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 32 章(2 / 2)

宗澤謝過錢永濟,接過書,快速的一觀眾人情狀。除了幾個老成點兒的,麵露憂色,替宗澤擔憂外;好幾個人,見宗澤吃癟,快意的不得了。

看來,黑自己的人,很大概率就是這些看熱鬨,看得快活的不得了的人了。

宗澤默默的記住了這幾個人,想著過後打聽下,鎖定嫌疑人,免得以後自己吃虧還不知是因為什麼。

他們外舍的這場風波,晉江很快就知道了,作為齋長,過問下外舍同窗衝突之事,也是順理成章的。

晉江聽了宗澤的敘說之後,也罵道,這是誰這麼缺德,亂傳話。

義憤填膺的罵完後,晉江又跟宗澤說,他去套馬建的話,看是誰在馬建麵前說宗澤的壞話的。

說完這些,晉江又叮囑宗澤道:“這事兒,你先忍著,萬不可跟那馬建對上了。不然,真的很麻煩的。”

不用人說,宗澤也知道,馬建不能惹啊,萬一他撒橫,非要書院將自己開掉,恐怕書院到時也無能為力了。畢竟,他爹是縣丞哪,要開掉宗澤,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兒。

晉江很快就打聽到了,在馬建麵前說壞話的是孫桂。

孫桂?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很快,宗澤就弄清了。這個孫桂的境遇跟宗澤很像,家境貧寒。

知道這點後,宗澤苦中作樂的想著,自己原先還以為這個書院恐怕隻有自己一個真正的農家子弟,其他人都是這個縣裡有頭臉人家的呢。原來,還有一個兄弟。

可惜,這個兄弟不大友好。

這孫桂也是托關係進的書院,他家跟錢主簿家好像是個什麼七彎八拐的親戚,錢主簿見他讀書還不錯,就將他薦入城關書院了。

孫桂很要強,一心想要讀出名堂來。想著,在這個縣城上流人家彙集的書院裡爭下一席之地,唯有努力讀書一途了。於是,就像宗澤一樣,他也很刻苦。

工夫不負有心人,今年他終於能穩坐外舍第一了,不出意外,他肯定能進入內舍。

但是,現在來了個陳宗澤,太有威脅了。此人竟然隻用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就掙得了外舍第二名。這實在讓人不安。

雖然,外舍前三都有很大的機會進內舍,但是萬一呢?況且,他想要自己的成績鶴立雞群,可是,現在來了個陳宗澤這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

而且,這陳宗澤還很會來事兒,跟齋長晉江關係好像很好,這更讓人不爽了。自己一直想結交,卻又不大敢接交的人,卻跟陳宗澤相交匪淺,這可不行,一定得將他按下去。於是就有了馬建找宗澤岔兒的事。

知道是孫桂在背後搗鬼,宗澤特意觀察了下他的脾性,最後得出的結果是,此人心理有問題,要遠離。

孫桂極為敏感自尊,這種人,實際上也是極度自卑的。這種人很難纏的。

緣由是知道了,也給馬建解釋過了,但這家夥還是時有挑釁,時不時來欺負宗澤一下。

宗澤不堪其擾,恨不能跟他乾上一架。不過,這個隻能想想,可不能真打。正如曹先生說的,學中的這些小事都處理不好,日後遇到更大的事,要怎樣處理?

硬乾是不行的,那就隻得另辟蹊徑了。馬建這種人總是要彆人看得起他,服他;這種人收複起來也容易,隻要自己做一件讓他服氣的事兒,也就搞定了。

宗澤想了想,要收服這廝,當然不可能從學業上來了,既然如此,那隻能從玩的上麵來了。

宗澤知道有個馬球變種的小孩遊戲叫‘打毛窩’的,在古代一直盛行。但是,這裡的小孩卻是沒見玩。想來風白縣地處偏遠,應該是沒傳過來?

既然盛行,那男孩是必定喜歡玩的。想好後,宗澤一咬牙,掏了幾文錢,去裁縫鋪做了個裡麵塞滿毛發的皮球。然後結合馬球規則,準備教馬建這個官二代玩變種足球了。

這天,馬建又來例行挑釁,宗澤就拿出皮球,問他敢不敢跟自己玩。

做為資深頑主,這個新鮮玩意兒當然要學。於是,馬建拉了幾個人,下學後帶著宗澤來到他們日常完的空場處。

聽宗澤講完規則後,宗澤一隊,馬建一隊;一幫人分成兩對,開始踢起來。

剛開始,馬建那一隊因為生疏,落後於宗澤他們;漸漸的,他們踢上勁兒後,很快,宗澤就讓他們超了去。

馬建玩的開心的不得了,從來沒有玩過如此痛快過遊戲,頓時將宗澤引為知己。

性格外露的人一向是沒有多少心機的,馬建也不例外。既然已是將宗澤當做知己,那前些時候,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實在過了,於是,他對宗澤誠摯的道了歉。

