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許淨洲這才回過神,“路導。”
路導歎了口氣,擺手示意沒事。
等劇組回到酒店後,已經是上午八點。
原本趙宇峰堅持要盯著他睡覺,被他幾句應付回去。許淨洲回屋叫了點東西吃,從包裡拿出劇本看。
床上的手機不停在震。
許淨洲拿過手機,發現是李青的消息。
【李青:小洲,你前段時間是不是被幾個粉絲堵路了?】
【李青:你現在到酒店沒?】
【李青:去看看熱搜,這事有點棘手了。也怪我,該在你走之前就找時間商量好這事……要不你拍完戲再看,彆影響你拍戲狀態。】
許淨洲咬著餅乾,騰出手敲字回複:
【許淨洲:沒事,我去看看。】
【許淨洲:峰哥不用擔心的,我會處理好。等拍完最後這幕戲。】
回完消息後,他點出界麵。
視線下意識掠過未接來電顯示那欄,出了幾秒鐘的神,方才移開。
熱搜上確實多出一個跟他有關的話題:
#許淨洲打未成年#
前段時間刷票的事還沒壓下,話題裡到處都是帶他的一大串話題。
“#許淨洲刷票##許淨洲黑幕官方被打臉##許淨洲打未成年#,前段時間狂吹你家洲演技好的粉絲出來看看,眼瞎了嗎?”
“前兩天刷票的事還沒過去,結果又鬨這一出?”
“幾個小姑娘隻不
過是找你討說法,最大的也就在讀高中,還都是女生。就算她們態度不好,你身為一個公眾人物、成年人,再怎麼樣也不該動手打人吧??況且這事還是你的錯!@許淨洲”
“小姑娘腿上胳膊上都有淤青。【圖片】【圖片】”
許淨洲吃完一塊餅乾。
他仔細想想,不記得自己當時動了手,好像魏準也沒有動手。
非要說有人受傷,也是魏準額頭被蹭紅一片。
李青那邊發來語音:“這事我想都不用想,你肯定是做不出來的,鐵定哪個王八羔子想趁機抹黑你。這幾個小姑娘你能聯係到嗎?”
許淨洲按下語音:“當時沒問姓名,但是警局應該有記錄。”
回完消息後,他又點回自己的微博。
很久沒有發日常了,
上次有關哥哥的微博還是《征伐》開拍以前,評論區一派平和,粉絲很喜歡在他的微博底下發成排檸檬。
許淨洲取出手機,仔仔細細拍外麵的雪景,發一條微博。
“哥哥,下雪了。【圖片】”
微博發出去以後,他習慣性刷新界麵,看到底下秒多出幾個評論和讚。許淨洲眨了下眼,好奇點進去,
目光落在第一條評論的時候,神情瞬間冷凍成冰。
“什麼樣的男人瞎了眼才會找你這種暴力打妹妹的糊比??”
一秒鐘後,這條評論底下多出回複:
“演員許淨洲V:滾。”
·
晚上八點。
劇組到達事先選好的地點,做準備工作準備開拍。
斷斷續續下的雪這時候變猛許多。清晨還是星星點點幾乎看不見的雪花,這時候就成了紙片大小,漫天漫地到處都是。
片場氣氛並不融洽。
路導也剛知道網上的事,揣著蘋果來化妝間看人。
“小洲,”他探頭,笑眯眯,“今天睡好了嗎?”
許淨洲正在默台詞,被他嚇得一激靈,彎起唇角,“路導。”
不知道是不是妝容緣故,還是因為沒休息好,
路導蹙眉,“你臉色怎麼還是很差,剛才在酒店沒有睡覺?”
許淨洲乖順回:“我睡了。”
“是不是因為網上的事?”路導眼神擔憂,“小洲,做公眾人物免不了會被輿論攻擊,我們應該反擊,但同時也要照顧好自己。”
“放心吧路導,”這人笑起來讓人有些心疼,“不是因為那些事。”
他這麼說,路導也不好再勸什麼。
今天是章峰和九衝的生死戲。
兩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有過激烈的衝突。這場戲是章峰和九衝之間的**,故而路導隻是取景就用了很大心思。
開拍之前還拽著兩人又講了遍戲。
“路導,你就放心吧,我跟小洲搭戲這麼久,我們什麼水平你還不清楚?”趙宇峰跟他打保票,“肯定不會出問題。”
“我當然知道,”路導笑了笑,“小洲呢?準備好沒?”
身邊青年在大雪中恍惚回神,眼底裹著茫然。
“啊?”許淨洲一愣,“好。”
“彆默台詞了,打到片場開始就一直在默。小洲台詞功底這麼強,不用死記硬背。”趙宇峰拍掉他肩頭上的雪。
路導招呼身後攝像機,“準備了,馬上開拍。”
·
雪迷得人幾乎睜不開眼。
街道儘頭的人影交重,趁著夜色迅速逼近。
章逢從死角走出,隱沒在陰影裡快步向前走。雪花逆著落上他眼睫,他像是不願看到什麼似的,始終垂眸。
急促輕快的腳步聲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
章逢盯向麵前多出的人,眼底情緒變化。
“我之前跟你說了什麼?就是不聽我的是不是?”九衝眼睛通紅,憤怒藏在劇烈顫抖的聲線裡,“你現在要怎麼辦?”
