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聽錯了吧?這時候他不會過來的。”
福宜話音剛落,他們的房門就被小胖子給衝開了。
“哥哥,小哥,快走!呼呼呼呼......”
福沛大口大口喘著氣,福慧見弟弟身上的雪都快結了冰,疑惑的看向他身後的侍從。
侍從們低著頭跪下,心中俱是忐忑不安。
福宜慢條斯理的拿棉布擦乾了腳,隨手往地上一扔,聲音冷硬:“一幫人都照看不好一個小孩子,明日都滾去辛者庫。”
福沛接過小哥遞來的茶,咕嘟咕嘟幾口就全部喝完。
“還要不要?”
福沛用力點著腦袋,又喝了一杯才罷休。
“你剛才說要去哪兒?”
“出宮......去外祖家!外祖好像快要死了。”說到“死”,福沛眼裡裹著淚水,又滿是迷惘。
他隻在書裡讀到過人死去,現在是外祖父要死去了嗎?那個會親切叫他“小沛兒”的老人家。
“額娘已經去了嗎?”
“是,阿瑪陪額娘先去了,姐姐在照顧珺兒和瑜兒。”
聽到額娘有阿瑪陪著,福慧稍稍鬆了口氣,利落穿好棉襪和靴子,兄弟三個便一齊上了馬車。
深宮的夜晚靜謐無比,隻有車輪壓在積雪上“嘎吱嘎吱”聲延續不斷。
“小哥,抱抱沛沛好不好?”小胖子說的是問句,可已經一頭紮進了福沛懷裡。
福宜今日也沒有心情嘲諷弟弟,看著福慧懷裡毛茸茸的小腦袋,還憐惜的撫摸了兩把。
“沛沛彆怕,人都會有這一日的。”
“才不要!沛沛不許你們死!”小家夥的情緒一時激動起來。
福慧伸手捏了捏弟弟胖嘟嘟的小臉,感歎道:“真是個小孩子呀!”
福宜覺得弟弟說話的語氣和神情都透著古怪,也伸手拍了拍福慧的腦袋:“彆裝大人,你也是小孩子,我比你們都大,要死也輪不著你們先來。”
這話不知怎麼刺激了福沛,小家夥從嗚咽著慢慢變成了嚎啕大哭。
“沛沛乖,是小哥和哥哥說錯話了,我們都不會死,就算死了也能重新投胎再做兄弟。”他懷裡這個胖娃娃曾是他們兄弟姐妹中生命最短暫的一個,好像是一生下來就沒了呼吸,阿瑪為了給他名正言順留下名字,便對外說是活了兩個時辰才沒有的。
他也是被額娘辛苦孕育,可若沒有阿瑪堅持留下名字,後人便不會記得他,享用不到祭祀,如同孤魂野鬼。
“嗚嗚......沛沛喜歡你們,都......都不許死。”
本該與黑夜一同沉睡的年府,無數盞燈被點燃,明亮如同流星劃過的瞬間。
帝妃駕臨的消息,讓年府上下震驚又欣慰。
“祖父,是小姑姑回來了,還有皇上也一起來了。”
床榻上須發皆白的老人早已經陷入昏迷,下人的一再催促,年熙不得不起身去外候迎。
年玉嵐看見侄兒,問話的聲音止不住顫抖:“年熙......如何了?”她怕聽到說晚了,所以連問都不敢問的太清晰。
“小姑姑,外祖父還等著你。”
“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
看著往日裡尊貴聰慧的皇貴妃娘娘欣喜若孩童一般,年熙心中大痛。
十幾年前的時光仿佛流轉在眼前,他幼時不得不與慈愛的生母死彆,與一心為功成名就的父親生離。
他得祖父養育教導方才長大成人,科舉仕途一路平坦順暢,不比父親任何一個兒子差。
和小姑姑一同在外祖父膝下長大的時光,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時候。
年希堯見妹妹進來,忙斂了情緒將床榻旁的位置讓出。
“妹妹,一會兒他老人家若還能醒來,記著不要掉眼淚,他最喜歡看你笑。”
“我記住了,哥哥。”
年熙望著漫天飛雪,苦笑一聲,這鵝毛一般的大雪像是趕著來送行一般,隻是最該來的那個人不在。
四爺看著青年人單薄的身形,忍不住出言寬慰:“往後還有你小姑姑和朕這個姑丈幫襯,你不會是一個人。”他是看著年熙長大,就像是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當初他簡直羨慕極了年羹堯有這樣天資聰穎的兒子,最難得他身上還有魏晉名士林下之風,後來福宜兄弟幾個陸續出生長大,他才算省的去豔羨旁人。
“年熙謝過姑丈教導培育之恩。”仔細說來,連眼前這位皇帝姑丈待他的愛護教導都比他的生父更多。這些年他一直告誡自己不去計較,可祖父病重垂危多日,他卻連一封家書都沒捎回來過。他也是在朝為官,因為沙俄的介入和嚴冬降臨,戰事將會休停相當長時間,他也並不是沒有空閒呐!
不知過了多久,臥房的門被從裡打開,四爺看著走出來的人,立即起身上前將人攬在懷中。在永壽宮初得到消息時,她整個人簡直像失了魂魄,千萬不能出什麼事。
“皇上,我父親想見見你,還請莫嫌病中人晦氣。”皇上乃萬金之軀,她這般要求若給旁人聽見簡直是忤逆大不敬了。
“朕也正想見見嶽丈大人,敘敘翁婿之誼。”
看著四爺沒有絲毫猶豫的進去,年玉嵐麵上露出一個慘白的笑。
如今這般已是最好的局麵了。:,,,,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