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大腦不是一塊可以無限更換硬盤的計算機,從出生為止的所有記憶都隻能存儲在小小的海馬體內,為了解決信息過多大腦過載把人撐成傻子這個問題,掌控整個身體的智能中樞——大腦進化出了一個自主處理功能。
也就是根據信息對人的重要程度排列,重要的記憶被放在表層、不重要或者被判定為暫時用不到的記憶就會被壓縮到記憶深處。
就比如有關琴酒的所有記憶都在回憶起過去後第一時間出現在有棲川月的大腦中,而這個地名卻隻是有一點熟悉的程度,如果不是因為看到了紙條、說不定根本不會有回憶起來的契機。
雖然想不起來為什麼會感覺這個地址熟悉的原因,但單說長野縣的話……卻讓他想到了另一個人。
思索片刻後,有棲川月下定決心。
[把現在的任務交給山崎,你去看看這個地方有什麼不對。探查完了也不用趕回去,剩下的時間就當做你的假期。我想你一定很想看看他現在的樣子。]
現在應該是休息時間,以往的這個時候對方收到信息後都會第一時間回複。
但這一次的信息發過去後卻像石沉大海。
有棲川月卻並不覺得意外。
十分鐘後,收到回信。
[hi,我是山崎,收件人已經激動的暈了過去,所以由我代為回複,收到!]
*
鬆田陣平發送回信後,把手機還給對麵那個人。嘴裡正斜叼著一根煙、墨鏡搭在鼻梁上,挑眉得意地笑著:
“我都說了你要相信我嘛,看,回複的多得體?既表達了你的感激和激動、又表明你已經收到了他的任務,多棒!”
對麵的人帶著口罩、劉海長過眉毛,遮住了除眼睛以外的所有五官。
儘管如此,仍能從那雙眼尾上挑的貓眼中看出他在聽到鬆田陣平的話後有多無奈。
“一個郵件而已,我也不是不能回複。”
“一個郵件而已。”鬆田陣平學著他的語氣重複,然後指了指他的手,“那你倒是彆抖啊,都激動成這樣了。”
男人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偽裝出來的平靜早就被自己這雙手暴露了個徹底,窘迫得耳根通紅。
但在已經被發現的情況下收回去未免又有些欲蓋彌彰,隻好找了個由頭繞了過去。
“你少抽點煙,不要沾上煙味,要是被順著味道找過來就不好了。”
“少給我在這轉移話題。”鬆田悻悻地哼了一聲,但還是撚滅了叼著的那根煙,然後歎了口氣,“這過的什麼過日子,要放到之前誰能想到一個警察還要跟通緝犯一樣躲躲藏藏的,可真是憋死我了。”
男人拍了拍鬆田的肩膀,眼神中滿是堅定和希望。
“快要結束了。”
他想到有棲川月發給自己的那條信息裡的意思,語氣中又多了份憧憬。
“很快,我們的目標就能實現了。”
很快,自己就不用因為擔心親人受到傷害而被迫躲躲藏藏,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在意的人重逢。
很快。
*
清脆的踏地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聲波打到儘頭又重新傳到耳邊,卻已經和最開始截然不同。
走廊兩邊每隔五米就會出現一扇鐵門,鐵門下半部分開了一條三厘米左右的縫隙,一雙雙或渾濁或分明的眼珠正透過那條縫隙窺視著行走在走廊上的人,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這裡沒有監控,隻有烏鴉在頭頂盤旋,緊緊盯著你的一舉一動。
朗姆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每一次都會記住走廊兩側的門裡的……人、或者其他生物?
他記得上一次來的時候,左手邊那一扇門裡從縫隙盯著他的是一雙紫藍雙色的異瞳,這次來時卻變成了一對深淺不一、沒有焦距的灰色。
已經看不見了,但仍能憑借聽覺鎖定他的方位。
朗姆目不斜視地經過那些門,走到走廊的最深處,看向應該是貓眼的位置的那個張開翅膀的烏鴉圖騰。
門朝裡打開,裡麵卻沒有任何生物存在,朗姆卻沒有對此表現出任何異樣,徑直走了進去,坐到了房間中心那張椅子上。
一直盤旋在他頭頂的烏鴉也飛了進來,停在朗姆麵前,安靜地梳理著漆黑發亮的翅羽。
大概十分鐘後,烏鴉終於將自己從頭到腳梳理得沒有一絲亂羽,才施施然張開了那對同樣漆黑的鳥喙。
但奇怪的是,這隻烏鴉開口後卻不是沙啞難聽的叫聲,反而是怪異的電子音。
“朗姆,我交代你的事情辦的怎麼樣了?找到那個膽大的叛徒偷出去的情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