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後一早送走了四爺, 她就準備著帶小姑娘出門了。
因著怕小姑娘起不來, 昨兒早早的哄了她睡下, 今日不僅醒的早, 看起來精神也足。一醒來小姑娘就要吃奶, 她和往日一般喂著小姑娘,那裡卻突然疼的她有些受不住,忍不住發出一聲痛呼。
小滿在旁緊張的問道:“主子,怎麼了?”
她緩過勁兒來,低頭看著小姑娘懵懂的麵孔, 無奈道:“寧兒長牙了,就開始喜歡胡亂咬東西, 方才咬了我一口, 這麼小小的人兒力氣還挺大。”
“那主子就彆喂小格格了,讓乳母去喂吧。”這可怎麼得了?想想那裡被咬,她都覺得疼。
“再說吧,今後你們幾個一定要盯緊小格格, 彆把些個雜亂物件放她身邊,還有她身上戴的小玩意兒,凡是她能夠著的一律拆下來,防止她吞下去。”她是有些受不了這種疼,可又舍不得因此責怪孩子,要是不喂了,小姑娘不知道能不能適應呢。
等喂完了小姑娘,她才開始用早膳, 用了早膳洗漱完就帶著小滿一行人出發了。因著四爺早就吩咐過,也不用特意去向福晉報備,再說福晉近日裡正不喜她,除非必須去請安的日子,她也不想到人眼前惹得都心煩。
還沒到王府側門,遠遠就看到四爺身邊的太監陳福已經在等著了。
“奴才陳福見過年側福晉,見過四格格,馬車和護衛都已準備妥當,主子請隨奴才過去。”
“好,辛苦你了。”這陳福看起來是個忠厚老實之人,近日很得四爺重用,隱隱有和蘇培盛比肩的態勢了。
“奴才不敢當。”
從側門出去,見著護衛的人竟有十幾人之多,從雍親王府到柏林寺走路也不過一刻鐘便能到,用這麼些人實在是不必要。可四爺的意思,她也不好拒絕。
上了馬車,掀開些車窗給小姑娘看,小姑娘卻沒什麼興趣,窩在她懷裡抓著她手上的十八子玩兒。
也是,這王府附近很少有平民出入,冷清得很,也沒什麼好看的。她還真有些懷念那熙熙攘攘繁鬨無比的集市,各種不起眼的小店和攤子,卻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好東西。
不多時就到了柏林寺,掀開車簾就看到了幾位僧人在門口等候,中間那個上了年紀的看起來有些不太尋常。
那上了年紀的僧人開口道:“貧僧文覺見過施主。”
眼前這人就是文覺和尚?她早就聽過文覺和尚的大名,卻從未親眼見過。
一般的高僧或莊嚴或慈悲,可眼前這人卻是形如病虎,眼中看似波瀾不驚,卻暗藏著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欲念。
不過也說得通,一般的高僧怎會對世間俗物有興趣?這文覺和尚可是在四爺登基後秘密參與政務的人,甚至被四爺準許入住紫禁城。她的哥哥還有隆科多被扳倒,甚至八爺九爺的事,背後都有這和尚的身影。
“早聽王爺提起過文覺大師的名號,今日一見,果真不同尋常。”
“雍親王熟讀佛典,深通佛理,連章嘉國師都多有讚譽,貧僧實在當不起雍親王的謬讚。”
“文覺大師過謙了”就是康熙皇帝親封的章嘉國師也沒有這文覺和尚日後的影響力,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影響四爺的?或許從和四爺結交開始,這文覺和尚就抱著不一般的心思了。
一個本該無欲無求的得道高僧卻熱衷於權勢鬥爭,真是有些不可思議,但曆朝曆代僧人、道士乾政的情況並不鮮見。就說這柏林寺的幾百僧侶,能做到六根清淨的屈指可數吧。
“施主可需要貧僧指引觀賞?”
“不必麻煩文覺大師了,我想先去上柱香,再走走看看便是了。”
“好,那施主請自便。”
“大師慢走。”
“嗚嗚~”小姑娘埋在她懷裡哼唧著。
“額娘的小乖乖,這是怎麼了?這裡是佛門重地,不許鬨哦。”
對著小姑娘的小臉親了一口,文覺法師本已轉身,卻又回身看向小姑娘,半晌不說話。
“文覺大師可還有彆的事?”
“無事,是貧僧唐突了。”
等那文覺和尚走遠,想起他方才看寧兒的眼神,總覺得有些奇怪,讓人心中不大舒服。
“啊啊~”小姑娘明顯不滿她的忽視,肉肉的小手抓著她的衣襟想引起她的注意力。
“好了好了,額娘先帶你進去上柱香拜一拜,希望佛祖能庇佑咱們寧兒平安長大,之後就帶你在這寺廟中逛一逛好不好?”
等全部拜了一通出來,當真費了不少時間,也難為小姑娘一直乖乖的沒有哭鬨。
陳福早就隨四爺來過多次,便由他帶著路。
想起四爺那日說過的後山,她就想去看一看,幸好今日出來是輕裝簡從,她穿的是平底的繡花鞋,走了這麼一路也不覺得累,就是小姑娘有些分量,走到半道就交給了乳母抱著,乳母們都是精挑細選體格好的,倒不用擔心體力的問題。
這個時節的後山草木已經開始枯黃,不免給人淒涼之感,還有隱隱約約的古琴聲傳來,彈奏的似乎是《胡笳十八拍》。
陳福在前帶路,她們一行人順著台階往上去,等到了半山腰才看到山頂涼亭有一人背對著她們彈琴,終於是找到了聲音的源處。
等終於到了山頂,那人剛好又彈完了一遍。看背影似乎是慧嘉法師?
“慧嘉法師?”
那人過了半晌才過身來,道:“貧僧慧嘉見過施主。”聲調卻有些奇怪,一時間她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啊啊~”小姑娘率先打破了平靜。
“小施主長大了不少,看起來真是玉雪可愛。”慧嘉法師似乎恢複過來,眼含笑意說道。
“是啊,她長得好極了。當初沒來得及跟慧嘉法師道謝,那枚玉佩十分貴重,侍女不懂事居然就收下了,今日我還特地帶了來。”她怕當時真的送錯了,可又覺得不大可能,思來想去還是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