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從天台縣逃難過來的,家裡饑荒活不下去了,爹娘都餓死了,我們幾個也不識路,走著走著就到這兒了。”幾個小的還跟著哭了起來。
“天台縣隸屬浙江,該是富足之地,怎麼會有如此大的饑荒?”這實在是有些奇怪。
“反正就是鬨饑荒,上邊還要收稅,人都活不下去了,當官的大老爺真是黑心腸。”
集市上的小商販們也都圍過來聽著,有好心的就把賣不完的瓜果包了些給這幾個小乞丐。
等小乞丐們千恩萬謝的離開,四爺的臉色就不那麼好看了,他這人最厭惡貪官庸官,對魚肉鄉鄰的主政官員更恨不得殺之而後快,可現在的他也無可奈何。
等糖葫蘆做好後,老頭樂嗬嗬的接過錢,道:“謝謝老爺照顧生意,你家千金這麼漂亮又如此心善,今後定能嫁個好人家。”
這話一出,四周的氣氛陡然凝固下來,四爺的臉色更是難看,蘇培盛幾個腦袋都快低到泥裡了,她既覺著可樂,有有些心疼四爺的感受。
“夫君,咱們走吧。”她伸手去挽四爺的胳臂,四爺輕輕“嗯”了一聲,正準備走卻聽那老頭道:“哎呦,哎呦,對不住兩位貴人,老頭子眼拙竟沒看清楚,實在是罪過。老爺一看就是讀書人,夫人也是個善心人,正是相配。”
她偷偷瞧了眼四爺的臉色,絲毫沒有好轉,還更冷硬了些。她向那老頭點了點頭,便和四爺一起離開了,背後還傳來那老頭的歉意言語,真是好氣又好笑。
已經快到用午膳的時辰了,她四爺已經離開半日了,也該回去了,不然想著小姑娘或許正在哭,她就忍不住心生愧疚。幸好獅子園本就建在獅子嶺下,從集市出去不一會兒就回到了園子。
剛到了大門口就見著小姑娘被乳母抱著,正向外張望著。見了她和四爺,臉上先是驚喜,又突然嚶嚶哭起來。
“嗚~壞~阿瑪壞~額娘壞~”
四爺瞧著自家姑娘哭成這般模樣,臉色和緩了些,接過小姑娘仔細哄著,這是委屈沒帶著她出門玩兒了。“寧兒乖,不哭嘍,阿瑪和額娘給你帶了禮物回來,一會兒就給你看好不好?”
“哇哇~不帶寧兒~嗚~壞~”小姑娘繼續奶聲奶氣的控訴著。
嘴上說著阿瑪額娘壞,兩隻小手卻自覺的環住四爺的脖頸,小臉蹭著四爺撒嬌。見了那糖葫蘆更是眼前一亮,吵著要吃。
拿了一串給小姑娘,可是她嘴巴太小,試著“啊嗚”了幾口,最後小姑娘隻好放棄,舔著外邊的糖衣,那小模樣真是可憐又可愛。
一家人用罷午膳,四爺去了書房,她去哄小姑娘睡覺。瞧著女兒安然的睡顏,想起隔壁那個大的她不禁有些頭疼。
她跟四爺年紀上是差了一輩兒,可四爺又不顯老嘛,臉上也沒有什麼皺紋,不過那眼神中透露出的幾分滄桑之感讓人覺著他該是有些年紀。還有就是她今日的打扮和在年家時一般,許是顯得和未出閣一樣。扮完了本想換一換,可四爺連說這樣好看,就帶她出了門。
一路上和和美美,誰知最後那老頭說了那樣的話,早知就不吃糖葫蘆了,可千金難買早知道啊。
先做了兩盤他愛吃的點心,又泡了壺茶,她才親自端著去了書房。
蘇培盛在在外守著,見著年側福晉過來心下才鬆了口氣。那賣糖葫蘆的老頭實在是可氣,年側福晉這花一般的美人人兒,和主子爺不剛好相配嗎?男人大了知道疼啊。再說也差的不算多啊,總比進宮做皇帝女人強些吧?皇帝的身子已經逐漸不行了,就是得寵能有幾天好日子過?
