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個身量未足的小孩,眼睛彎彎笑,沒有半分硬朗,文文弱弱,一張臉倒是生得漂亮。
這哪裡是個猴人,分明是隻羊入虎口的兔子。
“走走走,一邊去。”先前說話的昆侖奴推搡班哥。
一掌竟未推開。
昆侖奴訝異,下意識加重力道又是一推,手剛碰到,班哥哎喲一聲踉蹌往後退,昆侖滿意收回拳頭,確信剛才第一掌沒能推開隻是疏忽大意而已。
“今日的酒醇香美味,哥哥們可嘗過了?”班哥揉揉胸口,笑容未減。
昆侖奴們見他被人冷落推搡也不惱,仰著唇紅齒白的臉,稚氣中帶幾分真誠,笑得實在好看,遂有人回道:“什麼酒?”
班哥指了地上竹筐中蓋著的幾壇酒:“西市腔,長安最香的酒。”
身量最高的一個昆侖奴道:“西市腔,我喝過,沒勁,不夠烈!”
班哥道:“可長公主這裡的西市腔,與彆處的不同,不怕哥哥嫌沒勁,隻怕哥哥嫌太烈嘞。”
那昆侖奴指著他大笑:“老子倒要看看,到底有多烈。”
班哥讓開道路,眼簾半闔,烏眸含著幽幽的笑意:“哥哥請。”
宴上胡樂停下時,舞姬旋著裙擺從案前退下。
場上奏起琵琶,從永安宮梨園借來的樂人一共十二人,坐於東南西北四個角落,時而清脆時而渾厚的樂聲自四麵八方湧入席間貴人耳中,十二隻琵琶同時響起的瞬間,氣勢磅礴的曲調震撼人心。
康樂半醉,粉麵酣紅,擁著懷中的寶鸞問:“小善,好不好聽?”
寶鸞懶懶歪在康樂肩頭:“好聽。”
康樂問:“那是她們的琵琶好聽,還是姑姑的琵琶好聽?”
寶鸞道:“姑姑的琵琶,乃是仙樂,怎能拿來同凡間之物相比?”
康樂笑倒,端起案上裝葡萄酒的鑲金獸首瑪瑙杯喂寶鸞:“小善這張嘴,真真甜蜜。”
寶鸞抿一口,頓時咳起來。
康樂拍拍她背:“我在你這般年紀大小的時候,早已喝遍全長安城的酒。瞧你,喝點葡萄酒也能嗆住,也不知是和誰像,李家子孫中就屬你最不能喝酒。”
寶鸞細聲道:“表兄也不愛喝酒,許是和表兄像。”
康樂想起遠在千裡之外的崔玄暉,眼神憂傷,抱緊寶鸞:“等你表兄回來,我定要狠狠灌他三壇燒春,叫他醉得再也離不開長安才好。”
寶鸞道:“我幫姑姑一起灌。”
康樂重新笑起來:“好孩子,多虧有你在跟前,不然我可怎麼辦,連個可心的人都沒有。”
寶鸞道:“還有宰相大人。”
康樂捏捏寶鸞粉嫩的臉頰:“你姑父那個人,成天埋在工部,今日建塔明日修壩,哪有閒工夫在我麵前做可心人呢?”
寶鸞一本正經道:“姑姑灌他三壇燒春,叫他醉得再也離不開崔府便成。”
康樂咯吱寶鸞:“好啊,你敢取笑姑姑。”
寶鸞笑著求饒:“好姑姑,我錯了,再也不敢了,饒過我罷。”
琵琶奏過半曲,宴上搏鬥的高台已經收拾完畢,除了主位的康樂和寶鸞外,其他人的案座皆數挪動更換。
今日的重頭戲即將開始,昆侖奴們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中。
搖頭晃耳,看著有些奇怪。雖然奇怪,但也不影響大家繼續觀賞。
寶鸞入宴時才知道康樂準備了昆侖奴要送她,相比其他人的期待,她心中毫無波瀾,甚至隱隱有些抵觸。
她並不喜歡看人搏鬥。生死殊鬥應該在戰場上,而不是在歡聲笑語的遊宴中。
琵琶聲聲激昂,似暴雨墜瓦,又似萬馬奔騰。
昆侖們毫不費力打趴四個猴人,場上響起喝彩聲:“好!”
忽然有人問:“怎麼就四個猴人,還有一個呢?”
高台邊緣一人手腳並用爬上去,麻繩綁高的衣袖下,一雙細長瘦臒的手撩開衩衣下擺:“在這。”
作者有話要說:“親媽,彆人已經開始送詩,我卻還在這裡打架。”
“淡定。”
今天的更完啦!明天見!
此章中的詩句,借用唐代大詩人韓愈的《芍藥歌》
丈人庭中開好花,更無凡木爭春華。
翠莖紅蕊天力與,此恩不屬黃鐘家。
溫馨熟美鮮香起,似笑無言習君子。
霜刀翦汝天女勞,何事低頭學桃李。
嬌癡婢子無靈性,競挽春衫來此並。
欲將雙頰一睎紅,綠窗磨遍青銅鏡。
一尊春酒甘若飴,丈人此樂無人知。
花前醉倒歌者誰,楚狂小子韓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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