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四爺用罷了晚膳, 小姑娘方才就有些困了, 吃了些米粥就被乳母抱走了。
她親自泡了壺紅茶端給四爺後才坐下, 打算說說話兒, 主要是把育嬰堂的事兒跟四爺說說。
本來上回從柏林寺回來就打算和四爺說, 可一來二去也不知忙什麼了,就忘了。
“這是武夷山的紅茶?”四爺淺嘗一口問道。
“是武夷山的正山小種,冬日裡喝紅茶最能養身暖胃,也可解膳後油膩。”
“嗯,湯色明亮紅潤, 又有些桂圓和鬆煙的香氣,不錯。”
“那爺就多喝些。這茶還是前幾日爺讓人送來的, 當時可把我驚了下, 陳福帶人送了那麼些茶過來,我弄了整整一下午才歸類好。”
“爺疼你還不成啊?知道你是個愛茶的,除了下邊人送的,不少都是爺特意讓人采買來的。”
“當然成, 我也給爺備了禮物,不過要等過年的時候再讓爺看。就是比起爺送我的,就顯得寒酸了些。”
臨近年節,宮裡有不少賞賜下來,再加上四爺的屬人們孝敬的年禮,著實有些好東西。按著位份分到各院兒,她這兒得的自然不算少。
還有四爺另送來的都是她真正喜歡的,比如那些茶、古本和首飾。尤其前幾日四爺親自帶來的那個金鑲玉蝶戀花形狀頭簪, 金葉為托,花蕊在金上勾勒出絲狀,白玉做花瓣,一隻栩栩如生的金蝶停在花頭處。插上時蝴蝶的翅膀還會隨著煽動。四爺說那是他三個月前就畫好的樣式,隻不過費了這麼久才做好。
她本就喜歡這簪子,聽四爺說是他親自畫的樣式,就更喜歡上了幾分,打算等這回進宮時便用上,四爺見她喜歡自然也高興,還許諾以後年年都給她畫新的,希望是真的吧。
她屋裡的幾處窗,前幾日都讓工匠裝上了玻璃。玻璃在這個時候實在是個貴重物品,許是她前幾日跟四爺念叨說四格格漸漸大了,總想出去看看,可這些天都冷得很,怎麼敢帶她出去?隻能趁風小的時候開窗讓她看看。
現在換上了玻璃窗,小姑娘果然是高興了,喜歡站在窗邊望著窗外,看到樹枝被大風吹的搖晃,她這麼個小人兒嘴裡還發出驚呼,實在是可愛。
“爺看重的是其中的情誼,你送什麼爺都喜歡。”說罷還放下茶盞,打橫抱起她回裡屋去。她可還有正事沒說呢,就推了推四爺的胸膛,先讓她把話說完啊。
“乖,還有什麼事兒等會兒再說。”
她情急下脫口而出道:“不成,我怕等會累的狠了就睡過去了,便又忘了。”
四爺摟著她放聲大笑,她也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大實話”。就惱的錘他胸口,結果四爺笑得愈發“猖狂”。
半晌才聽他停住笑聲道:“成,爺現在讓你說。”
“是上回跟四爺說過的育嬰堂的事,因著我和四爺都不方便出麵,上回妾身就把這事交給了慧嘉法師,今日慧嘉法師來也是為著這事。現在已經有了不小進展,收容了二十幾個孩子了。”說罷,她偷偷觀察著四爺的神色,見他不說話,有些不安的伸手去握他的手。
四爺看著身下人的神情,知道她這是怕先行後奏惹自己不快,可他有那麼小氣嗎?
“傻姑娘,育嬰堂一直都是官府背景的,那小和尚確實是個能乾的,也積極和相關的官員交涉,可這京裡的小狐狸老狐狸哪能那麼容易鬆口?若不是爺讓傅鼐去插手,那小和尚估計現在還為這事忙著。”
“原來爺一直知道啊。”也是,什麼事能瞞得了四爺呢?那次陳福本就跟著,雖然談話的時候他在外等著,可不代表他不會知道。就連她院兒裡的這些雖都是伺候她的,可若是四爺要問什麼東西,她們也不敢不說吧。除了小滿,這院兒裡伺候的本就都是四爺的奴才。
“你的眼光倒是不錯,那小和尚雖年輕,但行事穩妥,也是個有主意的。若不是爺插手,開設育嬰堂的事雖會慢一些,但也不見得他搞不定。”這小和尚倒是個人物,頭腦清醒,那與世無爭的氣派倒比文覺更像個得道高僧。
“爺也覺得那慧嘉法師不錯?”四爺這人啊,明顯是對慧嘉法師有幾分讚賞,可卻一口一個小和尚,跟叫小孩子一樣。
“這小和尚是不錯,也難怪能被彌澄大師收為最後一個關門弟子。好了,不說這小和尚了。嵐兒可還有彆的事?”
“嗯,我再想想。”
“那就不準想了,你這個淘氣鬼,淨折磨爺。”還收緊了摟著她腰的胳膊,簡直讓她有些呼吸困難。
“唔~我沒~”
話語都被一連串的親吻所掩埋。
法會進行到第四日,淑哲正抄著佛經,就聽小太監進來通報說文覺大師求見。
窗外已見暮色,今日的法會是差不多該結束了。這幾日她安排人專門盯著文覺,卻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之處,正猶疑著要不要見親自見見文覺和尚,這文覺倒是找上門了。
淑哲坐在主位上,看著進來的人,有些陌生,但那氣度絕對錯不了,漸漸就和她記憶中的文覺重合起來。仔細說起來,她和那一世的文覺並沒有打過很多交道,也算不上十分熟悉。
“貧僧文覺見過福晉。”
“文覺大師不必多禮,請坐吧。不知是有什麼事?”
“此次法會既有祭祀先祖又有祈福今人之意。前些時候雍親王與貧僧說起過府中的二位小阿哥,希望貧僧能收兩位小阿哥為俗家子弟,使佛祖庇佑二位小阿哥。貧僧聽聞二位小阿哥是養在福晉這處,便想見上一見。佛家講究緣法,收徒之事也需得看彼此有無師徒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