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又說好聽的迷魂湯灌她,什麼永遠都聽她的?她才不在乎他聽不聽她的呢。
他變得強大與否,是他自己的事,她可不需要他的保護。
瞧他信誓旦旦的樣子,一看就是哄小孩。
她又不是小孩子,她才不會將他的話當真。
寶鸞腮幫子鼓起又癟下,腦袋往班哥胸膛頂了頂。
可是、可是——
她好喜歡他說這樣的話啊。
像是真的會有人隨時保護她,不惜一切護著她,永遠以她為先。
寶鸞閉上眼,春日和熙柔柔照在她臉上,白皙凝脂的肌膚似奶般瑩潤豐澤,她作弄蹀躞帶的手繞到後麵,快速抱了下班哥的腰,以示親近和感謝。
班哥還沒來得及品出甜蜜滋味,寶鸞已將話題轉回去:“太子阿兄將相思送走,以後東宮就沒人能讓阿兄開心了。”
班哥停頓半晌,幽幽開口:“其實太子送相思走,不全是因為大婚的事。就算太子不大婚,他也是要將人送走的。”
寶鸞不明白:“為何?難道相思不能讓阿兄開懷了嗎?”
班哥摸摸寶鸞的三角髻,眼神柔軟,像是在看一個不諳世事的稚童。
像太子那樣真正儒雅的君子,就連挑起鬥爭的方式都是溫和而平靜的。
太子已經站在腥風血雨的漩渦中,他主動卷入殘酷的陰謀,這場陰謀原本可以避開,但他選擇了直麵。一個不願做傀儡的儲君,要麼贏得一切,要麼輸掉所有。
太子將相思送走,不是因為不能留下相思,而是因為太子仁慈。
這些話班哥不想告訴寶鸞,她眼中的一切皆是色彩繽紛,灰暗陰沉的事情不該羈絆她,她該開心該快樂,她的堅韌和頑強,該用在她自己的事情上。
寶鸞見班哥遲遲不答,她也不再勉強,她問另一件重要的事:“我阿兄要娶的人是誰?”
“是尚書省左仆射陳公的小孫女陳四娘。”
寶鸞對這個陳四娘沒有印象,她一邊詫異班哥知道的宮闈之事比她還多,一邊絞儘腦汁在回憶裡搜尋陳四娘的身影。
想來想去,愣是想不起此人的相貌性情。
寶鸞正想攛掇班哥陪她出宮一探,話還沒出口,他像是知道她所思所想似的,拍拍她肩頭:“莫急,過些天你自會見到她,若我猜得沒錯,她會主動尋上你。”
寶鸞一頭霧水。
陳四娘主動尋她?這也太奇怪了吧,她根本就不認識這個陳四娘,有什麼好被尋的?
自班哥提起太子婚事後,寶鸞有心讓人留意宮裡各處的閒言碎語。
過了好幾天,都沒聽人說起太子大婚的消息。半點風聲都沒有。
寶鸞心想,或許班哥聽錯了消息。
漸漸地也就將這件事忘了。直到二月底,李雲霄在梨園馬球場舉辦馬球賽,長安各大世家的小娘子自行組隊參賽,寶鸞前去看熱鬨,遇到一個人。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班哥提過的陳四娘。
彼時寶鸞正坐在梨園北邊的高台坐席上,身上罩一件描著“清露”二字的男式武袍。
這件袍子是李雲霄威逼利誘讓人穿上的,場上凡是李雲霄一隊的小娘子人手一件,背後描“清露”,以示自己是誰的隊伍。隊員有相同樣式的武袍,看台上為李雲霄喝彩的人自然也有這麼一件武袍。
寶鸞本不想穿,無奈李雲霄送給她的那件武袍做工華麗精致,貼滿金箔和羽毛,要多耀眼就有多耀眼,實在太美了。
寶鸞被華貴的武袍閃瞎眼,心想被逼穿袍子的人不止她一個,百來個人哩,穿就穿了。
寶鸞從頭到腳打扮得一絲不苟,高高興興地坐在看台上。
她端莊矜持環視周圍,發現彆人的武袍雖然也繡著清露二字,但是不如她這件華美,加上她今天悉心打扮,全場最出彩的人非她莫屬。
寶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最近總是愛美愛俏,她思來想去,將原因歸於春天。
春天到了,萬物俏生生,她也俏生生。
從寶鸞出現那刻起,眾人的目光就全投了過去。
在場皆是女郎,女郎對美的追求最是狂熱。
寶鸞蓬黑烏亮的頭發,雪白細膩的肌膚,柔若無骨的玉手,整個人在光下透著一種晶瑩剔透的美。俗世難得一見的美人,就連打哈欠都美得驚心動魄,她坐在那裡,絨毛似的光暈籠在她身上,仿佛溢著一層仙氣隔絕塵世喧擾。
她們羨慕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怎麼有人這麼會投胎?
天生美貌不說,一生下來就千嬌百寵,哪怕身世揭破,聖人也照樣寵愛她。
她們盯著寶鸞看了又看,眼神千變萬化,到最後不得不心服口服。
所謂老天爺的寵兒,說的大概就是這種人。
後天再怎麼努力,美貌比不得她一分,命也不如她。
唉。
人比人,氣死人。
身在所有人凝視的中心,寶鸞淡然處之。
周圍這些火辣辣的目光,她從小就見慣了,隨著她長大,大家看她的眼神比從前更為熱烈,沒什麼好大驚小怪。
傅姆說了,身為公主,她本就該是娘子們的表率。
無論容貌儀態,還是品性學識,她脫穎而出,才是一個公主該有的態度。
寶鸞優雅地張開嘴,咬一口宮人喂來的桃花酥。
身側忽然響起一道陌生的女聲:“三公主,我能坐你身邊嗎?”
寶鸞抬目看去。
一個穿著素雅的娘子站在太陽底下對她笑。
“你是誰?”
“回殿下的話,我是陳家四娘,我爺爺是陳左仆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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