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主意打定後,宗澤見母親還不展顏,想到一件事來,問道:“娘,二十二就是劉家哥哥娶親的日子,到時你帶我去好不,我想看看新娘子。”

聽到兒子說起這事兒,林淑芳才想起,二十二還要去榨溪鄉裡的趕場喜事呢,劉二麻子的大小子要成親了,前幾天就送信過來的。這裡就這樣,一家有喜事,相近有故的人家是要賀喜去的,

被宗澤一提醒,林淑芳也顧不上彆的了,趕緊去想送些什麼東西。

最後,跟陳忠運一商量,就送一百文錢好了,到時帶上宗澤跟巧兒。

二十二這天,陳忠運將宗澤母子三人送到榨溪鄉場上,就回來了。宗澤還道是,怕送的禮錢不多,一家四口吃不大好,宗澤還想說要不在添點,爹也去的。

聽了宗澤的話,林淑芳笑道:“傻孩子,你爹不好去的,我們這兒的規矩是女不趕道場,男不趕喜場的。除了本家親近之人的男子,外男是不能去的。”

哦,宗澤恍然大悟,原來還有這講究的。

來到劉二麻子家,已是賓客盈門,擠擠挨挨的一院子。

林淑芳帶著宗澤、巧兒進去,知客一見到他們,趕緊唱客,將他們迎了進去。

因著劉二麻子是本家兄弟,榨溪鄉上鼎鼎大名的劉秀才帶著娘子也回來了。

劉秀才娘子今天也在幫忙迎客,因久不回鄉,劉秀才娘子看到宗澤母子三人,麵生的很。待聽說是陳家溝河邊陳老五家的,瞬間反應過來,看著宗澤問林淑芳道:“這就是你家小子,叫宗澤的那個吧。”

林淑芳笑答道:“是的,就是我家那個最小的。”

劉秀才聽了,笑容更深了,親將林淑芳母子三人迎了進去,很說了好幾句話,看到巧兒輕輕巧巧的站在她娘身後也不說話,看起來俏生生的。

趕緊拉過來細看了一下。細細的打量了一番良巧,隻見眼前這姑娘,長的好生體麵;眉目如畫,皮膚白嫩,劉娘子看的暗暗點頭。又拉著良巧好一陣摩挲,不錯,這姑娘真不錯。

巧兒被她看的好不自在,臉都紅了。見女兒窘迫,林淑芳連忙對劉娘子說起玩笑話,才讓劉娘子放開了巧兒。

劉娘子又寒暄了兩句,讓人安排好林淑芳母子,方又出去迎客去了。

大人們坐在一起閒話,小孩子卻是坐不住的,麻狗陳宗才早看到宗澤來了,趕緊過來找他玩。兩個人也是大半年沒見了,現在一見,親熱的不得了。

兩人嫌屋子悶的慌,抓了把瓜子啥的,就往院子裡去了。巧兒看見宗澤他們出來,有點不放心,趕緊跟出來,正要追上宗澤叮囑,誰知跟人差點迎麵撞上。

巧兒輕呼一聲,宗澤循聲回過頭一看,立馬跑了過來,問巧兒到:“大姐,怎麼了?沒事吧?”

良巧搖搖頭,表示沒事。宗澤這才對差點撞上他姐的人驚訝的問道:“錢師兄,你也來了。”原來這人竟然是錢永濟。

宗澤很是奇怪,洮河離這兒不近,少說也要大半天的腳程,他怎麼在這兒。

錢永濟對宗澤招呼一聲,又對著巧兒作了個揖:“小生孟浪了,還請姑娘見諒。”乍一聽到戲文裡的說辭,宗澤的肉都麻了。這話也忒…….

巧兒見到一年輕男子對著自己道歉,趕緊飛快的看了他一眼,旋即紅著臉低頭如蚊吟的說了句什麼,轉身進屋去了。

錢永濟看到桃花在自己眼中綻放,一時人都有點呆了。還是宗澤在他耳邊叫到:“錢師兄。”才恍然醒過神來。

一回頭,看見兩雙眼睛目光灼灼的看著自己,不禁嫩臉一紅。趕緊說道:“陳師弟,你方才說什麼?”

