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8 章 四更合並(1 / 2)

皇兄 耿燦燦 25447 字 8個月前

古語雲,一醉解千愁。對於失意的人而言,酒是個好東西。

美酒當歌,美人環繞,醉臥溫柔鄉,再大的煩惱,也能暫時拋之腦後。

醉春樓之所以能在長安名聲遠揚,是因為它有長安最醇的酒,最美的樂妓。

今晚的醉春樓,迎來一位稀客。能稱為“稀”,肯定身份貴重,但光貴重還不夠,得令人驚訝。

老鴇揣著一顆喜不自勝的心,鄭重叮囑大茶壺們:“閒雜人等一概趕走,今晚不再迎客,樓裡一切事,全都緊著那位爺來。”

話音剛落,緊閉的屋門打開半扇,隨著幾聲的痛呼聲,幾個穿紅戴綠的雅妓被丟出來,摔在地上哭哭啼啼。

“滾”屋裡人的聲音很是年輕,語氣暴戾陰鷙。

被丟出來的雅妓們全是樓裡有名的花魁,**可值千金,素日往來的也是京中權貴,並非什麼不入流的散妓。她們能詩會文,受士子們追捧,京中風流男兒,多有追逐。

不曾想,屋裡那位竟然不好這口。

老鴇眼珠子溜溜地轉,好不容易迎來這位主,今晚誓必得讓他儘興而歸。不好女色,那就好男色。

男色更好辦,隔壁借幾個清秀的小倌,怎麼玩都行。

大茶壺們聽命辦事,立時接了幾個雛倌來,不敢馬上往屋裡送,得等老鴇發話。

門縫裡,露出老鴇諂媚的笑聲:“您問東邊屋裡那位?那位您也認識,正是您的表兄……那幾個小娘不會伺候,我另外給您備了好的……”

門忽地大開,這回輪到老鴇被扔出來。

大茶壺們趕忙上前攙扶,隻見屋裡走出來一人,氣勢凜然,英姿勃勃,眉眼間流轉陰鬱冷冽的目光,正是今夜讓醉春樓蓬蓽生輝的稀客。

大茶壺們不認得他,隻知道這人掛在欄杆上的燈籠上寫著一個“齊”字。

老鴇歪在地上痛得骨頭都要散架,不忘吩咐人:“快快快,跟上貴客,他要砸什麼就砸什麼,千萬彆阻攔,鬨出人命也彆管!”

永國公橫行霸道,胡作非為,但有一點好,賠起錢來從不小氣。

他興致一來,打砸也好,殺人也好,任他高興就行。隻要彆擾他興致,一切都好說,你若擾他,隻會遭患。

老鴇不但不攔,而且還不讓彆人阻。

沒瞧見那霸道鬼殺氣騰騰呐?任你是哪家的紈絝子,碰到他都得低頭!

人家才是長安最名副其實的紈絝子咧,闖下再大的禍都有人收拾爛攤子。

你敢上前攔?他眼都不眨捅你一刀!說不定捅完你還得向他賠罪,賠了罪,要是他心情好,發完瘋興許就算了。要是他心情不好,嗬,那你可得當心了。

東邊屋裡,齊崇喝得醉醺醺,懷中攬一薄紗美人,美人酥骨嬌嗔,堪稱尤物。

尤物當前,平常早就雄風赫赫,今日卻興致缺缺。

曠遠的西北,石築的堡壘,春花香風,此起彼伏的呼喚聲,毛驢上揮仗的嬌顏,令人魂牽夢縈的,不在眼前,而在千裡之外。

他眼神迷離,不由地陷入幻想,這場幻想從隴右而來,延綿至長安,一不留神,便令他無法自拔。

美人雙臂摟上去:“齊郎。”

這是他常年往來的相好,養了三年有餘,清倌時便跟了他。

齊崇身邊的狐朋狗友們都知道她,因為隻有她,至今未讓齊崇厭煩,甚至從幽州帶到長安。美人眼角有紅痣,像一滴淚,取名紅淚。

紅淚妖嬈的身姿,豔麗的容顏,多情的秋波,纏在齊崇身上,試圖以溫柔鄉撫慰這遠歸的浪子。

“走開。”齊崇的幻想被打斷,很是不耐,粗魯揮開紅淚。紅淚跌了腳腕,酒灑一地,麵紅耳赤哭起來。

友人笑問:“大郎,你怎麼了,連紅淚敬的酒都不喝?”