章逢錯開視線,“跟九先生沒關係。”
“你是想帶我走,還是想換組織,我都依你。但你現在能不能先聽話?”九衝放軟語氣,“我是為你好,你現在走了,馬上就會死的。”
章逢依舊不看他,“你回去吧。”
他錯身從這人旁邊經過,繼續冒雪往前走。
風裡的冷像是能順著呼吸鑽進身體裡,一刀刀剮掉心頭的肉。
許淨洲手上沒有力氣,也隱約覺得哪裡疼,但分辨不出來。
他自顧自往前走,
即將拐角時,
一聲槍響猝不及防從身後傳出!冷冽乾淨的空氣裡霎時間彌漫出刺鼻膩人的氣味,他向前走的腳步猛然頓住,眼前世界瞬間支離破碎,
許淨洲轉身,
有人躺在一灘鮮紅液體裡,成了灰暗視野裡的唯一顏色。
“下這麼大雪,還開這麼快?”
“是啊,車被撞的稀巴爛,人當場就死了。彆說喘氣,臉都看不清,警察到的時候說人身上全是血,最後還是從兜裡找出了身份證。”
“好像超速不少。不知道開這麼快乾什麼,本來路就滑……”
慘白聚光燈成了路邊燈,聚在一起的工作人員成了圍觀群眾。
當晚雪很大,像是要蓋住所有不可直視的悲劇,
許淨洲張了張嘴,喉嚨堵住。
他不知用去多大的力氣,
“你,”他睜大眼,呼吸被掐住似的止住,實在是發不出哭聲,便隻能這樣勉強哽咽,竭力從嗓子眼吐字:
“你怎麼走了。”
·
這場戲確實是一遍過。
路導當時在鏡頭前哭得涕淚橫流,上飛機的時候也還在哭。
“這麼好哭嗎?”趙宇峰打趣他:“平時見您情緒化,也沒到這種程度,您都哭一路了,再哭下去眼睛怕是要不保。”
路導抹一把淚,“你倆狀態太好了。”
“我看劇本的時候,其實沒覺得章逢和九衝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刻,畢竟亮點主要還是在主角身上,”他又抽了包新紙巾,稱讚:“但效果很驚豔。”
“尤其在小洲最後改的那句台詞。”
本來劇本裡,章逢應該喊九衝的名字。
當時看得太投入,路導居然沒發現異樣,事後才醒過來。
“那句:你怎麼走了,”他感慨:“小洲真是有天賦。”
說著順口提了一句,“小洲呢?”
“拍完戲後我看他好像心情不好,就讓他去飛機後麵休息了,”趙宇峰扭頭,指後麵,“應該在睡覺吧。”
回程飛機六個小時。
飛機落地後,趙宇峰在座位上歇了幾分鐘,等人走得差不多後才起身,
他下意識回頭,發現有人還在座位上。
“小洲?”他一愣神,“怎麼還不下去?”
對方抬頭看來時,趙宇峰心底一驚,
像是哭過一路,眼睛紅得厲害。許淨洲揉了揉自己的頭,剛睡醒似的,“哦。”他找到自己的手機,起身。
趙宇峰在旁邊跟著他。
“青哥過來接你嗎?”他有些擔心,“小洲你沒事吧?”
許淨洲閉了下眼,深吸口氣,“沒事。”
他長按開機鍵。
手機開機的一瞬間,屏幕上跳出數十道未接來電。
這人下飛機的動作猛地頓住,險些直接摔下去。
趙宇峰眼疾手快扶住他,“怎麼了?”
“峰哥!”青年突然激動起來,偏頭看他,“有人跟我打電話,我沒接到,”
“啊,”他笑了笑,“那打回去不就好了?”
許淨洲急切道:“打不回去!”
趙宇峰還想再說什麼,
然而沒等他開口,這人突然扭頭瘋狂向機場外跑去,連行李都沒顧上拿。
魏準在機場外等著。
本來是打算去國外找那個人,結果問過李青才發現,時間幾乎完美錯開。他索性取消航班,就在機場外等著。
魏準看眼時間,抬起視線,
正好跟從機場外跑出來的青年撞上視線。
連續下了三天的雪沒有要停的意思,
清晨時,機場旁邊的人並不算少,不遠處好像是發生了交通堵塞,有不耐煩的司機一個勁按鳴笛,蓋過周遭所有聲音。
魏準眯起眼,依稀看見許淨洲口型有什麼變化,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挑起眉,準備過去迎,
跑到岔路口的人卻突然停住腳步,像是有些站不穩似的。許淨洲在人潮裡晃了下身型,終究還是沒撐住,
他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