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1 / 2)

六零年代好生活 寒小期 16909 字 7個月前

老家發生的事兒, 喜寶是丁點兒都不知道。

她很忙, 非常非常得忙。

讀書學習對於喜寶來說, 已經成為了一種本能, 同時也是她最大的興趣愛好。從本質上來說, 喜寶跟毛頭是不同的, 她是因為喜歡讀書而讀書, 可毛頭最大的愛好卻是演戲,之所以用功念書,也是為了能夠考上全國最好的電影學院, 從而實現他登台演戲的夢想。

好在如今,兩人都如了願。

作為百年名校,京市大學除了大環境顯得有些破舊外, 內涵底蘊卻不是那些最近兩年剛造好的新學校能夠比的。旁的不說, 光是學校裡那個幾乎集合了現今全國所有藏書的大圖書館,就足以叫人心生敬意了。

在正式開學後, 喜寶除了每天上課之外, 幾乎一有時間就往圖書館跑。作為京市大學的學生, 她可以借閱圖書館裡絕大部分藏書, 很多都是她聞所未聞的, 她也的確如同海綿一般,如饑似渴的吸引著新知識。

當然, 跟喜寶這樣的學生,京市大學裡有著太多太多。在這個年代裡, 能夠讀書本身就是一件很幸運的事兒, 而能夠考上大學,幾乎是無數莘莘學子的夢想。

有句話叫做,千軍萬馬過獨木橋,說的就是這個年代的高考。至於考上大學中的頂級學府京市大學,那是很多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其難度就可想而知。

沒人會浪費這麼好的機會,就說王丹虹好了,哪怕她的個性和習慣確實有些遭人詬病,卻無法否認她的用功程度。

每天一大清早,就有無數個學生快速的收拾好自己,拿著飯盒走出宿舍,在食堂裡簡單的吃過一頓早飯後,就開始了早自習。儘管學校本身並沒有規定早晚自習,可學習機會來之不易,沒人舍得糟蹋。

可大學終究跟初高中不同,從小就被老師們領著學習的同學們,第一次被老師放生了。功課就擺在眼前,機會當然也一直都存在,可要如何學好、學透功課,抓住每一次轉瞬即逝的機會,卻完全得看同學們自己了。

很快,喜寶她們就遇到了第一個難題。

外語係,顧名思義就是學習另外一種完全不同於母語

的語言。而既然是一種語言,那肯定會涉及到發音、口語的問題。可這卻是她們這些新生從未涉獵過的領域。

喜寶還算是運氣好的,她小學的語文數學老師都是下鄉的知青,尤其是剛上小學的時候,啟蒙老師就是那位出身京市的曾校長。曾校長本身就是高知家庭出生的,基礎知識特彆紮實,在教導學生們的時候,他也從未藏私。所以喜寶不單學了課本上的內容,也在曾校長的督促下,學習了基礎音標。

儘管曾校長的英語水平也不怎麼樣,可基礎卻打得很堅實,相較於其他兩眼一抹黑的同學,喜寶上手自然就快了很多。

從最基礎的音標開始學,然後就是最枯燥無味的背單詞。相較於這些而言,大一的那些公共課就顯得太簡單了,尤其是在被那些英文字母搞得頭暈腦脹之時,就連時政都變得可愛起來了。

“下節課是啥啊!”劉曉露嗷嗷叫著低頭狂翻書包,她們剛上完一節專業口語課,隻覺得一個腦袋有兩個大,真得很希望能稍微喘口氣。

喜寶看了一眼貼在鉛筆盒內側蓋子裡的課程表,雖然

大學生都不喜歡跟小孩子那樣帶鉛筆盒,可習慣這種事兒,一時半會兒還真改不了,起碼喜寶是這樣的。

瞧了眼後,喜寶說:“馬哲課。”

“太好了!我愛馬哲!”劉曉露不再折磨她的書包了,而是兩手合十,一臉歡呼雀躍的說,“馬哲課在北校區,咱們要跟其他係的同學一起上,快點兒走啊!跑起來!”

跑起來真的不誇張,實在是大一很多課都是公共的大課,擱在以前,喜寶都不敢相信幾百人一起上課是什麼樣子的,可現在她卻已經習慣了,畢竟每周都有至少兩三節大課。

抱著書包跑出教室,順著人群衝下樓梯,然後找準了方向一鼓作氣往北校區衝去…

這就是大學日常,每天都處於忙碌和更忙碌之間。

跑著跑著,還有麵熟的人混進來:“我認得你們,是不是要去上馬哲課?太好了,學校那麼大,我總是迷路。”

儘管是不同係的,不過相聚就是有緣,彆說像劉曉露這種本就熱情的人了,連喜寶也不會拒絕這種順手的事兒

。於是,三人的小隊很快就擴大了,等衝到馬哲課樓下時,隊伍已經擴充到了三十幾人,而且明顯有急劇擴張的跡象。

喜寶看了眼手腕上的表:“還有五分鐘,來得及。”

周圍的同學明顯長出了一口氣,還有人用羨慕的口吻對喜寶說:“有手表就是方便,我那天去舊貨市場看了看,最便宜的也要三十五塊,買不起啊。”