齊崇恍惚回過神,目光觸及紅淚委屈的淚眼,心中一驚。

是啊,怎麼了,魔怔了不成?

公主嫌棄你趕走你,多看你一眼都不願,你還心心念念想著她作甚?難道為了她,連尋歡作樂都停了不成?

紅淚重新斟酒,討好似地喂到齊崇嘴邊。齊崇一張唇,仰頭飲儘美酒,忽然一把拽過紅淚,不由分說覆上去。

眾人笑著轉開眼,有人戲謔道:“大郎,你也忒生猛了,存心膈應我們是不是!”

屋裡這批紈絝子,全是走馬章台的老玩客,什麼浪蕩的場麵沒見過,齊家大郎的這點香豔事,早就習以為常。喝酒的喝酒,談詩的談詩,聽曲的聽曲,偶爾親香親香鼓台上舞姬的蓮足。

“公主……”忽然有人喊了這麼一聲。

大家循聲看去,有些驚訝,喊公主的不是彆人,正是此刻身埋溫柔鄉的齊大郎。隻見他一雙醉眼微闔,仿佛神遊天外,抓著紅淚雙肩,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喊錯了:“……公主,公主……”

公主?哪位公主,被流放的那位?齊大郎新得的未婚妻?

瞧這情迷意亂的樣,難道去一趟隴右,就被小公主勾了魂去?

“齊郎,齊郎,溫存些……”紅淚哭出聲來。

齊崇置若罔聞,親著紅淚的唇,想著公主的唇。那日他在驛館瞧得清楚,小公主啊,兩瓣桃唇,紅灩灩嬌滴滴,發怒時小嘴兒一嘟,要多誘人有多誘人。

那時真該咬上一口,從那烏雲堆雲的發髻取一支花簪金步搖,附耳告訴她,她端莊高傲的神情有多撩人。看她那樣,矜得呀,仿佛雲邊清貴的仙人,純得呀,好似剛睜眼的嬰孩,媚得呀,猶如山裡幻化人形的妖精。

怎叫人見一眼後不牽腸掛肚,不如癡如醉?

齊崇如夢初醒時,屋裡人全望著他笑,友人問:“大郎,公主喂你喝了什麼**湯?以後你成了親,和小婢親個嘴調個情,也摟著喊公主?”

“看不出來啊,大郎也有癡心的時候。”

“瞧瞧我們紅淚,得多傷心,來來來,大郎不要你,我要你。”

“去你娘的。”齊崇坐起來,隨手拿過衣裳,有些不自在:“什麼**湯,就算老子成了親,照樣愛親香誰就親香誰,她管不著!”

風月場上,最忌露真心,今日一不小心出了醜,齊崇自然得為自己找回氣勢:“任她什麼公主,入了我齊家的門,就是我齊家的人,夫主為大,以後我要她怎樣就怎樣!紅淚,來!”

紅淚披著薄紗伏過去:“齊郎。”

齊崇勾起她下巴,半醉的麵龐笑得狷狂:“我成親那日,讓你入府做我的貼身侍婢如何?”

紅淚受寵若驚,養在外頭的,再如何穿金戴銀,也不及府裡占個名分,何況如今齊郎後院沒有人,她若進府,興許就能有生兒育女的機會,為不喝那碗避孕湯,她也得感激涕零。

“齊郎,當真?

齊崇道:“我與公主圓房那日,便由你伺候,可好?”

