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姆擰了帕子為寶鸞擦臉,半是抱怨半是心疼:“又不是什麼話本,殿下怎麼就看得那般入迷呢?往後可莫要如此,夜裡還是早睡些好。”
寶鸞翻過枕邊的書,道:“它不是話本,卻比話本更精彩,表兄文采斐然,這裡麵記載了他這幾年去過的地方,我一讀它,便猶如身臨其境,欲罷不能。”
傅姆指了另兩本放在枕邊的書,“讓殿下欲罷不能的書可不止一本,比如這本,全是教人怎麼造房子,裡麵畫滿各式各樣的圖,殿下莫不是想做個工匠?”
寶鸞道:“姑父在工部任職,表兄從小耳濡目染,這都是他畫的。”
傅姆指了另一本書道:“那這本呢?裡麵全是鬼畫符,像字又不是字。”
寶鸞道:“這是天竺那邊的書,我閒來無事隨便翻翻。表兄說,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學會藩國的文字,禮部接待處理藩國事務,才能應對妥當掌控自如。”
傅姆驚歎:“不得了,殿下懂天竺語?”
寶鸞羞紅臉,從傅姆手裡拿回書,細聲道:“現在不懂,興許以後就懂了。”
傅姆追上去替寶鸞穿鞋:“殿下如此勤勉,難不成想學崔郎中那般精通六國藩語?”
寶鸞低聲道:“表兄那般人物,我如何及得上?”
傅姆摟過寶鸞往妝鏡前坐,細細梳著她烏黑柔軟的青絲,道:“殿下便是什麼都不做,世間亦無人能及。”
寶鸞看著鏡中的自己,噙笑搖搖頭:“姆姆就會說好話灌我**湯。”
傅姆挽起烏發繞成雲鬟:“殿下謙遜,才會覺得姆姆在灌**湯,方才的好話若是說給清露公主聽,隻怕她還嫌不夠動聽呢。”
寶鸞下意識環視左右,皺眉道:“姆姆,莫要再說這樣的話。”
傅姆立馬噤聲。
不多時,寶鸞穿上薄如蟬翼的花鳥珍珠纈衣,頭戴金冠子,足踏錦鞋,曼步朝外而去。
據說工部重建後的寶塔甚是奇巧美麗,姑姑傳話給她時,也說讓她瞧瞧,言語之間,甚是自豪。是以,今日她要登上永安宮最高的地方——含元殿東側飛閣賞塔。
走出屋門,過庭院,來到寢堂大門口時,忽然望見門邊站著的人。
錦袍颯颯,身姿挺拔,立在簷下陰影中,眼睛亮得比寶石更為閃爍。
寶鸞盈盈淺笑:“是你,你站這作甚?”
班哥站得太久,雙腿發麻,邁步上前時動作略顯笨拙:“我替殿下守門。”
寶鸞道:“寢堂的門從不見人守,想必是不需要人守的。”
班哥道:“無人守不代表不必守,自今日起,這門就有人守了。”
他小步往前,動作又輕又緩,不動聲色間,已站至寶鸞跟前。
離得近了,寶鸞瞧清他乾裂的唇:“你流血了。”
她的手指快要碰到他的唇卻又忽地收回去,班哥遺憾地舔了舔唇上的血,道:“不要緊,喝點水就好了。”
寶鸞問:“天氣燥熱,確實應該多喝些水,你多久沒喝水了,怎麼渴成這樣?”
班哥沒敢說自己一上午滴水未沾,笑著答道:“我比常人體熱,容易燥得唇裂。”
“又流血了。”寶鸞拿過一巾絲帕遞過去:“莫要舔了,越舔越燥,用這個擦擦。”
班哥手捧絲帕,冰冰涼涼輕薄半透的絲帕,上麵繡著一叢蕙蘭花,是她身邊最尋常不過的一塊短帕。
他假裝低頭用帕子擦嘴,餘光瞥見寶鸞忽然轉身往回走,迅速將帕子藏進袖中暗兜。
帕上的幽香似乎還留在指尖,班哥一隻手捂在袖上,聽見寶鸞同身邊宮人道:“我差些忘了,既要賞塔,怎能沒有冰食?你們快去,我在屋裡等,待禦膳房做好冰食,我路上拿著吃。”
小公主的聲音越飄越遠,漸漸地飄回屋裡,再也聽不見動靜。
班哥猶豫要不要往裡再走些,驀地一道冷寒的聲音響起——
“門邊那小子,轉過身來我瞧瞧。”
班哥緩緩回過頭,一丈之遠的地方,永國公剛下步輦,麵沉如水,眼眸含戾。
作者有話要說:“害怕嗎?”
“我是泰哥我怕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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