

等周日傍晚吃過飯後,趙紅英借口送東西,跟著喜寶上了樓進了宿舍,待了一會兒後,再讓喜寶下樓送彆。趁著送彆的機會,趙紅英仔細的叮囑了又叮囑,告訴她哪些人有壞心眼不能來往,哪幾個小氣吧啦千萬彆跟人扯上太多關係…

終於,還是到了離彆之際。

喜寶在宿舍樓下依依不舍的擁抱過她奶和她媽,忍不住再度紅了眼圈。

一旁的毛頭特彆不高興:“我呢我呢?我也要回學校去了,喜寶你就不能裝裝樣子,哪怕假裝一下舍不得我呢?”

離彆的氣氛瞬間被破壞得一乾二淨,喜寶不由的笑了出來,無奈的看著毛頭:“哥,咱們下周六晚上就能見麵了。”

“一周呢!你自個兒說說看,咱們自打從娘胎裡生出來後,有分開過那麼長時間嗎?六天呢,足足有六天呢!”毛頭砸吧砸嘴,越想越不甘心,“你說你跟我一起去念電影學院多好啊,我們學校還說啥專門出俊男美女,我是一個都沒瞧見。寶你要是念我們學校了,一準是校花!對了,要不你轉校吧?”

喜寶冷漠的拒絕了毛頭的盛情邀請,再度跟奶和媽告彆後,堅定的走上了樓梯。

等回到了宿舍裡,劉曉露幾個居然還趴在窗戶那頭,見喜寶回來,劉曉露跟她打了個招呼:“宋言蹊,你家裡人對你可真好啊,我瞧著除了跟你一塊兒上來的你奶外,底下還有好幾人啊,那個女的是你媽,其他人呢?”

“我哥。”喜寶語氣淡淡的回答了。

“兩個都是你哥?”這回卻是王丹虹搶著問了,“那天你奶說你哥在京市買了房子,真的假的?彆是騙人的吧?”

喜寶沒理她,算著時間剛好,開了櫃子上的鎖,拿出了熱水瓶打算去灌開水。見狀,劉曉露也忙跳起來:“我也去!你們還有誰要去的?一起走!”

除了王丹虹之外的其他幾個都跟著去拿熱水瓶,不多會兒一群人就下樓往開水房去了。

開水房外,早已排起了長龍,喜寶走在最前頭,所以也就排在了前麵,緊跟著她的是劉曉露,再往後才是同宿舍的其他同學。

閒著也是閒著,大家夥兒就都閒聊起來。劉曉露本來就是個話嘮,都不用喜寶開口問,她就叨叨的說了起來:“你白天沒回來真是太可惜啊,好多師兄師姐都在宿舍樓前的林蔭道上擺攤子賣舊貨,我也淘回來不少呢。”

這下,喜寶明白大家的熱水瓶是從哪兒來的了,唯一奇怪的是,為啥王丹虹沒買。要知道,學校裡可不能生火燒水,所以熱水器是必需品,夏天也就算了,等到了冬天,沒熱水咋過日子呢?

就聽劉曉露又說:“那個王丹虹啊,摳門到了極點,連個舊熱水瓶也舍不得買。你說她不買也就算了,儘問我借算是咋回事兒呢?我買兩個熱水瓶也不是專門為了借給她的,哪怕真的想借,她倒是幫我打一次水呢,丁點兒力氣都不想出,儘想

美事兒!”

說著,劉曉露悄悄的湊過來,壓低聲音對喜寶說:“她還說呢,你人走了咋還把熱水瓶給鎖起來了,不用也好借給她用呢。”

“我奶讓我鎖起來的。”喜寶隨口接了一句,不欲繼續這個話題。

劉曉露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絲壞笑。

當天晚上,王丹虹又故技重施,想跟劉曉露借熱水。不料,劉曉露反問她:“擼羊毛也不能逮著一個可勁兒的擼,你咋就盯準了我一個呢?”