宗澤好奇的問道:“錢師兄跟劉伯伯家是親戚麼?”

錢永濟道:“是的,我娘跟劉叔的娘子是親姨表姐妹。”哦,原來錢永濟跟劉二麻子家算是比較親的二代表親。

錢永濟平日裡跟劉家走動不多,今天正有點生疏的呢,難得的今天竟然遇到了個熟人,於是好好的跟宗澤的聊了起來。宗澤、麻狗、錢永濟於是一天都在一起,吃席都在一起。

自然的,巧兒每次過來看看宗澤如何了,都能看到錢永濟。

錢永濟每次看到巧兒走了開去,都恨不能目光能穿牆。

見錢永濟每次見了自家大姐就目不轉睛的樣子,宗澤想說又覺得沒什麼,也就沒開口。

少年慕艾,從現代而來的宗澤,沒有本土土著那樣注重男女大妨,隻要不失禮。自家姐姐漂亮,多看兩眼也沒什麼。

吃完下午席,除了住的遠的親朋,其他人等都逐漸散去了,宗澤他們也是散了去。臨走告辭時,劉秀才娘子親送了出來;錢永濟跟一個中年婦人也站在門口相送。

見到宗澤母子三人,那婦人帶著錢永濟走上前來說道:“永濟啊,這個就是你的同窗陳宗澤嗎?”錢永濟連忙點頭答是,宗澤也走上前去行禮:“見過錢伯母。”

見宗澤行禮,隻把錢娘子樂得不得了:“好孩子,好孩子,長的真是體麵。”說完,又對著林淑芳誇道:“早就聽我家永濟說,他有個同窗,讀書可厲害了。真是恭喜陳娘子,有此佳兒哪。”

不等林淑芳客套,那錢娘子又一把拉過站到林淑芳身後的巧兒,笑道:“喲,這是你家姑娘吧。真是可人意兒,我說陳娘子啊,你家的人,可真是好啊,我都想拉回家去。”

林淑芳一聽,這話可有意思了,趕緊笑道:“錢娘子謬讚了,小孩家家的當不得您誇的。”兩人你來我往客套一陣兒後,林淑芳方才告辭離去。

今天陳家溝來賀喜的人家不少,大家也相伴著家去了。

熱熱鬨鬨的過完年後,宗澤又去書院報道了。

這次,外舍又來了不少新生,宗澤、孫桂也進入了內舍讀書。

馬上就二月了,二月本年縣試就要開考了,城關書院也是嚴正以待,對上舍的六個學子重點訓練,又對內舍考試一等的學子耳提麵命各項注意事項。這些都是今年二月要下場比試的。

宗澤雖不會去,但是,也是狠狠感受到了一把高考的氣氛。

在這緊張的氣氛中,宗澤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那就是,他要看看他外祖父林盛當年案子的卷宗。

這件事,他就求到了馬建那兒。馬建自從宗澤教給他拉毛窩之後,就成了風白縣城紈絝中的頭麵人物,威風的很,因此,也十分感謝宗澤。一直都說要報答宗澤的。

聽宗澤說,因著學習詔、告、表、判等,想去風白縣城的架閣庫看看,請他幫忙想想辦法。聽到宗澤托他這個,馬建連忙拍著胸脯表示,一定得將這事兒給他辦妥了。

馬建回家就去纏馬縣丞。聽得兒子說要去架閣庫看卷宗,馬縣丞立即斥道:“胡鬨,庫房重地也是你胡來的地方,不允。”

