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狼狽地躲過厲戎的視線,有些不自然地說:“你先好好休息,我下午再來看你。”
厲戎仍舊緊緊地盯著他,啞著嗓子問:“身體還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淩霍忍不住拿拳頭輕輕懟了厲戎一下,沒好氣道:
“還是先關心關心自己吧,心臟差點兒被彆人崩出一個窟窿,竟然還有力氣在這關心這些有的沒的。”
說完淩霍端起桌上的溫水,像上次厲戎喂自己那樣,將一勺水遞到他嘴邊說:“喝吧。”
剛喂完水,病房門被人輕輕敲了下。
淩霍扭頭一看,發現是白一苒。
厲戎也看見了,原先還算溫和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淩霍以為這家夥又在吃醋了,生怕他因為吃這種亂七八糟的醋把自己給醋死了,於是連忙解釋道:
“一苒昨天來醫院看過你,後來才被宋振平給接走了。她來了好一會兒了,就是想和你說幾句話。”
厲戎垂著眼不知道在想什麼,片刻後撩起眼皮,看了淩霍一眼,才說:“讓她進來吧。”
白一苒進來後,厲戎讓淩霍先出去。
淩霍雖然很累,但他知道這種時候還不能直接離開回家休息。
於是淩霍對厲戎說:“那我在外麵等著,有事叫我就行”
厲戎可有可無地點了點頭,心裡卻在想,淩霍肯定是在等白一苒。
雖然心裡猜測過淩霍可能並不是那麼喜歡白一苒,但厲戎還是有些自知之明的,因為病房裡就兩個人,淩霍除了白一苒就是在等他。
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淩霍這麼累了,剛才還說要回去,現在改主意不可能就是為了等他。
那麼想來淩霍要等的人就是白一苒了,厲戎想到這,心情再次糟糕了不少。
看著淩霍出去後,厲戎垂著眼聲音冷淡道:“說吧。”
白一苒:“謝謝你救了我和淩霍,我來隻是想感謝你。如果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我一定會義不容辭的。”
厲戎輕嗤一聲,聲音雖然虛弱,卻每個字都紮進了白一苒的心裡。
“你聽好了,要不是因為你貿然衝上來,所有人都不會有事,我更是用不著挨這一槍。而且有一點我想你應該明白,從頭到尾我隻想救淩霍一人,並沒有你的份。”
因為白一苒根本用不著他來救。
這件事說到底就是宋振平策劃的,儘管宋振平了已經喪心病狂到連親生女兒都要利用的地步,但在白一苒的價值被榨乾之前,他是不會輕易讓她就這麼死在綁匪的手裡的。
至於淩霍在最緊要關頭想要護住的人是誰,這一點厲戎很清楚,清楚到隻要想起來都心情躁鬱得不行。
將白一苒愕然的神色收入眼中,厲戎再次毫不留情道:
“希望你能有點自知之明,有些事情跟你本無關係,不要總是強行攀扯到自己身上去。這件事到底是誰在幕後指使,我相信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你現在還有臉出現在淩霍和我麵前,也算是勇氣可嘉。”
厲戎說話完全沒有顧及到白一苒的顏麵,將人說得麵色青白交加。
就在白一苒坐不住想要離開之時,厲戎又叫住她說:
“我想我有必要澄清一下,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喜歡過你。以後請不要再自作多情,多生事端了,這樣對所有人都好。”
“最後,回去告訴宋振平,這件事,我和他不死不休。”
厲戎說了這麼多話,身體有些支撐不住,麵上卻一點都看不出,微微皺著眉頭說:“沒事就滾。”
白一苒幾乎是哭著出了病房,不為彆的,主要是厲戎說話太難聽了。
淩霍看見白一苒這副樣子,以為她是因為厲戎為她擋槍的事而愧疚,於是上前拍了拍人的肩膀,安慰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將人照顧到平安出院的。”
白一苒表情微怔,問:“你說什麼?你要照顧他?”