友人們起哄:“大郎,你行啊!和公主敦倫也敢讓寵姬伺候,不愧是幽州第一風流公子!”

齊崇輕笑:“我們這些人家,哪個不是讓姬妾伺候?說得好像你們沒做過這檔子事。”

友人笑道:“我們可不敢這樣待公主。”

齊崇懶洋洋歪坐席榻,口是心非地說了句:“公主又怎樣,又怎樣……”

門外,齊邈之臉色鐵青,手心是捏碎的瓷酒杯碎片,血汩汩滴落,內心憤怒未能釋然半分。

小善,我的小善,我怎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這樣的人!

他吩咐身後大氣不敢出的老鴇:“另備一間上房,今晚我要與齊大郎敘舊,就我和他兩個人,其他人不必打擾。大郎話多,最好用法子讓他安靜些,明白嗎?”

老鴇被扼住脖子,隻能戰戰兢兢應下:“明白。”

夜半三更天,齊邈之喝得爛醉,他手裡一把劍,劍已出鞘,抵著地上意識模糊無力掙紮的齊崇。

齊崇精光的身體,布滿劍痕,血痕斑駁,全是齊邈之一下下劃的。

百來道傷口,不傷要害,卻能讓人生不如死,是刑部密不外傳的酷刑之一。

齊崇快疼瘋了:“住手,齊邈之你住手!你這個瘋子,瘋子!”

齊邈之大口喝酒,手下動作未停,嘻嘻一笑:“我本就是瘋子。”

齊崇痛得聲音發抖,咬牙切齒:“齊邈之,有種你就殺了我!你不殺我,今日之辱,他日我定百倍還之!”

齊邈之調皮地眨眨眼:“你是我表兄,我可不能殺你。這就受不住啦?我還沒夠呢,今夜長得很,咱倆慢慢來……哎呀不好意思,這道劃深了,重來重來。”

鹽灑上去,行雲流水,好似料理一頭珍禽。

明明做著殘忍至極的事,笑容卻美好無邪宛若赤子。

長安城俊美無儔的永國公,在今夜皎潔的月光下,依舊是那副人麵獸心的惡鬼樣。這惡鬼,是羅刹豔鬼,唇邊綻放的笑,不是笑,是飲血而生的彼岸花。

今晚,齊邈之本準備折磨齊崇一夜,可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他的快意落在彆人眼裡,磨磨唧唧遭嫌得很。

半刻鐘後,中了迷藥的齊邈之昏昏倒下,班哥從窗戶跳進來。

齊崇認出他,顧不上質疑離京尋仙藥的六皇子為何出現在此,看救命稻草一般激動地望著班哥:“殿下,救命。”

少年溫柔一笑:“想我救你?”

齊崇涕泗縱橫:“殿下,齊邈之瘋了,趁他喝醉不省人事,您快找人來。他發起瘋來,六親不認,傷到您就不好了。”

“彆擔心,他不是喝醉,酒裡有藥,一時半會醒不來。”班哥仍是斯斯文文溫潤如玉的樣子。

齊崇察覺不對勁:“殿下給他下了藥?”

“嗯。”隔著手帕,班哥掰開齊邈之的手,拿出長劍,空中隨意晃了晃,有些嫌棄:“劍刃不夠薄,但還算能用。”

齊崇試圖撐起身體,“殿下可否屈尊扶我一把?”才剛出口說了個“殿”字,班哥一腳將他踩回去:“誰讓你動的?”

