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1 / 2)

皇兄 耿燦燦 8637 字 8個月前

寶鸞才不親。

她原就心情不好,哪裡經得起他招惹?最是苦悶煩惱的時候,情緒極度敏感,他來招這一下,好似點燃□□包。

“不試我也知道,你將我當傻子。”她往他身上捶,捶了幾下不過癮,往他頭上抓,兩隻白嫩嫩的爪子在他發間揪來揪去,像落難的小貓又凶又可憐:“讓你欺負我,讓你欺負我……”

是否真的欺負了她,公主不管,反正她說欺負,那就是欺負。這時候說她無理取鬨也好,說她胡攪蠻纏也好,難受了一天,她現在不想講理。

班哥梳得一絲不苟的發髻,很快被揪成一個乞丐頭。光潔的額頭,也抓出幾道紅印來。他這個狼狽樣子,在彆處是見不到的,隻有在公主房中,在公主麵前,才能窺見一二。

讓她親一下,難道沒想過她會拒絕?當然想過。但沒想到她會突然生這麼大的氣。

她生氣,他不生氣?

也生氣。但是氣她,是氣彆人。

竟然將我的小善氣成這樣,真是該死。

至於這份該死,他自己占沒占份,運籌帷幄的六皇子殿下不會去想。他現在隻想著他的小善,滿心滿眼隻瞧著她,被她撓了臉抓散頭發,還要替她擔心,手弄得疼不疼?

他心裡疼得緊,麵上卻是一派冷靜嚴肅。在軍營裡待久,板著臉冷著眼習慣了,太年輕又太俊俏的人,帶兵的時候要再平易近人時常含笑,如何製得住人。

他板著臉,其實是在想該如何哄她,但落在寶鸞眼裡,就不是這麼回事了。

她鼻息深深一吸,紅嘟嘟的唇翹起,濕潤潤的眼半閉,要哭不哭的模樣,透著幾分委屈,幾分自艾,眼淚一滴沒掉,卻比淚流滿麵更讓人揪心。

“你不耐煩了是不是?”她推他一下,然後又推第二下:“嫌我不知好歹,嫌我胡鬨嬌縱是不是?”

班哥的心都快被她推碎了,想摟不能摟,寶鸞一直推他一直推,好像不將他推走就不罷休。他乾脆“被”推到地上,裝得還挺像,仿佛是沒穩住才被她推倒。

摔到地上,反而更方便寶鸞抓他揪他。班哥不急著起來,他就在她腳邊坐著,寶鸞坐榻上,他坐地上,寶鸞抓他,他就抱她的腿。

抱了腿,還晃了一晃,俊美的麵龐仍是板著的,融進月光中,冷峻得好似高山千年不化的冰雪。說出的話,卻柔得能滴水。

他說:“小善,我永遠不會對你不耐煩,你肯同我說話,肯理會我,打也好罵也好,對我而言,都是恩賜。”

什麼是恩賜?帝王賞賜臣下,叫恩賜。

寶鸞收起自己胡作非為的爪子,幽幽怨怨地輕歎一口氣:“……你疼不疼?”

原本是要說她不對,不該拿他撒氣。但心裡太委屈,加上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撓得不對,所以就隻吐出半句話。

班哥道:“不疼。”

寶鸞抿抿嘴,也不喊他起來。

本來嘛,她一個人待得好好的,再傷心再難過,她自己一個人兜著。他偏偏要湊上來,湊上來也就算了,還拿話逗弄她。

親一下試試?不試試怎麼知道?

這像什麼話,她能不生氣,能不發火嗎?