“對啊,總不可能讓你來親自照顧他吧。這兩天我在醫院就可以了,你先安心回家養傷。”
白一苒欲言又止地看著淩霍,雖然很想說明真相。
但一想到厲戎說的不喜歡自己以及厲戎命都不要,都要為淩霍擋子彈的行為,心裡有了一個猜測。
雖然這猜測過於荒謬,但卻是目前唯一能解釋厲戎這段時間行為反常的原因了。
厲戎喜歡淩霍,更甚至於,是愛。
抬頭看著麵前毫無所覺的淩霍,白一苒無法直說。
畢竟猜測隻是猜測,想了想,最後她隻是委婉地說:
“這樣不好吧,厲戎身邊畢竟有那麼多照顧他的人,也不缺你這一個。你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你還是以養傷重吧,不要太過勞累了。”
“沒事,畢竟這回欠了他這麼大的人情。一苒你先回去吧,醫院這邊我還有事情要忙。”
淩霍沒有說忙完了再去找白一苒的話,因為劇情線很快就要完了。
等厲戎這邊康複出院,接下來就是男主的生日宴,在生日宴當天,男女主會正式在一起。
然後就是淩氏開始崛起,當宋氏倒台的那一瞬間,劇情線將會徹底完結。
到那時,他就可以從這一切中脫離出來了。
淩霍都想好了,等劇情線一旦完結,他就立馬跟女主攤牌。
隻是讓淩霍有些愁的就是,他在生日那天會當眾向女主告白。
告白倒是其次,就是在女主滿臉感動地答應後,將迎來這本坑掉的文裡男女主唯一的親密戲,接吻。
淩霍有點兒頭禿,他已經儘量挑選這種和女主互動少的世界了,但是就算坑得再厲害,作者也還是會安排這麼一場兩場所謂撒糖的橋段的。
所以他從現在要開始好好想想,該怎麼在生日宴的時候混過這個吻。
白一苒滿懷心事地離開醫院後,淩霍再次敲了敲病房門。
厲戎剛閉上眼睛休息了一會兒,聽見敲門聲往門邊一看,看見是淩霍後,臉上的表情明顯愣了下。
他以為淩霍已經送白一苒回去了,沒想到竟然還沒走。
淩霍進門後看見厲戎的眼神頓時不樂意了,顧不上厲戎還是病號,在那不滿道:
“你這是什麼眼神?不歡迎我嗎?。”
“沒有,歡迎。”
厲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淩霍,聲音微啞道:“你沒有送白一苒回去?”
淩霍翻了個白眼,果然,醋壇子就是醋壇子。
之前還跟他玩什麼已經不喜歡女主的把戲,其實就是想借此讓他放鬆警惕,然後好趁機下手吧?
淩霍真的很想跟厲戎說,真的用不著這麼費勁。
等劇情線一完,他一定,親自,到厲戎麵前跟他說,他放棄女主了,然後讓厲戎放心安心地追女主去吧。
這樣他和厲戎之間不再是情敵之後,他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
畢竟說真的,有一個巨能吃醋的情敵,不止是女主這種被追求者,就是他這個情敵都有些吃不消。
因為厲戎吃起醋來,遭殃的不是女主,而是他這個倒黴催的攔路鬼。
簡稱,倒黴鬼。
倒黴鬼,呸,是淩霍,聽見厲戎問他沒送白一苒回去的問題後,麵無表情地坐在厲戎麵前,對這種程度的吃醋行為幾乎已經免疫,問:
“槍子跑到腦子裡去了?我要是送了人回去,你現在看到的是誰,鬼啊?”
厲戎眼神亮晶晶的,就跟淩霍姐姐家養的金毛一樣,讓他差點就忍不住摸厲戎狗頭了。
“行了,我已經很累了,進來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事。要是沒事的話我也先回去了。”
厲戎眼神在淩霍頭上的紗布掃過,伸手抓起他的手看了看。
看見上麵青紫的勒痕後,眼神一顫,問:“疼嗎?”
淩霍有些彆扭地抽回手,說:
“是有點疼,過兩天就沒事了,大老爺們的哪這麼嬌氣。話說我們之間更疼的應該是你吧,現在麻藥的效果已經過去了,傷口感覺怎麼樣?”
厲戎本來想說不疼的,但是看見淩霍關切的眼神後,話到嘴邊改了主意,如實道:
特彆疼,尤其是病房裡隻有我一個人的話,沒人轉移注意力,那種疼痛就會加倍放大。”
淩霍轉念一想,覺得厲戎說的也有道理,人生病了,要是身邊沒人陪著的話,的確是會有些脆弱的。
因此淩霍想了想道:“我讓王叔把洋洋接過來陪你說話吧?”
說完淩霍搖了搖頭,又說:“可是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而且洋洋現在的情況也經不起驚嚇,要不還是等下午的時候你情況好一些,我再讓他們過來看你吧?”
厲戎不說話,隻是在一旁看著淩霍在那兀自糾結著,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的笑意。
淩霍糾結來糾結去,最後提議道:“要不這樣吧,我留下陪你,就當是給你解悶。”
厲戎看著淩霍眼底的青黑,故意問:“你不是很累了,想回去休息了嗎?”