“殿下……”齊崇有些慌張。

少年冷漠睥睨,執劍一揮,快準狠,沒有任何猶豫,沒有給齊崇任何反應的機會。

一劍下去,齊崇右臂掉落。

“啊啊啊啊”

班哥拔出長劍,精致俊秀的五官被月光浸上一層朦朧白光,尤為聖潔。

“你竟敢抓她手腕,真是該死。”他輕聲呢喃。

天光放亮時,第一批出城的人往城門外湧。

幾十個身份迥異的人,擁著易容後的班哥。這些人,全都涉及昨晚的事。

從齊崇回長安城的那刻起,醉春樓的這場殺局已經悄悄布下。班哥人不在長安,卻有的是人為他效命。

齊崇一死,布下此局的暗樁們勢必暴露,不能再留在長安。班哥已為他們安排好後路。

“後會有期,各自珍重。”

“為殿下效命,死而後已。”

塵土飛揚,馬踏熱風,各奔東西。

醉春樓,老鴇的尖叫聲驚醒一大片人。

齊邈之從睡夢中蘇醒,對上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珠子,眼珠子的主人身體僵硬冰涼,臉上仍留著死前一刻的恐慌驚駭。

仔細一看,齊崇穿心而死,右臂碾為肉渣,胸前黑窟窿九個。

九個窟窿,齊崇在隴右,待了九天。

齊邈之垂眸一看,手中握著的,正好是捅穿齊崇的那把劍。

……

齊崇的死訊傳來時,是公主府日落黃昏用晚飯的時辰。

消息由武威郡公特意登門告知,公主死了未婚夫,不管這件事是否悲傷,都得嚴肅對待。

齊崇的死,長安那邊並未透露太多,隻說是死了。

寶鸞聽完武威郡公的話,半天沒能回過神。

武威郡公不便久留,知趣告退:“打攪公主用膳,是臣的罪過,臣這就告退。”

寶鸞呆呆的,眼睛放空。侍女送郡公出去,回來的路上正好撞見石小侯爺。

石小侯爺為園子裡秋天要種的樹來問寶鸞,剛一邁進房中,迎麵便是公主的質問:“他呢?他在哪!”

石小侯爺一看她那六神無主的樣,就知道她嘴裡的“他”是哪個他。除了六殿下,沒有第二個他。

“殿下在前麵的大書房,公主要臣傳話讓殿下過來一趟嗎?”石小侯爺麵上風輕雲淡,餘光凝過去,心裡想,她這副樣子,肯定是得知了齊崇的死訊。

果然,小公主支支吾吾問:“齊崇,齊崇死了,你知道這事嗎?”

石小侯爺用儘他平生的浮誇:“誰死了!準駙馬死了?怎麼可能!準駙馬怎麼可能死,公主,您莫要拿這事開玩笑。”一拍腦袋,道:“要麼還是向殿下問問吧,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殿下也許知道。”

寶鸞皺眉睃他:“此事是武威郡公親口所述,豈會有假?”

石小侯爺:“那應該是真的。唉,齊大郎真是個沒福氣的,好好地,怎麼死了?”

寶鸞愣愣出神,是啊,好端端地,怎麼死了?

難道是被她咒死的?

一個死訊,打消用飯的胃口。滿桌子美味佳肴,沒動一口全都撤下去。

石小侯爺旁敲側擊問了幾遍,是否要請殿下過來,寶鸞默聲不語,往門口瞅了又瞅,最終還是沒有開這個口。

她不開口,不代表人不來。

班哥自長安秘密歸來後,一直待在府裡,白天不在她麵前晃,晚上卻免不了見麵。

他雷打不動宿在她房中的長榻,趕也趕不走。知道她不愛搭理他,也不強求什麼溝通交流,喊幾聲“小善”,說幾句親香她的話,扭頭就洗漱睡覺。

寶鸞討厭死他這樣,好似兩個人像多年夫妻,平平淡淡如水一般,卻自有一番彆樣親昵。

平時討厭慣了,今晚不知怎地,忽然有些盼他回來。

寶鸞在被窩裡數數,等了半個時辰,總算等到班哥的腳步聲。

她好不容易盼他一次,他竟然回來晚了。

寶鸞不知不覺翹高嘴,半闔的雙眼,目光有些幽怨。等會他來問候,她定要重重哼他幾聲!

