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她的宿命(捉蟲)(1 / 2)

畫裡什麼都有 山梔子 9431 字 8個月前

第5章

吃著香噴噴的糯米雞,逐星果斷地拋棄了自己烤的魚。

一邊吃,她還一邊偷偷地去看坐在自己對麵的慕雲殊,她在找他的百寶袋。

為什麼他好像什麼都可以變出來?

可他衣袖很窄,衣料輕薄柔軟,怎麼都不像是藏著什麼東西的樣子。

彼時陽光熾烈,溪邊柔綠的紙條搖晃著,淺白的花瓣落入溪流,順著溪流向下遊去,打著旋兒被吞沒進石頭縫裡。

慕雲殊吃東西的時候依然很安靜。

剛出鍋的糯米雞還有點燙,逐星見他耐心地吹了吹,又捏著荷葉展開來,沿著邊緣咬了一口軟綿的糯米。

像是習慣了無論做什麼都是一樣的專注,他垂著眼吃東西時,也同樣心無旁騖。

慢悠悠地咀嚼吞咽,有點呆呆的。

逐星正偷偷看他,卻忽然間他輕抬眼簾看向她,“好吃嗎?”

他輕聲問。

嗓音輕緩泠泠。

逐星愣了一下,捧著荷葉裡的糯米雞,連忙點頭。

見她點頭,慕雲殊又打量了一下她瘦弱纖細的身形,他抿了一下嘴唇,又看了一眼籠屜裡那最後一塊糯米雞。

最終他把籠屜推到她麵前,“你吃吧。”

“謝謝大人……”女孩兒像是反應了好一會兒,她眨了一下眼睛,低低地說了一句。

這天午後,女孩兒把自己的許多心事都告訴了身旁的他。

她說她想離開卞州城。

她說,她想回到魏都去,回到她原來的家。

慕雲殊一直安安靜靜地聽著她的每一句話,隻是偶爾,他會將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

直到陽光漸漸西沉,成了遠處山隘間燦爛的霞。

慕雲殊手裡捏著的那顆寶石在片刻間風化成沙,順著指縫流散出來,了無痕跡。

“大人?!”

他聽見了女孩兒驚懼的聲音。

於是他抬眼時,就正好看見剛剛還坐在他身旁的女孩兒這會兒的身形已經變得有些透明,好像有流霞的顏色纏裹在她的身上,樹梢裡穿插的細碎光芒照在她的肩頭,穿過她的耳後,沒有任何阻隔。

慕雲殊忽的站起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見那個眼眶發紅的女孩兒在刹那間就已經消失不見。

周遭的一切就好像在刹那間被人用顏料濯洗過,夏花沒了聲息,蟬鳴死在瞬間。

濃綠凋零,紅楓落了一地,銀杏的黃成了蔭蔽。

一天之內,卞州的夏已成了眼前的秋。

慕雲殊盯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手掌看了好一會兒,他忽然閉上了眼睛。

再睜眼的時候,他耳畔又重複著一首熟悉的調子。

但,他好像來得早了一點。

因為在這間他已經來過兩次的屋子裡,除了那個被繩索捆住,倒在地上的女孩兒之外,還有一個穿著銀紅錦織衣裙,敷著一層厚厚的脂粉卻仍舊掩蓋不了一臉

褶痕的中年女人。

而在她的身後,還有幾個看起來一臉凶煞相的男人。

春樓的老鴇正冷眼瞧著那個還昏迷著的姑娘,正想用手裡的鞭子一鞭子下去抽醒她,卻不防屋子裡忽然憑空出現了一個人。

他的肩頭和衣袖像是墜著溫潤的華光,頭發很短,額前的碎發微卷,肌膚蒼白無暇,一雙眼瞳漆黑無波,鼻梁高挺,唇色稍淡。

昏暗的光影裡,他的輪廓雖然有些模糊,但還是令在場的人都有一瞬失神。

即便是在春樓數十年,迎來送往多少風流客的春娘,也從來沒有見過誰家的少年郎,能有這樣的好顏色。

可此刻,房門仍舊閉合著,沒有絲毫被打開過的痕跡。

隻一陣光芒流轉,春娘定了定神時,就已經看見了他的身影,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似的,令人不由後背生涼。

“你是誰?”

春娘捏著手帕的手指蜷緊,聲音都忍不住有點發顫。

更不提她身後那幾個大男人,這會兒回過神來,就像是活見鬼似的,方才還一臉凶相的他們,此刻卻都瞪大了眼睛,渾身僵硬。

躺在地上的女孩兒仍然閉著眼睛,嘴裡甚至被塞了一卷布巾。

慕雲殊就好像是沒有聽到春娘的聲音似的,他徑自往逐星那邊走去。

春娘見狀,就連忙想去攔,可她卻發現,自己的腳就好像在原地生了根似的,根本沒有辦法挪動一步。

而她身後的那幾個男人也是這樣,如同雕塑一樣,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彼時,門外是樓下看客堆裡繚繞不斷的絲竹聲,女子嬌柔的嗓音伴隨著男人調笑的聲音,形成一片嘈雜頹靡的聲音。

而在靠著這間屋子的窗外,還是那夜重複的花燈節。

所有的一切,都再一次回到了逐星被賣入春樓的這一天。

所有人都在重複著這一天的劇情,卻始終沒有察覺到有任何不妥。

除了逐星,這裡沒有人記得時間的重複。

“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春娘早已嚇得瑟瑟發抖,說話也說不清楚,她想高聲喊人,卻發現自己連說話都很艱難,更彆提扯著嗓子叫人了。

他到底是妖怪,還是神仙?

眼見著這個男人蹲下身,像是先好奇地打量了一番那個仍然昏睡著的女孩兒片刻,然後又伸出骨節分明的手指去戳了戳她的臉頰。

他的那張麵容上神態始終平淡,唯有那雙眼睛,有

些黑沉沉的,好似深不見底的深淵。

沒有人可以真正看清,他到底是謫仙,還是妖魔。

這一次,他沒有動用自己的能力,而是伸出手,替她解開了束縛在她身上的繩索,把她打橫抱起的瞬間,他抬眼輕飄飄地看向春娘手裡那隻鞭子。

被他凝視著的時候,春娘仿佛連呼吸都已經凝滯了。

如芒在背。

她身後的那幾個男人,也同樣抖如篩糠。

這個時候

,鞭子像是受到了牽引似的,忽然從她的手裡掙脫,在無人攥在手裡的情況下,春娘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鞭子懸在空中,朝著她那張敷了厚粉的臉,打下來。

憑空凝結的銀色光芒如尖銳的刺,鑽過屋內這幾人每一個人的關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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