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才得空一見的人兒,此刻就在他眼前。
班哥用足十成的毅力才沒有當眾狠狠將寶鸞抱進懷裡。他心跳狂烈,一眨不眨地凝視她,等著她同他說話。
寶鸞:“你好黑啊。”
班哥:“……”
寶鸞搖頭歎氣,拽著班哥往裡走,讓李世和李延評說:“你們說,他是不是變黑了?”
李世點評:“確實黑了不少。”
李延眨著大眼睛:“小善,他是誰?”
黑得讓人都認不出了。
寶鸞痛心疾首。
她不停地重複看一眼撇一眼的動作,眼神反複在哀痛和惋惜中變換。
臉還是那張臉,五官依舊漂亮精致,麵上卻像塗了層桐油似的。
寶鸞不甘心,用手蘸了水擦拭班哥的臉。擦了好幾下,仍是那個底色。
班哥萬萬沒想到寶鸞會嫌棄他曬黑。他想到之前寶鸞見過探花郎之後送他的那些玉脂膏,原以為是她擔心宮人給他準備的東西不用心,所以才拿她自己的東西給他,原來……她隻是嫌棄他肌膚不夠細膩白皙而已……
班哥後知後覺,這會子被寶鸞悲憤的目光注視,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李世拉住寶鸞:“我倒覺得六弟這個模樣挺好,比以前更有氣概。”
他難得說句公道話,衝班哥笑了笑:“你小子,混得不錯嘛,蔣老將軍的親兵都被你拉過來劃船了。”
班哥悄悄瞥視寶鸞,和李世說話聲音都放得格外低沉:“他們不知道我的身份,老將軍體恤下屬,放他們一天假,我同他們頗有交情,所以出了個主意來劃船。”
李世眯眼:“事先不知道我和小善會來看競渡?”
班哥仍是盯著寶鸞看:“不知道,但猜得到,龍舟競渡,小善肯定會來看熱鬨。”
他說話聲音雖輕,態度雖柔,可他渾身的氣勢卻和從前不太一樣了。就連李世都看得出這個弟弟的變化。
以前他刻意溫和,從不露鋒芒,現在似乎不再避讓風頭。
班哥從袖中取出今日競渡贏下的一塊金板,金板巴掌大小,閃閃耀目,兩麵刻盤龍紋飾。這金板雖然算不上什麼價值連城的物件,但它代表著曲江龍舟一年一次的勝利,最重要的是,它夠亮夠閃。
他將金板塞到寶鸞手裡,道:“給你。”
寶鸞被迫直視眼前這張古銅色麵龐,兩隻烏黑水靈的眼睛滿是傷心。
他這麼好看的一張臉,怎麼可以曬黑呢?
就連她最初認識他的時候,他都沒這麼黑過!
寶鸞的愛美之心在班哥身上遭遇打擊,她歎口氣,看了看手裡的金板,心情稍微好了些。
“是送給我的,還是讓我替你收著?”
“當然是送你。”他頓了頓,加一句:“算是今天的。”
寶鸞早就習慣每天收到他的禮物,她點點頭:“嗯。”
想到什麼,趁機道:“明天的不要了,你今晚早些回宮就行。”
她今天就是熬到天明,也得撐到他過來看她。
她必須勸勸他,就算再怎麼為趙妃的死傷心,也不能將自己折磨成這樣啊。
寶鸞懊惱不已,要是她早些勸他,或許他還是那個白白嫩嫩的班哥。
李世聽得稀裡糊塗,什麼今天的明天的,這兩人在說什麼天書?
李世想和寶鸞繼續閒聊,結果根本插不進話——寶鸞看到班哥後,就再也沒理過彆人了。
寶鸞挨近班哥,嗅嗅他:“有汗味,快去裡麵擦擦。”
班哥沒想到她會靠過來,難為情往後躲:“不擦了,他們還在等我,我這就要走了。”
寶鸞聽他說走,著急拽住他:“等等。”
吩咐婢子:“去我的馬車裡,讓宮人取那個朱色漆盒來。”
不多時,婢子取來漆盒,裡麵放著一束五色絲線編織而成的繩縷,是寶鸞親手做的續命縷。
端午壓勝佩飾,驅惡鬼避血光,人人皆戴續命縷。
寶鸞撈起班哥衣袖,一隻胳膊半截古銅色,半截白如雪霜,她又是一陣心痛。
“我就知道你今天沒戴這個,原本想派人送過去,正好在這碰見,那就戴上吧。”寶鸞將續命縷纏到班哥臂上,一邊纏一邊說幾句吉祥話。
她嗬氣如蘭,聽得他渾身酥軟。
正是迷醉時,少女眼神陡然一厲,悄聲:“今晚你一定要早點來拾翠殿,我有重要話同你說。”
班哥生出不好的預感:“……嗯。”
轉身離開時少女正拽著李世問話:“二兄,快將你之前黑成煤炭時喝的湯藥方子給我,還有塗抹用的膏,也一並給我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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