王丹虹沒想到她會說的那麼直接,一下子漲紅了臉,氣得手都在哆嗦。

“借熱水也就算了,你咋不幫著打一回呢?”劉曉露又問,畢竟她隻是想懟王丹虹,可不是想給自己樹敵。

“那是你的熱水瓶又不是我的,我憑啥幫你打熱水?”氣惱之下,王丹虹想也不想就回了一句,隨後惱火的爬到上鋪自己的床上,乾脆不要熱水了。

劉曉露直勾勾的看著她,半響才語帶稀罕的問:“這是我買的熱水瓶,我打的熱水,憑啥要借你?你知道借是啥意思不?嘖嘖。”

眼瞅著倆人又要吵起來了,旁邊的同學趕緊出聲打圓場,等好不容易把鬨架平息了,回頭一瞧,喜寶已經洗涮完畢,躺平了。

對於敏感的人來說,人生處處都是戰場,哪怕是對方一句無心之言,都能詮釋出無數種含義。而在從小到大沒經曆過半點兒陰霾的人看來,哪裡都是陽光燦爛,

整個世界光明而充滿了希望。

新的一周到來了,屬於喜寶的大學生活,也終於真正的開啟了。

如果說大學生活是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那麼英語係對於喜寶來說,就好似一條全新的、以往從未想象過的、充滿了奇跡與冒險的人生道路。

此時,趙紅英和張秀禾也已坐上了回城的火車,跟來時六人同行不同,回去時隻有她們婆媳兩個。

強子留守京市,繼續尋覓商機;大偉早幾天就已經帶著初步定下的進貨單趕往了南方海市;喜寶和毛頭就不用說了,他倆都在上學。

於是,回家的可不是隻剩下了趙紅英婆媳倆了。

雖然人少了,可帶的行李卻沒少,喜寶的東西都留在新買的小院裡的,可強子和大偉又聯手給家裡人帶了不少東西。從土特產到日常生活用品,帶了個遍兒,還特地叮囑這倆人,說車站那頭有力工,到時候直接出錢叫力工扛回家就成了。

然而,趙紅英終究還是沒舍得,大概算了下時間,就打電話給村裡,讓她那三個蠢兒子到點去車站蹲著。

又是幾麻袋的東西,宋衛國三兄弟累了個夠嗆,總算把東西都弄回了家。早就在大喇叭裡聽說趙紅英來電話的村民們,眼巴巴的盼著三天,這才看到宋家哥仨出了門,索性成群結隊的等在村口,直到趙紅英婆媳倆回來。

“來了!宋老太回來了!”

“京市有意思嗎?宋老太趕緊給咱們說說啊!”

“來來,這邊坐,我家煮了紅糖水,喝一碗解解渴。”

趙紅英剛到村子地界,就被村民們堵了個正著,甚至堵她的還不單隻是村民,也有不少的知青夾在其中。說來也是無奈,雖然這兩年回城政策寬鬆了很多,可還是有很多知青留在了隊上沒能回去,其中就有一心想回城想得都快瘋了的姚燕紅。不過,有心情看熱鬨的,多半都是已經想開了的人,這會兒也跟著村民們一起起哄,想讓趙紅英給大家說一說京市的事兒。

民眾的意見應該得到尊重,趙紅英手一揮,讓仨蠢兒子連同張秀禾一起把東西先扛回家,她自個兒則乾脆在村口大樹下尋了個空座,接過彆人遞過來的糖水,先灌了半缸子,這才捧著缸子美滋滋的開始吹了。

沒錯,就是吹!

想當年,宋衛國能將大紅薯吹上了天,甚至還驚動了上頭的首長,可他的能耐卻連趙紅英十分之一都沒有。

“京市啊,那叫一個大,從城東到城西,走上兩個小時都走不到,要是想把整個京市逛一遍,那是幾天幾夜都辦不到的。不過,大倒也不算啥,關鍵是漂亮啊,那個馬路全都是水泥地,平整又寬敞,馬路還分什麼快車道、慢車道、人行道…稀罕不?更稀罕的還在後頭,馬路旁邊居然還種了樹,一排排的,筆直筆直的,高得

你們都想象不出來。”

“彆不當一回事兒,那個樹啊,簡直高得嚇人,喜寶她住的宿舍樓,一共有五層樓,那樹差不多就跟五層樓的樓頂齊平了。高不算啥,它直啊!就跟一根筷子戳在地上一樣,瞅著比筷子都直!”

“那道兒呀,不叫道兒,叫啥林蔭道。多好聽的名兒,兩邊有好多房子。京市有平房,可樓房也多,我還在大街上瞧見了十幾層高的樓房。對了,我們還去了故宮,古代的皇宮,我特地去那啥妃子跳井的地方瞅了眼,結果那井口也太小了,那妃子怕不是筷子精投的胎吧?”