末了還說:“上次晉江還說,是那孫桂亂說的,不是你笑我的,我還不信,現在看來,你為人這麼好,怎麼可能背地裡嘲笑於我呢。這孫桂竟然耍我,可惡,看我去收拾他。”

宗澤趕緊阻止,不是他聖人,而是他深知學校暴力對人的摧殘有多嚴重。他在現代的一個姐妹,就是因為學校暴力,造成嚴重的心裡創傷,過去很久都沒恢複,給生活工作造成了很大的隱患。

這馬建前些時候對自己的一係列行為,要不是自己已是成人心理,換個真正的少年,估計心理早崩了。

聽到宗澤的勸說,馬建最後也說道:“算了,那小子好像跟錢主簿家有親,就當給錢主簿麵子好了。”

此事,算是圓滿解決,宗澤也少了個對頭。

宗澤繼續早起晚睡的刻苦攻讀。這日,在課室讀的漸晚後,宗澤一看時候已是不早,於是就回了寢室。

照常去推門時,門卻沒有開,被人栓住了!

宗澤有點著急,叫門吧,怕驚醒了眾人;不叫吧,現在已是深秋,快入冬的季節,這樣去課室坐一晚,人可受不了。

權衡利弊後,宗澤硬著頭皮叫門了。這寢室的門,是一寸厚的實木,敲的聲音是很沉悶的,裡麵的人不見得聽的見。不過,宗澤還是試著敲了下,敲完等了一下,裡麵果然沒有反應。

無奈,宗澤隻得高聲叫門了,這下有反應了,錢永濟走過來給宗澤開了門。宗澤一進門,眾人紛紛指責於他,宗澤也知擾了大家,趕緊賠罪。

最後,錢永濟拿出舍長的威嚴,嚴令眾人閉嘴,才算平息了下去。

第二日起床後,錢永濟對宗澤說道:“我昨晚是給你留門了,但真不知後來是誰栓上了。我今晚再特彆說下。”宗澤點頭謝過。

原本宗澤沒有多想,但是,早課過後,席講書將宗澤叫到書院靜室,問他,昨晚是不是驚擾了同寢室的人。宗澤當然答是。

見宗澤承認,席講書說道:“勤學苦讀是好事,但是擾到彆人就是不該。寢室的規矩是戌時三刻滅燈,晚上就不應該很晚才回。謹守規矩也是學生的一大要務,日後你定當遵守才是。”

宗澤點頭聽訓,保證以後不再擾到舍友。

反正今天已是被訓,不在乎多挨罵了,宗澤又問了個他早想問但一直沒機會問的問題:“學生一直有一事不明,想請教先生。”

席珍示意他說,宗澤問道:“學生月考那天,稿紙用完,後又問老師要了。敢問老師,此舉如在的科舉考場,是不是不允的?”

見他問這個問題,席珍莞爾道:“這個倒是不妨,如果在科考中,你要,自有差役拿給你。不過,雖說此乃官中所出;但是,既已身在考場,紙張又在差役之手,要的話,恐怕是要費點周章了。”

宗澤明白了,哦,按理科考中會再給紙,但是差役會漫天要錢的。

宗澤告辭時,席珍又說道:“此次你畢竟有違規矩,本月,我會在你的‘行’上扣掉一分,你可知曉?”宗澤表示知道了,拱手退出。

宗澤回到課室,一看孫桂那壓抑不住的喜氣,當即猜到,又是這家夥搗的鬼。宗澤忍不住在心中恨恨的罵了幾句孫桂。這種人儘玩陰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宗澤很快調整過來了,這種人就是見不的彆人比他好,現在他之所以盯著自己,那是因為,自己還跟他不相上下。既然如此,那自己就要更加努力,讓他望塵莫及才是。