“開學第一周的淘貨你沒去?我花了五塊錢買了個電子表。”有人得意洋洋的顯擺起來,“那個師兄說電子表太幼稚了,上班以後戴不出去,這才便宜了我。”

“那你運氣可真好,我那天也去了,就淘到了幾本舊書,還有一個大木桶。”

人群邊閒聊邊往教學樓裡頭走,喜寶沒吭聲,隻是走在一邊,順著人潮走著。這時,又有人從後頭衝上來,似乎跟劉曉露是熟人,很熟稔的打了個招呼:“還是你們外語係好,第一周就把整個學校給摸透了,我每天都跑錯地兒,幸虧沒遲到。”

喜寶詫異的看了過去,見那是個麵善的女孩,下意識的問道:“你們第一周沒有跟著師兄師姐熟悉校園環境嗎

?”

“哪會那麼好?我們係都是沒人要的小孩,誰那麼空帶我們?全是自個兒摸索的,要是走錯了地兒上課遲到了,老師直接記下名字,扣期末的平時分!”

一提起這事兒,那姑娘就氣得很,邊順著人潮走上樓梯,邊氣惱的道:“整個京市大學,也就你們外語係是最特殊的,因為每年招生都不夠人數,學校把你們當親閨女疼呢,生怕一個不好,壞名聲傳出去了,明年就更沒人報名了。哪像我們,跟後娘養的一樣。”

喜寶笑了笑,正好到了教室門口,一看已經有小半人到了,忙急急的走進教室,往最前頭走去。

此時的大學沒有強占後排座位的習慣,全都是爭著搶著往前麵擠,有時候前麵隻有零零散散的幾個不多的位置,同宿舍或者同班的就會分開坐。畢竟又不是小孩子,上課聽講可沒必要紮堆。

碰巧,喜寶和那個正喋喋不休抱怨著的女生坐到了一起。

“早知道,我也應該報外語係的,其實我挺喜歡英語的,我家還有個收音機,每天早上都會念一段英語廣播,

聽著可有意思了。”

運氣不好被擠到後排的劉曉露伸手戳了戳她:“你以為外語那麼好學?我現在啊,每天看到馬哲課本,都覺得格外得親切,起碼上頭印得都是親愛的方塊字。”

那女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你這麼說也沒錯,起碼我不用從頭開始學。對了,背單詞好玩嗎?”

回答她的是劉曉露的嗬嗬聲。

學音標、背單詞、練口語,這是外語係最頭疼的事兒。更要命的是,老師幾乎都不會布置作業,至少沒有書麵要上交的作業。彆以為這是好事,如果有作業的話,起碼有個學習的方向,而一旦沒有作業,她們就隻能自己埋頭苦讀,連個方向都沒有。

不多會兒,上課鈴就響了。

幾乎是在鈴響的那一瞬間,所有的同學都閉上嘴,端正的坐在座位上,兩眼直視前方,隨著老師進入教室,整個教室裡隻餘老師的聲音,再無其他任何響動。

馬哲課是連著上兩節課的,所有中間的課間他們終於能出去上個廁所,或者喝口水、歇口氣。

喜寶從書包裡摸出了她的水壺,還是那個陪伴了她數

年的軍用水壺。不同的是,以前上初高中時,看到她拿出軍用水壺,周圍全是豔羨的目光,而現在,大家更推崇那些小而輕便的塑料水壺,畢竟樣式新潮又好看。

正喝著水,喜寶聽到身邊的女生跟劉曉露說起來了入團申請的事兒。

其實,很多大城市的高中就已經開始入團了,他們班就有三五個團員,開學第一天,班主任就從團員裡挑選了兩位成績好的,分彆擔任班長和團支書,至於其他的班乾部則由這倆人自行商議,而類似於像宿舍長之類的職務,更是跟老師無關。

大學的自由度真的很高,幸好,他們這個年代的大學生並不缺乏自控力。

入團申請書,幾乎全班同學都填了,沒填的也是因為她們本身就團員。至於入黨,大一新生連申請的資格都沒有,一般這事兒都會在大三以後再提。當然,若是特彆優秀的學生自是另當彆論。

喜寶也填了入團申請書,聽團支書說,隻要出身沒問題,學習成績一直保持著優秀,期間又沒有犯錯,通過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這事兒,辦完後就被喜寶拋到了腦後,要不是今個兒臨時聽人提起,她都快忘了。

那女生和劉曉露聊完了入團的事兒,又提起了各係的不同。說到外語係時,再度羨慕不已:“你們係不單老師和領導重視,也是最受其他係男生的喜愛了。”

外語係出美女,儘管這話全無道理,不過每年報考外語係的,確實是以女生居多。就說今年好了,光是喜寶所在的英語係,一共有兩個班級一百十六位新生,其中卻隻有十二個男生,可見男女比例之誇張了。