現在氣也氣了,火也發了,想想沒什麼意思,該給自己找台階下了。

“你頭發硬死了,一點都不軟,抓起來蟄人。”寶鸞斯斯文文拿起巾帕擦手,揪了人頭發,反過來怪人頭發不好揪。

尊貴的六皇子,英勇的小單將軍,外人眼裡亮閃閃的光環,在嬌氣的小公主麵前,全都不管用。公主看他,是看受氣包的眼神。

班哥裝看不見,自然而然攜過她的手,吹吹氣,揉揉她的掌心又揉揉她的手指:“瞧瞧這手,金尊玉貴的,怎能拿來揪人頭發?你要揪,我自己揪給你看不就行了?何必你親自動手。”

寶鸞懶得理他,她煩都要煩死了,才沒有心思聽這種好聽的話。

擱以前,說這樣的話哄她,她早就感動得不行,說不定還會哭著認錯和好,現在不一樣,班哥自曝心思,他在她心裡的形象不再是兄長,而是追求者。

公主對自己的追求者什麼態度?正眼都不瞧一眼。

能像這樣和班哥說上幾句話,還是看在以前的情分上,還存著想要勸回他的心思,還是想要正常的兄妹親情。

寶鸞也不掩飾,心裡想什麼,臉上就是什麼。班哥說的話再好聽,一句不入她的耳。

她仍是嬌嬌氣氣的麵容,黛眉微蹙,眼波瀲灩,唇若蓮瓣,小女孩生氣撒嬌的神情,要多動人有多動人。在榻上盤腿而坐,安安靜靜,好似蓮台觀音氤氳在光影裡,有種佛性慈悲的美。

班哥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完全無聲。他眼裡透出近乎癡迷的瘋狂,將她的手摸到心口處按住,仿佛這樣就能抑製住胸膛裡劇烈跳動的心。

他若回身瞧一瞧,就能從銅鏡裡瞧見自己現在的樣子,宛若一個獻祭的信徒。但他自己沒察覺,以為沒有失態,至少表麵上仍是冷靜沉穩,其實內心的執念,早就一覽無遺。

寶鸞會覺得奇怪嗎?不會。

她是在寵愛中長大,不是在貧苦中長大。就算此一時彼一時,過去聖人對她的疼愛,兄長們對她的愛護,以及一眾親朋好友的憐惜,做不得假。

她會問班哥,你是不是嫌我不知好歹,嫌我胡鬨嬌縱?會問石小侯爺,我吃他的用他的是不是就該萬事以他為先?其實是反諷,她心裡,壓根不覺得就該順著誰。

誰讓你對我有男女之情?做親人,你對我好,我對你好。可做情人,是你一廂情願,我為何回應你感激你?

公主的心裡自有一把秤杆,什麼時候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什麼時候是溫柔和善的小善,她分得一清二楚。這是一種天性,小孩子純真到極致就是殘酷的天性,不是她自己能控製的。

寶鸞感受著掌心下班哥狂跳的心跳躍動,黑白分明的眼無波無瀾。

“我要洗手。”說這話的時候,她的手還按在班哥的心口處。

班哥能說什麼,他當然隻能說好:“好,洗手。”

打水給她洗完手,班哥摸摸她的腳,覺得有些涼,又重新打溫水給她洗腳。

寶鸞任由他捧著自己的腳輕輕摩挲按摩,反正他要做什麼最後還是會做,反抗也扛不過去,那就隨他好了。閉上眼,伺候她的,是洗腳婢還是六皇兄,看不見也就沒區彆。

眼睛看不見,但腳還是能察覺出區彆。

寶鸞深吸一口氣,身體顫了顫,雙手握成拳頭,最終還是忍住了。等他要用巾帕替自己擦腳時,她不依,往他肩頭踩了踩,用他的衣袍揩乾水漬。

她眼圈有些紅:“貓都不舔人腳,喵喵看見都嫌你。”

班哥抱起她,絲毫不羞臊:“你不肯試一試,我隻好替你試一試。”

寶鸞一到床上就鑽進被子裡,被子裹得緊緊的,生怕再鑽進第二人。半晌,她露出一雙眼睛,聲音又彆扭又嬌氣:“那就當我試過了,你說話算話?”

班哥立在床邊笑看她,目光依舊是癡迷的,但笑裡有幾分玩味:“當然算話。”

三日後,寶鸞得償所願,入觀做了女冠。

非常正式,該有的形式流程全都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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