人就是這樣,惦記你的總是跟你差不多的;果真甩開他後,他又無能為力,知道再惦記也無用。

宗澤更是用勁兒,衝著這個也不能學習不好啊。

好吧,既然不能晚上晚回來,那自己早上早起就行了吧。

於是宗澤調整作息,晚上早點睡,早上寅時初就起來了,古代沒有鬨鐘,這就完全考驗宗澤的生物鐘了,不過,好在,宗澤很快適應了下來。

但是,隨著時日漸入深秋,天是一天涼過一天了,宗澤在課室裡也漸漸有點坐不住了。

宗澤想著就買點木炭,再買個烘籠什麼取暖。木炭不好放在寢室,想了想,宗澤去找齋夫蔣叔。蔣叔是新來的齋夫,人很不錯,不像之前那個,不給錢什麼都做不了,好在他走了。

聽到宗澤說這事,蔣叔立即憐惜的說道:“哎呀,娃娃呀,在外讀書苦啊。你可是莫把自己弄病了。你將東西買好,放到我這裡來,你就白天上課用下就行了。你早上讀書,就到我這裡來烤火。我這地爐子燒的是石炭,火好的很,成天都燒著的。”

宗澤聽了,真是喜出望外:“那敢情好,但是,我怕擾到蔣叔您哪。”

蔣叔笑道:“莫事,莫事,我晚上還要巡夜的,不麻煩。反正我也成天做點雜事,沒事打瞌睡。這地爐子燒的碳錢都是學裡出,反正我一個人是烤,兩個人也是烤,你儘管來就是的。”

宗澤就這樣有了個暖和的去處,可以好好讀書了,宗澤真是感激不儘。

又一次月考過後,宗澤毫不意外的仍是第二,孫桂還是第一。

宗澤滿意這成績。且,孫桂對自己雖還是不大友好,但總得來說,在這段時間,他還挺安靜,沒再陰宗澤。宗澤嚴重懷疑是馬建威脅他了。

冬月裡一天黃昏,宗澤正在看書呢,齋夫蔣叔來叫宗澤:“你爹來找你了。”

宗澤幾個月沒見到爹娘,心中也想念的緊,聽到他爹來了,趕緊三步並做兩步的跑了出去。

宗澤跑到書院門口,陳忠運正站在那兒呢。見他跑過來,陳忠運老遠就叫:“宗澤!爹在這兒!”

宗澤跑到他爹麵前,興奮的問道:“爹,你怎麼來了?娘可還好?家裡可還好?”

陳忠運笑嗬嗬答道:“都好,都好。”

陳忠運摸了摸宗澤的頭道:“宗澤長高了,也瘦了。在書院不要苦了自己,該花的錢還是要花的。爹今年掙了些錢,不要想著省錢。”

邊說邊將背籠裡的東西拿出給宗澤:“這天兒也冷了,你娘給你做了一雙新棉鞋,還有兩雙棉襪子。這一包是家裡的核桃與板栗,板栗你娘炒過了。還有,這一包是你娘給你捶的芝麻麵,平日裡吃飯時撒點,也好香香嘴。”

說完,陳忠運急急的說道:“天兒不早了,我還要找個下處,你快些將這些東西放回去吧,明天中午,爹再過來看你。”

宗澤一看時辰確實不早了,他爹得先找個住處。於是也不再多說,讓他爹快走。

陳忠運去到之前住的客棧,他一個人,舍不得住什麼小間,還是住了大通鋪。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背了背籠去了晉秀才家去。

走到門口,那上次接待他們的田福看到他,笑著讓進去:“陳爺來了?我家老爺出去了。我家太太在家,我去說一聲。”

陳忠運聽說晉秀才不在,連忙放下背籠裡的東西:“老爺不在家,就不麻煩了。上次,晉太太說,她喜歡我們鄉下的乾菜什麼的,這次我背了些自家曬的乾菜,還有一些核桃板栗什麼的。請老哥幫忙拿進去吧,我這就走了。”

田福哪肯放他走,趕緊拉住他:“我說陳爺,你可不能就這樣走了。還是等我回了太太後,你再走不遲。”說著,就將陳忠運拽了進去。

請他坐下後,田福就去後院見晉娘子。

不一會兒,他就回轉來了,說道:“陳爺,我家太太說勞你破費,多謝了。我家太太還說了,因這老爺不在家,她一個婦道人家,不便見客,還請陳爺見諒。我家太太已吩咐廚房做了客飯,請陳爺無論如何要吃點再走。”

主人不在家,陳忠運無論如何不肯留,執意要走。

見狀,田福也不再固勸,轉身進屋,拿了兩封點心,兩封糖出來,作為隨禮給到陳忠運。

陳忠運推辭不過,接過辭了出來。又急匆匆的來到書院找宗澤。

宗澤給席講書告了假後,就跑了出來。

一見到宗澤,陳忠運就說:“你餓了吧,走,爹帶你好好吃一頓去。”宗澤點頭跟他爹去到小飯館。

宗澤爺兒倆邊走邊說。宗澤問道:“爹,怎這個時候來縣城,水這麼涼,過河時多冷。路上不好走吧。”