見老爹不答應,馬建立即使出水磨工夫,務必要使老爹同意了。馬縣丞果然吃逼不過,又聽兒子說,隻看些無關緊要的陳年舊檔,也就答應替他開後門。

馬縣丞這邊哄走兒子,那邊果真找來刑房主簿,對他交待,帶馬建進去看卷宗時,隻給他看十五年前的無關緊要的舊檔,其他的一律不準給他放開。

一得到他爹允看的消息,馬建第一時間去向宗澤表功了。聽馬建說可以去看卷宗了,宗澤懸著的心放了下來,真誠的謝過他後,宗澤就讓馬建帶去風白縣的架閣庫。

進了架閣庫,刑房主簿親自過來,交待了他們二人的活動區域,隻能看建文五年以前的資料,其它的都不能亂翻亂動。

二人連番保證過後,宗澤就開始直奔建文四年的卷宗而去。因著還要上課,一天肯定是翻不完的,就這樣翻了好幾天,到底讓宗澤翻到了。

宗澤仔細讀過卷宗,鬆了口氣,還好,估計當時去抄家的那紫利縣丞潘成看到娘長的好看,不懷好意。這卷宗中判決是,外祖父林盛處斬,兩個舅舅林明、林勇發配到潼關做苦役,罰沒家產;但卻沒判女眷沒入官奴。那就好,母親不是逃奴身份,那就太好了。

但是,光這個不行啊,科舉必須三代不能有犯法之人哪,雖說林盛是外祖父,但是,如果自己一但考過,那沒過或是名次不如自己的人,眼紅,以此作為攻訐自己,那也是讓人頭痛不已的吧。

畢竟,雖說考功名隻要父母、祖父母、曾祖父母,但是,外祖父母關聯著母親,很容易被人攻訐的。

不過,雖說此點會被人攻訐,卻是對宗澤的科考無礙,畢竟時下科舉身份重父族,對於母族反倒沒那麼在意的。宗澤也就先放過不提了。

二月縣試剛過,又一喜訊傳來,因著皇太後六十大壽,為普天同慶,皇上宣布大赦天下。

林淑芳聽到鄉民榜貼出的消息,隻激動的痛哭失聲。這下好了,他們都在大赦之列,她從此不再是逃犯的身份,兩個弟弟也不用再受磋磨了。

宗澤聽到這消息,高興無比,還專門找人一道回了一趟家,將這個喜訊跟林淑芳講了。林淑芳早已知道這喜訊,今兒子再傳消息來,還是激動的不得了。摟著兒子狠狠的哭了一場。

宗澤為母親高興過後,心還是惴惴。科舉要求家世清白,現在是罪人赦免,不代表就洗清了汙點啊。

還有一件隱憂,宗澤沒敢跟他娘講,古代苦役那可不是鬨著玩的,不知有多少人命喪於此。這都已經十幾年了,這兩個舅舅恐怕凶多吉少。

其實宗澤想到的,林淑芳也想到了。隻是心中擔憂,沒敢說出來而已,怕自己一說出來就成真了。

可畢竟現在大赦,她又期待的緊。為此,她還讓陳忠運專門跑了一趟紫利縣,給幾個老鄰居說一下:萬一她兄弟回來了,就給他們說下,自己現在在風白縣的陳家溝,嫁的是河邊陳二老漢家的老五陳忠運。

對於妻子的這個請托,陳忠運甘之若飴的跑了一趟。

原本收到大赦的消息,他還想著是不是跑一趟潼關的,但這個想法,他自己都有點躊躇,林淑芳也是不同意。陳家溝離潼關太遠了,就算日夜兼程的走,恐怕也得走個一兩個月;何況,還要翻過秦嶺,這路途太艱險了,林淑芳實在不放心。所以才有了這個折中的方法。

今年縣試,城關書院的成績不錯,有九人過了縣試,現在正緊鑼密鼓的準備四月的府試。

宗澤也在想辦法解決他擔憂的大事。就算他母親不是官奴,他外祖家已被大赦,但是,身上的汙點是存在的,隻是沒人再追究而已。但是,他要科舉,他成績不好則罷,如果好了,難保不會有人以此作為攻訐他的借口。

