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索性將眼鏡摘下來,放在旁邊。
後來低頭時,他的額頭輕輕地抵著她的,鼻尖若有似無地輕輕蹭過她的鼻尖。
逐星忘了呼吸。
“逐星。”
然後,她聽見他忽然喚了她一聲。
“我不會死,即便是寒症不除,我也不會死……”
他說,“所以,你不必為我考慮什麼,也不要擔心。”
此時此刻,他的嗓音變得很輕很輕。
他的氣息近在咫尺,拂過她的臉頰耳畔。
“可是,”
逐星退開些許,他們之間也不再有那樣近的距離。
“可是雲殊,你會活得很辛苦。”
正如晏靈
川所說,因為寒症,慕雲殊的長生,反而成了他的枷鎖。
對於他來說,活著隻會是一件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
因為他的寒症如今已經藥石無醫,如今還能依靠著一些藥物短暫地壓製下來,可一種藥用得多了,是會產生抗藥性的。
這也是這麼多年來,陶老先生一直在為慕雲殊更換藥方子的原因。
因為一副藥喝得多了,便不會再對他起任何作用。
他的生命越長久,消
耗的藥物就越多,直到未來的某一天,所有的藥物再也沒有辦法對他起半點作用,那麼他就隻能依靠自己生生地去捱過寒症病發的每一刻。
逐星沒有辦法去體會他的痛苦。
但她隻要是這麼一想,就會覺得很難受。
那麼苦的藥,那樣折磨人的病症,將伴隨他此生,生命不儘,折磨不止。
“我不想這樣……”
逐星的眼眶有些熱,但是她揉了揉眼睛,生生地忍了下來,“雲殊,我想讓你好起來。”
她就蹲在他的麵前,望著坐在廊椅上的他時,她忍不住握緊了他的手。
“就算是長命千千萬萬歲,那也要一直健健康康的呀。”
她開始掰著自己的手指頭,“每天喝那麼苦的藥,還要忍受那麼疼的折磨,你現在說得很輕鬆,說不定哪天你就會覺得還是死了的好……”
她撇著嘴巴,開始碎碎念。
慕雲殊似乎是有些發怔。
他好似是在看著她的,可他看著她的那雙眼睛時,卻又好像有些恍惚,神情思緒也不知道飄去了哪裡。
她的目光像是一簇細微的火苗,令他在這短暫的一刻裡,心口滾燙。
或許是這樣炎熱的天氣自然而然地令人心生燥熱,
心頭忽然的意動,令他忽然垂首湊近她。
這是比方才額頭相抵時,還要近的距離。
逐星原本嘴裡還在念著些什麼,見他忽然湊近,她忽然就忘了自己要說些什麼了,她眨了眨眼睛,連呼吸也不敢了。
他們貼得很近。
他的唇離她已不到一指的距離。
“死了有什麼好的?”他像是在笑。
那麼近的距離,逐星慌亂間,隻瞥見他眼睛微彎的弧度。
他的語氣總是那樣認真又專注,像是在真的在等她回答這個問題似的。
“逐星,”
他喚著她的名字,莫名帶了幾分顯露分明的親昵。
“我現在,已經很滿足了。”他說。
因為那顆藥丸,他擁有了永恒的生命,在沉睡了一千年的歲月後,再一次找回了他的逐星,甚至是再一次見到了他的老師……
雖然老師已經曆經轉世輪回,早已忘卻前塵一切。
這又有什麼關係。
隻要他記著就好。
當初的師恩似海,如今的父恩如山。
因為活著,他才能夠等來這樣的一天,才
能夠重新找回他的逐星。
“雲……”
逐星剛想說些什麼,卻被他忽然吻住了嘴唇。
她瞪大雙眼,睫毛不停地抖啊抖。
他早就想親她,卻又遲遲未動,而此刻心頭腦海無數情緒湧上來,他的那份隱忍克製終究還是土崩瓦解。
他抵著她的唇瓣,溫柔輾轉,小心翼翼。
逐星也僅僅隻是愣了那麼一會兒,然後她的眼睛裡就多了幾分光彩。</在慕雲殊想要退開的時候,她一急,竟然咬住了他的唇瓣。
“……?”
慕雲殊隻覺得唇上一痛。
他薄薄的眼皮細微地跳動了一下,眼尾有淺薄的紅暈染開來。
這樣一張如畫的顏容,到底因為此刻浮現的微紅而多了幾分致命風情,令人隻一眼,便不由心神晃蕩。
逐星晃了晃腦袋。
然後他就被她捧住臉,又被她親了好幾下唇角。
慕雲殊被親懵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他總覺得好像事情不該是這麼一個走向才是……
“雲殊,我想去問問晏靈川,他的辦法到底是什麼,好不好?”她開始在他懷裡耍賴。
慕雲殊木著一張臉,“不好。”
“雲殊……”逐星搖晃著他的手臂,聲音拖得很長很長。
慕雲殊給她梳好的發辮,此刻也因為她在他懷裡蹭來蹭去耍無賴的種種舉動而變得淩亂了許多,甚至有一縷烏發散了出來。
頭發看著毛刺刺的,跟個小刺蝟似的。
她又想去捧他的臉。
慕雲殊察覺到了她的企圖,直接伸手扣住了她的下巴,然後鬆手之際,他又用手指戳著她的腦門兒,把她湊過來的腦袋推遠了那麼一點點。
“……好。”
他還是妥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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