淩霍說:“沒事,我在沙發上躺一會兒就好了。”
厲戎頭微微向旁邊的空位偏了下,說:“床很大,睡床吧。沙發太小了,你連腿都伸不直,肯定憋屈。”
淩霍看了眼目測不會超過一米五的沙發,又看了看厲戎躺著的那張兩米大床,可恥地心動了。
這幾天他都沒好好休息過,現在眼皮重得讓他毫不懷疑自己靠牆都能睡著。
不過淩霍還是有點顧慮,問:“要是我不小心翻身碰著你傷口怎麼辦,算了我還是在沙發上將就一下吧。”
厲戎生怕淩霍真的跑去睡沙發,這樣他的算盤就全都白打了。
“沒事,你睡覺挺規矩的。彆磨蹭了,快睡吧。等下午探望的人多了,你就沒機會休息了。”
淩霍聽到厲戎說自己睡覺規矩,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他們不小心睡了的那一次。
淩霍耳朵瞬間通紅,結結巴巴道:“你、你少瞎說,誰睡覺規矩了。”
好像這樣說就能否定某些已經發生過的事一樣。
厲戎假裝沒看出淩霍意圖掩埋事實的目的,咳了聲,閉上眼略過這個話題說:“我也累了,想休息了。”
“哦。”淩霍瞬間閉嘴,現在天大地大,病號最大。
他三下兩下脫掉外套,身上穿著的還是幾天前的西裝,又臟又臭的。
淩霍嫌棄地聞了聞,之前沒沒覺得,現在真是一秒都不能忍受自己這幅邋裡邋遢的樣子。
淩霍剛想去找護士要一套病號服換上,厲戎睜開眼,指了指床邊的袋子說:“裡麵有我的睡衣,不介意的話可以將就一下。”
淩霍眼睛一亮,說了句謝謝就拿出睡衣,毫無防備地在床邊換了起來。
厲戎靜靜地看著淩霍在他麵前換衣服,突然有點後悔自己將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傻子留下來的決定了。
但僅僅過了片刻,厲戎就推翻自己之前的想法。
要不是淩霍傻了吧唧的,他根本不可能找到機會和人繼續單獨相處的。
所以,其實他應該慶幸淩霍腦子不好使才是。
因此,這件事告訴我們,以後找對象一定要找個傻乎乎的。
因為這樣不僅好糊弄,而且成功率高。
淩霍不知道厲戎心裡嘰歪的那些,他隻是在經曆了綁架事件後,對厲戎這個救命恩人下意識的信任罷了。
要是被他知道了自己不過在他麵前換個睡衣的功夫,厲戎就能腦子裡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的話,肯定會抱著衣服跑到洗手間去換的。
雖然他有時候的確是有點粗線條,但又不是真的傻。
某人對自己的菊花賊心不死,他當然要防備著了。
淩霍幾乎是一沾枕頭就睡著了,厲戎也閉著眼,聽著身邊均勻綿長的呼吸聲。
過了會兒厲戎緩緩睜開眼,看著淩霍睡得毫無防備的臉,唇角微微彎了彎,突然覺得胸口處的疼痛也沒那麼難以忍受了。
厲戎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過去的,當他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自己脖子癢癢的。
微微偏頭一看,淩霍不知道什麼時候睡到了他旁邊。
可能是顧忌著他身上的傷,淩霍就算是在睡夢中,也隻是輕輕地挨著他,將頭放在他頸窩處。
溫熱的呼吸一下一下地拂過他的喉結,厲戎喉結忍不住上下滑動了下,覺得此時的自己,即煎熬又幸福。
而他現在離淩霍極近,近到隻要稍微低頭,他就能吻上淩霍的唇。
這個想法就像野草一樣在厲戎心中瘋長,很快便占據了他心裡的每個角落。
厲戎蠢蠢欲動,輕輕開口試探道:“淩霍?”
……
淩霍毫無反應,而且看樣子睡得正熟。
厲戎心裡微微安定了下,就跟做賊時發現主人家沒安警報器一樣,賊心大起地準備偷個吻嘗嘗。
厲戎頭一低,嘴唇碰到了一處柔軟溫熱的地方,輕輕張嘴含住淩霍的唇。
厲戎就跟饕餮吃到了夢寐以求的大餐一樣,小心翼翼地從裡到外地仔細品嘗了一番得來不易的美味。
當他戀戀不舍地放開淩霍,一扭頭渾身卻突然僵硬。
不是淩霍醒了抓了他現行,而是厲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門邊,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靜靜地看著他。
厲戎被厲洋這麼看著,心中的罪惡感湧現,覺得自己簡直不是人。
現在好了,被厲洋看見了。
他倒不是怕厲洋會怎麼看他,而且怕厲洋會把這件事跟淩霍說。
淩霍要是知道了,厲戎都可以想象出淩霍會如何將自己當成洪水猛獸躲著的場景了。
王叔不知道去哪了,回來時看見厲洋還站在門口,奇怪地問:“洋洋怎麼還不進去?是忘了什麼東西嗎?”
厲洋看了王叔一眼,眼裡閃過一絲疑惑,最後他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就推門進去了。
王叔沒放在心上,但厲戎卻是提心吊膽了一下午。
淩霍在厲洋來後就醒了,三人心思各異地待了一下午。
後來淩霍被淩老爺子派人接回去了,病房裡就隻剩下厲戎和厲洋兩個人。
厲洋坐在厲戎床邊的椅子上,低著頭玩手指。
直到過了好久,就在厲戎忍不住想要詢問的時候,厲洋好奇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裡響起:
“哥哥,你找了,淩霍哥哥,當我嫂子?”
作者有話要說: 四舍五入算日萬了:-D
大家最近儘量不要出門了,都待在家看吧哈哈哈
就算不得不出門,也要做好防護措施啊,保護好自己一定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