蘇培盛小聲行禮問安,給年側福晉打開門就又迅速關上了。這男人啊,哪裡受得了美人兒主動獻殷勤?主子爺的冷臉應該維持不到用晚膳了。
“爺午膳時候用的不多,我方才做了兩樣點心,爺多少用點吧。”
“好,咱們小格格睡著了?”
“睡了,爺用些點心也歇會兒吧。今兒背了我下山,可是辛苦爺了。”
她小心翼翼的誇讚著四爺,卻聽四爺涼涼道:“背你又不費什麼,爺難不成還背不動自己女人?”
瞧這強硬的口氣,真是麵子大過天。
“是是是,那算是我一廂情願心疼自個兒夫君還不成?”
這話顯然很成功的取悅了他,拍了拍腿示意她坐上去。“成,爺知道娘子最是貼心。”他們親昵的摟抱在一起,四爺在她耳邊這樣說,那噴灑的熱氣大概熏紅了她的耳朵和臉頰,接著有連綿的吻落下,那溫度幾乎要燙傷她。
“不成......爺......彆在這兒......”在書房做這事不是沒有過,可她需要克服心理障礙的呀。還有外邊天色還大亮呢,白日裡做這個總是會覺著拘束啊。
蘇培盛聽到裡邊動靜正偷著樂,抬眼瞧見個弱柳扶風的女子款款走來。
“蘇公公,奴婢想求見王爺一麵,還請行個方便。”
“若晴姑娘,不是奴才不給你麵子,隻是年側福晉正在裡邊,主子爺最不喜有人打攪你也是知道的。”
女子也聽到裡邊的動靜,眉頭微蹙,捂嘴輕咳了幾聲。看的蘇培盛也不禁搖頭,這病弱的身子不知道還能撐上幾年,可也怪不得彆人。
看著看著,蘇培盛突然覺著自己似乎發現了什麼。早年間還在阿哥所的時候,一日晚上四爺突然醒來,直奔書房鋪紙研墨,當即畫了一幅女人的畫像,他在旁偷偷瞄過幾眼。那畫中的女子體態纖盈,是漢人女子的裝扮。
他當時還偷樂,覺著這是主子爺做了春夢,要把夢中的美人畫下來留作紀念。
後來入府的李格格也是那般的細腰身,和畫中女子有些想像,主子爺寵了李格格一些時日的,可後來又冷了下來。
五年前這獅子園建成,這若晴姑娘是分到這兒伺候的。他第一眼看到這姑娘就知這是個有野心的,那眼裡閃爍的精光騙不了人。不久趁著主子爺有回喝醉,她主動去照應。孤男寡女加酒後亂性可不就成了事兒,他當時瞧著這若晴姑娘的長相是挺合主子爺的喜好的,可沒成想就那一回,主子爺再也沒召見過若晴姑娘。
這幾年他才慢慢摸清了四爺的脈,那畫中的女子大概就是主子爺心中的九天仙女,當年的李格格、還有彆的女人雖和她有幾分相像,但又都不是她。
這九天仙女要滿足什麼條件呢?他估摸著不僅要長相姣好,還要品行高潔,不染塵世。可這世上哪有這種女人?
那若晴姑娘要是不那麼心急著往上爬,許能得個好結果。這回年側福晉要把這些個女人打發掉,可這若晴姑娘還是不願走,何必呢?
倒是這年側福晉就跟照著主子爺喜好捏成的似的,雖然似乎有點善妒?可那是主子爺準許的,縱容著的,旁人又能說什麼?
可惜那畫像已經太久遠了,他的印象也早已模糊,主子爺差不多也已淡忘了吧。他有個大膽的猜測:說不定年側福晉最像那畫中人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