陳忠運道:“還好,河裡的水都乾了,跳著石頭就能過去,不用蹚水了。不過,早上打霜了,石頭還是好滑的。”

說到這個,陳忠運叮囑宗澤道:“你今天去問下,你們什麼時候放假,爹到時來接你。現在,河溝裡的水雖都快乾了,但到處都是凝冰,容易摔跤的很。路上也不好走,你可得等我來接才能走的,萬萬不可以一個人走的,你可知曉。”

宗澤連連點頭,不用他爹說,他也不會一個人走的。他們這兒的路陡的很,翻山越嶺、上山

下河的;彆說他一個小孩,就是一個壯年人,走起來也是惴惴的。

兩人來到飯館,要了一份肥多瘦少的扣肉,一盤粉條炒肉,又要了一大盤饅頭,宗澤看到這飯菜,饞的不行,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陳忠運見了一陣心疼,將盤裡的肉一股腦的往宗澤的碗裡放。宗澤現在正長身體,俗話說的好,半大小子,吃窮老子。不一會兒,宗澤就將盤裡的菜掃了一半,饅頭也吃了兩個。

陳忠運看宗澤這吃東西的凶狠勁兒,有點高興,又有點擔心他撐壞了。趕緊說道:“慢點兒吃,慢點兒吃。”

宗澤見他爹不大動筷子,趕緊對他爹說:“爹,你快吃,我也吃飽了。”

見宗澤真吃飽了,陳忠運才開始吃起來,最後,又用饅頭將盤子的湯汁都蘸乾吃完,方才要了一壺茶來,父子倆就坐在這個飯館裡說起話來。

這次陳忠運來縣城,一是看看宗澤,幾個月沒見,憂心的很;二是,大姐巧兒,十五了,今年下半年,家裡就不停的來人。雖沒定下來,但是,家裡也該將東西預備起來了。

林淑芳讓他到縣城來買點布啊什麼的。宗澤也想到了,他大姐今年也十五了,看來,婚事就這兩年的,買點東西是應該的,宗澤道:“爹,買這些東西要去小河口,我帶你去。”

陳忠運道:“不好耽誤你上課,還是我自己去吧。”宗澤道:“你不熟悉,也怕那些人漫天要價,還是我陪著去的好。我已經給先生告假了,沒事的。”

宗澤將陳忠運帶到小河口。選了一匹紅布,一匹花布,又扯了一丈紅綢。又買了一盒十二枝的娟花。還有發釵什麼的,金的銀的肯定買不起,隻選了些木質骨質的,另外,還選了一枝銅簪。想著快過年了,又扯了十來尺紅頭繩,好回家給姐姐們過年戴。

東西置辦好後,陳忠運就催宗澤趕緊回書院,可不能再耽擱了。兩人走到書院門口,陳忠運又摸出一兩銀子遞給宗澤,宗澤連忙推辭不要:“爹,上次走時,給我的銀錢,還餘有二兩左右呢,要不這麼多的。”

陳忠運不依,硬塞給他:“拿著,你一個人獨身在這兒,有個什麼事,我們也不知道,手頭不寬裕點,怎麼行。”

然後又推著宗澤去書院裡問問,他們什麼時候放年假,他在外麵等著回話。

宗澤知道這事兒很重要,急急的跑進書院找到席講書,問什麼時候放假。

席珍聽得宗澤問放假的事,很是不愉:“我見你一向勤奮好學,緣何今日問此問題?”

宗澤見老師誤會他貪玩,趕緊解釋道:“稟先生,學生問這個,並不是盼著放假。實乃,學生家離縣城遠了些,要我爹來接才好回家的。今天我爹來了,剛好借此機會問好放假的日子,讓他到時來接我。”

聽宗澤這樣說,席講書臉色才放緩了下來:“原來如此,這確實應該要提前告知於你。按往年來例,我們一般是臘月十六放年假的。你可以將這個日子說給你爹。”

宗澤得到答案,謝過老師,返身來到書院門口,將臘月十六放假的事給他爹講了。

陳忠運知道放假的日子後,又叮囑了宗澤幾句,催宗澤進了書院,就走了開去。

陳忠運走後,宗澤又投入了日常的緊張學習中了。

時間過的很快,馬上又到了冬月月考了。有了前幾次月考的經驗,宗澤已是從容多了,製藝已是能寫的有模有樣了,試帖詩雖仍然不大出彩,但是,通順對仗的寫完十二句,還是沒有問題的。

冬月月考,宗澤正式摘掉了自己頭上第二名的名頭,超過孫桂,奪得了頭名。孫桂暗恨不,暗下決心,今年的歲考一定要超過了陳宗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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