“不提這個,咱們來說說皇宮,再講講長城,不到長城非好漢!還有那個京市第一百貨大樓、舊貨市場、古玩市場…”

趙紅英吹牛還特彆有計劃性,先大致的吹一遍,然後詳細的開始分說。從喜寶的大學開始吹起,又吹了京市的各大風景名勝古跡,然後吹京市的飯店商場,說一說自己買了多少東西,光扛回家就累掉了她半條命。再然後,當然也不能忘了提臭蛋所在的國家隊體育基地,以及喜寶在京市買房的事兒。

一樁樁一件件,能吹的地方太多太多了,就連原本在她口中破爛的不成樣子的京市大學,也眨眼間變成了百年名校,處處洋溢著曆史的氣息。

趙紅英在市裡一下火車就先找了個地兒吃飯,所以這會兒一點兒都不餓。

既然沒餓,鄉親們的期待值又那麼高,她索性開始大談特談那美好到完美的京

市,直叫聞訊趕來的曾校長忍不住一臉詫異。

他就是京市本地人,以前咋就沒覺得京市有那麼好呢?

有著類似想法的不單隻是曾校長,其他的知青也都差不多,哪怕他們不是從京市過來的,可但凡大城市其實都差不多,咋到了趙紅英嘴裡,京市就那麼完美了呢?連丁點兒缺點都尋不出來?

儘管當初知青們從城裡來到鄉下時,也都誇了城裡好,可現在聽趙紅英這麼一吹,村民們倒是沒啥特彆的感覺,知青們卻忍不住開始懷疑人生了。

——總覺得那裡不對,想想又好像沒啥不對的。

對外,趙紅英把能吹的都吹了,等家裡人過來叫她回家吃飯了,她才停了下來,表示明個兒再約。

回了家,吃了飯,洗洗涮涮進了屋,趙紅英關上門就開始歎氣:“還說啥皇城根下,喜寶那學校都沒法看。得虧強子前頭出去瞎搞了幾年,好賴賺了點兒錢,不然就京市的房子,哪個買得起?”

難得趙紅英誇了強子一回,強子還沒聽到,真是沒福氣。

歎完了氣,趙紅英又忍不住擔心起來,念叨著:“喜寶那性子愁死個人,她宿舍裡那些個女同學,有幾個我一看就不是好相處的!”

老宋頭瞅了她一眼,奇道:“那你咋放心回來?”

“這不是還有天老爺嗎?”趙紅英回答得那叫一個理直氣壯,“我哪裡是放心

寶兒?我是放心天老爺!!”

小紅樓的另一頭,袁弟來看也不看丟在床鋪上的東西,就坐在床沿上,捂著心口難受得不得了。

趙紅英是沒想著她,可架不住張秀禾心好,不單給帶了好些京市土特產,還買了一身新衣裳。然而,這所有的一切都無法抹平袁弟來心底裡的傷口,包括這新蓋不久十裡八鄉獨一份的二層半小紅樓。

“你咋不試試新衣服?多好看啊!”宋衛民一進屋就看到她又心口疼了,驚訝極了。

袁弟來連個眼神都沒給他,隻是弓著身子頹廢的坐著:“試啥試…我的臭蛋啊!!”

咋又提起臭蛋了?宋衛民更驚訝了:“不然我給你兌杯麥乳精,你不是愛喝那個嗎?我都沒喝呢。現在咱家的條件好了,你也不用那麼省,看媽這回從京市帶回來多少東西。”

“我的臭蛋啊!!!!!”

“聽媽說,喜寶考上京市大學後,就是北京戶口了,還在那邊買了房子,真好啊!臭蛋…對,臭蛋也是北京戶口,咱們家有仨北京人了。”

“我的…”

“現在好多人都想農轉非,彆說去北京,就說去咱們縣城都能擠破頭打起來,難!要關係!還得花不少錢!再看看臭蛋毛頭喜寶多出息,一下就成了北京人!”

宋衛民還在絮絮叨叨,袁弟來終於不叫喚了,兩眼直勾勾的看著他。

“要是咱扁頭也能那麼出息該多好,大嫂可真會教孩子。”宋衛民真心誠意的感概著。

袁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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