等啊等,咦,這人今晚怎麼不到她床前來?

都洗漱完了,還不過來問幾句嗎?

燈燭一盞盞熄掉,侍女們一個個退下,繡百花爭鳴的春景門簾那頭,靜悄無聲。

哦,他已經睡下了。

寶鸞縮進綾被裡,蜷縮一團,像冬眠的小動物。眼睛睜得大大的,鼻息一抽一抽的,拳頭抵在腮下,要多可愛有多可愛。

這顆金子般的心,也是有缺陷的。人無完人,這個時候,她的人性缺陷就表現得淋漓儘致。

為何盼班哥回房?因為她害怕呀!

說白了就是自私,像小孩子一樣的自私。

不要你時,看一眼都嫌煩,需要你時,那你就得為她當牛做馬了。現在當牛做馬還不夠,你還得猜準她的心思,在她需要的時候,送上關懷,送上一兩句讓她安心的寬慰。

比如說今晚,班哥就得寬慰她,最好是用堅定的語氣,說她想聽的話。

齊崇死了,雖然不知道怎麼死的,但他終歸是死了,在她絞儘腦汁想要退婚的時候,他恰巧“退”得徹徹底底。

她悄悄咒了他好多次,拜月祈願的時候,甚至玩笑似地向神佛許下心願,希望有妖怪將齊崇抓走,讓他再也不能出現在她麵前。

寶鸞有些心虛,雖然知道妖怪之類的,是無稽之談,但還是忍不住往自己身上想。

齊崇再討厭,那也是一條人命。

小公主惜自己的命,也惜彆人的命,讓她歡天喜地鼓掌慶祝齊崇的死,她做不到。不是說她有多善良,擅長寬容人,今天哪怕死了隻雀兒,出於對生命的敬畏,她也會難過一下子。

貓兒似的腳步聲輕輕響起。

班哥睜眼一看,寶鸞睡妝慵懶,烏發斜挽,柔軟的肌膚在月光下透著瑩白光澤。她懷中抱一方小小的玉枕,枕頭不是拿來墊著睡,是威懾,是防範,隨時準備敲向他腦袋。

看她多狡猾,武器備好,才來找他。既要寬慰,又要安全感。

這個人近來馳騁沙場,死在他手裡的敵兵肯定不少。像他這樣殺氣重重的“將軍”,據說鬼都畏懼。

班哥不覷寶鸞,轉開眼去瞧高幾上的沙漏。從他躺下算起,整整一刻鐘。這一刻鐘的時間,不長不短,但讓人等得焦急。

故意晚回來,故意不到她床邊晃悠,故意勾她自己過來。換句話說,壞得流油。

壞得流油的班哥對上他心愛的小公主,隻有更壞沒有最壞。看他的樣子,好像剛才根本沒有睜開過眼,往裡翻個身,騰出一大片地方,正好能再躺一個人。

窗紗映出的樹影月影,夜裡回蕩的窸窣風聲,任何小小的動靜都能讓寶鸞一驚一乍。

來隴右後,幾乎每晚都有侍女睡在床下小榻陪寢,但班哥在公主府的時候,夜晚房中就不讓侍女伺候,夜起她喝茶解手,由他來伺候。

之前沒覺得怎樣,今晚不一樣。她一個人睡實在害怕,怕齊崇變成鬼質問她,為何要咒他。

寶鸞舉著玉枕在班哥腦袋上方比劃幾下,他沒有動作,眼睛仍閉得緊緊的。她抿抿嘴,猶豫了老久,窗外又是一陣呼啦啦的風聲打來,嚇得她立馬往榻上爬,不忘將玉枕放在兩個人中間,劃出界限。

寶鸞有點害羞,有點慌張,糊裡糊塗就躺了上來,還沒弄明白自己到底想怎樣,餘光瞥見班哥紋絲不動的後背,裝睡的樣子假惺惺。

她鼓鼓腮幫子,自負地閉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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