從母親的敘述看來,外祖參與糧食弊案的可能性很小,畢竟,當時,官兵來抓人時,外祖可是猝不及防的。從這點也看出,外祖可能真不知情,有很大的可能是被人陷害。

但是,宗澤深知自己力量太有限了,他隻能先根據些蛛絲馬跡推論出結果,可是不能知道背後的緣故。

可能兩個舅舅知道緣故,可是他們現在生死未卜。看來,還得多打聽打聽才行。

打聽的人還是從馬建下手,宗澤答應,隻要馬建幫他打聽清楚紫利縣之前的縣丞潘成現在去哪了,他就再給他一個好玩的。馬建卻是很講義氣的說:“我說,你當我是那等勢利之人哪。非要給好處才給你做事不成?”

馬縣丞在風白縣城做縣丞已經二十多年了,在風白縣地頭蛇般的存在,真是鐵打的縣丞,流水的縣令。可能他比較清楚潘成去哪了。

聽到兒子打聽潘成,馬縣丞愣了半天,才算想起。建文四年的那件糧食弊案。當年,這件案子在金洲府那是相當著名的,當時的金洲知州江桓貪瀆官糧達五萬擔,牽出金洲府的大大小小的官員不知凡幾。

幸好當今比較寬和,要是換了太祖那時,少不得也要血流成河了。但饒是如此,也是死了不少人,破家的地主商賈不知有多少。

不過,有死的,有貶的,自然就有升官發財的。潘成當時就是找到了證據,狠狠的立了一大公,由八品縣丞升了七品縣令。現在仍然在紫利縣做著縣令,現在在紫利縣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不過,聽說,他近些年一直在找門路,想要升職。

說到這裡,馬縣丞鼻子哼了下:“他潘成一個貢生出身的,能坐上縣令已是不錯了,還想再升一步,哼哼,到時可得破費不少…….” 說道這裡,見兒子還在旁邊,趕緊打住話頭了。

馬建將打聽到的消息跟宗澤說了。消息不算多有用,大都是大家都知道的。但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那當時的紫利縣縣丞潘成在這之中是得到了極大的好處的。

宗澤將這些串起來,他有了個大膽的猜測。但隻是猜測而已,他還需要實據。可以他目前的力量是不可能拿的到實據的。隻能等了。

現在宗澤的主業仍然是讀書。今年,席講書開始給他講《五經》了,五經即是《詩經》、《尚書》。《禮記》、《易經》、《春秋》。

先教讀《詩經》,《詩經》分為風雅頌,其中‘風’一百六十篇,‘雅’一百零五篇,‘頌’四十篇。《詩經》之前宗澤有零零碎碎的讀過一些,讀的大多是‘風’裡的。

現在,席講書係統的講起來,宗澤也是聽的極為認真。現在科舉,《五經》要通,但是,科考時,隻需選一經作為自己考試的本經即可,也就是,隻需深讀一經。

宗澤打聽過了,現在,大多數學子都是治《詩經》與《尚書》這兩經。不出意外,他要治的兩本經,極有可能是這二者之一了。

《詩經》讀起來朗朗上口,背起來極為容易。宗澤很感興趣。

雖說隻治一經作為本經,但是《五經》仍然是要通讀的。宗澤還是跟之前的讀書模式一樣,早起讀書。

今年,錢永濟對他更是格外的好,晚上給他留門不說,早上也叮囑他要小心。甚至經常從書院門口買早點給他,這兒的早點多為菜夾饃或肉夾饃。

肉夾饃的價格是菜夾饃的五倍左右,宗澤一向是舍不得買肉夾饃吃的。錢永濟就時不時的買給他吃。還特彆實誠,宗澤推都推不掉。

而且很多時候,他還對宗澤噓寒問暖的。要不是他於讀書一道實在進益不大,宗澤都快懷疑他是不是對他有所求的。可事實證明,他還真沒找宗澤請教學習方麵的東西。

雖說錢永濟人一向不錯,可今年以來,他對自己也太熱心些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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