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燥熱的風吹在麵上, 似火般燒得人昏沉窒息。
班哥臉是紅的,耳朵是紅的,脖子也是紅的, 呼吸燙得嚇人, 幾乎不敢睜開眼睛。
少女近在咫尺, 綿長的氣息噴灑他鼻尖, 甜美誘人, 透著清酒的醉意。他貪戀地嗅一口從她呼出的醉氣, 緩緩將手移開,彆過身體側坐, 腦袋低垂,喘著粗氣, 意猶未儘地從美夢中清醒。
捂過她唇的那隻手覆到額上, 掌心一團溫潤濕氣,意識到那是她唇瓣留下的痕跡, 他情不自禁將額上的手往下挪,貼在唇邊聞了聞,親了親。
怎麼就……失控了呢?
她隻是說句她想他, 就讓他方寸大亂魯莽行事。
他不該是這樣沒定力的人,至少在她麵前,他該做個溫潤如玉的君子。
該如何同她解釋他方才的舉動?後悔已來不及, 唯一慶幸的是,饒是衝動無法抑製, 他仍謹記不可侵犯她。這份認知刻進骨子裡,早已和他的呼吸融為一體, 捂住她唇的那刻, 他才敢釋放親吻的。
她肯定被嚇壞了吧?
班哥從手指縫往外窺, 另一隻手悄悄環住寶鸞肩膀,沒敢搭上去,懸在空中。即便心神慌亂,他亦記得要護她周全。
若是她回過神嚇得從屋頂上跌下去,他就跳下去給她做人肉墊子。
幾瞬,少女朝他伸出手。
班哥心裡一咯噔,以為她要扇他耳光,趕緊挪開覆麵的手,將一張臉送過去讓她打。心裡難過沮喪,卻又覺得自己活該。
打吧。
打多少下都行。
隻要她想,他還可以自摑,免得扇痛她的手。
少女嬌軟的手落下,想象中被打耳光的疼痛卻沒有到來,她捂住他的嘴而後鬆開,粉麵含醉,好奇懵懂地點他嘴唇:“方才你在做什麼,為何要捂住我的嘴,你為何要親自己的手背?”
他這時忽然反應過來——她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班哥迅速胡說八道:“剛才我在對月許願,隻要捂住對方的嘴,用自己的嘴代替對方,就能替對方向月亮求得一個心願。”
“好奇怪的祈願方式,你從哪裡聽說的?”
“小的時候住在山裡,我從山中老人那裡聽來的。”
“原來如此,那你替我向月亮求了什麼心願?”
“我求月亮,讓你一世無憂。”
她天真爛漫地笑道:“謝謝你替我向月亮求願,你真好,我也要替你向月亮求願。”
說罷,她重新捂住他的嘴,俯身親了上去。
和他閉眼時的羞澀不同,她睜著水亮靜黑的杏眸,長睫烏濃顫翹,小孩玩樂似地啄自己的手背。啄一下,兩下,三下,隔著一隻白皙嬌嫩的美人手,她每啄一下,他的唇便被壓一下。
班哥呆滯,腦中似有煙花炸開,好不容易恢複的神智又陷入迷離,全身徹底僵硬。
他又成了她手裡一隻傀儡。
她親他一下,他魂飛魄散。
好事的月亮居高臨下注視屋簷上這一對求願的少年少女。蟬聲低鳴,夜風柔柔吹起他們的衣角和烏發,衣袍相貼,幾縷青絲交織,年輕青澀的情思賞心悅目,它忍不住灑下更皎潔純真的月光,讓那瑩白一團光芒籠罩他們周身。
俊美的少年失魂般呆望眼前親吻手背的少女,兩個人的鼻尖不小心蹭到一起,她沒有躲開,反而又貼過去蹭了一下,頑皮的眼神似乎同他說:你鼻子好挺呀。
班哥心跳如雷,被迷得不知道自己姓誰名誰。此刻便是她要挖他的心,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剖開胸膛將心捧給她。
少年最狂烈直白的愛意,便是獻出生命的供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