巧合的是,這一屆的新生裡,醜的還真沒有,倒是土氣的有不少,可仔細看去,各個都是眉清目秀,還有好些個極品美人。

喜寶喝完了水,又複習了一遍上節課的內容,趁著還有幾分鐘的空閒,開始翻看起了下節課要教的內容,她其實已經預習過了,不過能再多看兩眼總是好的。

一旦進入了學習狀態,她就徹底無視了周遭的情況,完全沒有注意到,她身邊的女生在說到外語係極品美女的時候,笑著瞥了她一眼。

入夜,洗漱完畢後,女生們紛紛坐到了床上,或是坐著看書,或是閉著眼睛無聲的背著單詞,極個彆會湊到一起說會兒悄悄話,畢竟學習了一天,也該讓腦子休息休息了。

王丹虹一臉煩躁的拿手拍著薄被,她是鄉下學生,其實情況應該是跟喜寶類似的,然而她沒有喜寶那麼幸運,小學語文是當地的鄉村老師教的,那個老師本身就是初中文化程度,一輩子沒離開過當地,教書再認真,也無法掩飾自身的缺陷。

因此,麵對如同天書一般的音標和英文字母、單詞,王丹虹幾乎要瘋。

正好喜寶背完了今天教的內容,正打算起身倒杯水涼著,就聽到王丹虹鬱悶的叫了她的名字,問她:“宋言蹊你以前是不是學過?對了,你是為啥選擇了英語係?”

“我隻學過基礎音標,報考英語係是我高中班主任建議的。”喜寶謹記她奶的叮囑,不過一般的日常對話,她還是態度很好的回答,邊說著邊拿出熱水瓶給自己倒了半杯水,順口問道,“那你呢?”

“被調劑過來的。”王丹虹一頭栽倒在被子裡,她的

成績在她所念的高中裡是一等一的好,可放在全國卻不是那麼一回事兒了。可她又一心想來京市大學念書,分數不夠,自然就被調劑到了冷門的專業。不過,話是這麼說的,能考上京市大學本身也是件極為了不起的事兒,再說了,英語係擱在外語裡頭,是絕對的熱門。

水還有些燙,喜寶把搪瓷杯擱在了書桌上,笑著抬頭看王丹虹:“外語很重要的,咱們好好學,以後不愁找不到工作。”

“大學生是包分配的,我乾嘛要擔心找不到工作?”王丹虹還是很頹廢,可她已經考上京市大學了,絕沒有勇氣選擇複讀,再說了,她家裡也無法承擔複讀費用,要知道高中是自費的,大學則是費用全免,而且每學期都會有不菲的獎學金。

見她倆聊了起來,其他女生也都累了,順勢放下了課本,趴在床頭加入了聊天隊伍。

“宋言蹊,你是在縣裡念的小學嗎?”

喜寶搖了搖頭:“初中和高中是在我們縣裡的縣一中念的,小學是隊上的。不過現在改名了,叫紅旗小學。”

“那為啥你會學過英語呢?你們老師那麼厲害?”

“我們老師呀!”喜寶想起了自己的啟蒙恩師,不由的嘴角上揚,“曾校長可厲害了,他是在京市上的學,就是咱們京市大學的附屬高中,京大附中。”

“什麼?!”除了喜寶之外的其他女生齊刷刷的驚呼。

京大附中不止是京市的重點高中,擱在全國範圍內都是極為有名的。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光說今年,京大附中就有五成的高三畢業生成功的考入京市大學,至少九成考上了重點大學。

“我沒說過嗎?曾校長是京市人,他爺爺還是咱們京大的老教授呢,父母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他是因為當年主動要求下鄉支農才去了我們家那邊。去了沒幾年後,就當上了隊上小學的校長。”

“你的運氣太好了…”王丹虹眼神複雜的看著喜寶,緊接著就跟渾身力氣被抽空一樣,躺到了床上,“知青啊,我姑父也是知青,在回城政策出來之後,就跟我姑姑離婚了。我小姑人可好了,以前最疼我了,離婚後帶著孩子回了娘家,可我大伯媽那人壞透了,天天在家裡罵人,我小姑回家沒兩年就病死了。”

喜寶宿舍八人裡頭,有六個是鄉下來的,還有兩人裡頭,一個是來自於小縣城,唯獨隻有劉曉露是大城市的女孩子。

提起知青的事兒,除了喜寶之外的其他女孩,都沒有任何好感,包括劉曉露。

“我大舅也是知青,當年我外公選擇留我小舅在城裡,讓我大舅下鄉支農去了。我媽運氣好,畢業的時候剛好工廠找工,她考上了,然後經人介紹跟我爸結了婚,不到兩個月就懷了我,正好逃過一劫。前幾年,我大舅回來了,他明明就在鄉下娶了媳婦兒生了孩子,結果就一個人回來了。回城後不久,氣死了我外公,搶了家裡的房子,還把我小舅一家子趕出來,非說全家都欠了他的。”

劉曉露當然也明白,當初大舅是為了家裡犧牲的,可這是國家的政策,也不能完全怨家裡吧?而且,她小舅身體很不好,如果真的去了鄉下,是絕對捱不到回城的。

其餘幾個女生也不由的說起了自家的事兒,哪怕家裡人沒有跟知青結合的,親戚朋友裡頭也有不少。就有人問喜寶,難道恰好分到你們那兒的知青都是好的?

當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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