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鸞:“不行。”
班哥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冷靜。
寶鸞:“你每次來我都會見,隻要你彆從正門進,像今天這樣,悄悄來,彆給人瞧見就行。”
班哥微怔,笑顏展露:“好。”
寶鸞忍不住提醒:“你怎麼都不問我為何讓你躲著人來?”
班哥笑意赧然:“不必問,我知道你是為我好,這世上還有誰能比你更善解人意,總之你的心,我明白。”
寶鸞麵若桃紅:“你明白什麼呀……”
少年噙笑自窗邊走開,越走越遠,融入黑夜,漸漸消失不見。
寶鸞放下窗欞,跳到床上,被裡蜷縮左右打滾。
六兄、六兄,她又多了一個兄長。
他的嘴那麼甜,笑起來那麼好看,說不定他會成為她最喜歡的兄長。
鐘樓之上的長安盛夜在寶鸞腦海中展開,她抱著枕頭細細回味今夜所見所得,笑著笑著,眼皮越來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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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的風,攜霜帶雪,一匹駿馬無所顧忌地馳騁在夜深人靜的長樂坊。
宵禁巡邏的武侯們(片警)挑燈瞧見馬背上的少年,紛紛低下頭,退到一旁讓出路來,無人敢出聲質問。
待馬蹄聲遠走,夜禁巡查隊中才有人開口:“小子猖狂。”
“閉嘴!你不要命了?”
領隊的發話:“都住嘴,去東邊瞧瞧有無犯夜禁的毛賊。”
方才說話的兩人立時閉上嘴。
領隊武侯若有所思,望著地上馬蹄踏過的血漬,額心一陣發跳。
永國公這是又砍人了啊……
國公府,管事指揮人打開大門,浩浩蕩蕩一群婢子自門內魚貫而出,提燈捧衣,垂首相迎。
齊邈之撂開馬鞭,一襲玄衣紅襟武袍,沾了寒霧霜氣,通身蕭寂清寒,足下生風。
入大門過前廳,影壁邊有人相待。
齊邈之瞥一眼,冷峻眉眼生出戾氣:“誰準他進來的?”
管事瑟瑟發抖:“竇公帶了護衛來,仆無力阻攔。”
齊邈之冷笑,眼底滿是肅殺之意:“府裡的護衛呢,一個個都是飯桶嗎!連竇家的護衛都打不過?”
管事暗想,一個是老子,一個是兒子,老子兒子打架,外人哪敢插手呢?
齊邈之下令:“今夜當值的護衛,疏忽職守,各領二十大板。”
齊邈之一個響指,暗夜裡一道身影晃過。
長安城有名的高手寒武腰間佩刀,握拳聽命:“郎君有何吩咐?”
齊邈之:“將竇家的人全扔出去。”
竇璟強忍怒意上前,對上齊邈之一雙冷寒黑眼,肩上大氅抖得幾近跌落:“不必勞煩你的侍從,我讓他們自己走。”
齊邈之側乜:“不是自己走嗎?杵在這作甚,你不姓竇啊?”
竇璟氣紅臉。
因他常年見慣齊邈之這般姿態,氣歸氣,當著眾人麵,仍是維持素日風度。
竇璟追上去:“聽說你派人去洛陽置辦新宅,可有這回事?你要離開長安了?”
齊邈之大步流星,負手在背,頭都不回:“原來是為辦宅子的事登門,我還以為你來勸我刀下留情。”
竇璟一頓,麵容窘迫,勉強勸道:“……自然也為這事,人命關天,你莫要殺人如草。”
齊邈之腳下緩步,身如鬆竹,立在青石小道兩燈之間,浮光掠影映照他傲然無比的麵龐:“我齊無錯在長安城殺幾個人算什麼,又不是屠城。”
他回眸似笑非笑嘲一眼,竇璟聽到屠城二字,憶起舊事,渾身一個顫栗,不再開口。
直到進了書房,竇璟才出聲:“你離開長安的事,同皇後商量了嗎?”
齊邈之不耐煩:“我沒說離開長安。”
竇璟問:“那你作甚派人去洛陽置辦新宅?”
齊邈之眼神睥睨:“乾卿何事?”
竇璟心裡有猜想,但又覺得不太可能。
洛陽置新宅,除了自己住,就是將人庇護到洛陽去。長安城世家顯貴的圈子裡,有誰剛出過事,又能讓齊邈之施以援手的?除了宮裡身世揭破的寶鸞,竇璟暫時想不到第二個。
算時間,齊邈之派人去洛陽的時間剛巧是宮裡傳出流言的時候,十幾天過去,寶鸞被封無雙公主,洛陽的事白忙一場,那新宅大概是用不上了。
竇璟思來想去,一顆心落回肚裡:“你不走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