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暄綡海岸線,氣溫熱烈難耐,遊客稀少。
為了保護環境,整個暄綡海岸線並沒有汙染性的油能車輛行駛,這裡來來去去的都是城市電軌,還有有錢人付出兩倍汙染稅才能駕駛的小號磐能車,在海岸線穿行。
黃翰鴻駕駛著自己的小號磐能摩托,拉著連燕子大爺一陣風般的行駛在海岸線上。
這一路,這家夥已經成了個好奇寶寶,問題一串一串的。
比如,老禿鷲真正的身份,他在冒險家工會到底算作幾級?
連燕子耐心的與他解釋。
其實,那位老師屬於國際獵頭公司的捕手,獵頭公司給他傭金,他給冒險家工會介紹人才。
黃翰鴻聽了十分失望。
要知道,他已經做好了給那位老師,錘肩揉背效犬馬之勞的準備了。
鬨了半天,隻是個捕手!
他們兩人正說的熱鬨,在路過一處靠近海岸線的十字路口。
街麵上,本是通行的綠色信號燈,忽然變成了紅色的停止燈,然後,不知道從何地何處,鳴起了巨大的警報聲。
那種警報,不是火警,不屬於戰爭空襲警報。
四長四短,刺耳難聽。
這是魔魘現象警報。
黃翰鴻刹車不及,猛的穿過白色號線,他一腳踩上刹車板,迅速調整車頭,又向來時的路衝了過去。
還是來時的那條路。
然而,猶如有一層看不到透明物體阻礙了一切歸路,他們過不去了。
黃翰鴻牙齒有些打顫,他結結巴巴的對連燕子說:“魔魔……魔魘……”
在蓋爾大陸,無論那個國家,那個地方,每年都或多或少會出現這種現象。
國際上,管這種現象成為魔魘現象。
魔魘,傳說中的惡鬼,它邪惡,你卻看不到它,它隻出現在人類的夢境當中,折磨你的靈魂。
在蓋爾,不知道從何年何月開始,總有一些體型不一的某種生物,不知道它們的來處,也不知道它們何時消失。
它們的出現是毫無預兆的,不知道從哪兒它們忽然躥出來,橫衝直撞的就開始破壞。
用任何儀器也探尋不到它們的形態,它們是透明的,你對它毫無辦法,甚至不知道它們到底屬於哪一類物種。
現代任何武器對它們來說都造不成傷害,它是無形透明的,卻又充滿了巨大的破壞力。
再堅硬的鋼筋水泥的建築物,麵對魔魘,也都如豆腐渣一般的無力,它輕易就能破壞一大片。
它們也不多呆,有時候忽出現了,會到處溜達上幾天之後,又會默默消失,來去都毫無預兆。
現代社會,隨著科技發達,人類想了許多辦法對待魔魘現象,各國政府也設立了專門的魔魘現象處理專門機構。
可惜的是,研究來,研究去,對待魔魘,至多就一個辦法。
建立領域天網,將魔魘出現的地方控製起來,等到魔魘消失之後,一切恢複原裝。
儘人事聽天命一般的辦法。
殘忍又無奈。
至於魔魘出現之後,對當地的人員財產損害,就隻有各安天命了。如今,各國都有魔魘保險這一項險種,保險金還是不少的。
當然,有關魔魘保險金的問題,此刻不出現在黃翰鴻的大腦當中。
這是有多麼幸運啊,有的人活上一輩子,都未必能見到魔魘。
甚至,暄綡海岸線這個地方,從古代到現在,都未曾聽說過,這裡有過魔魘現象。
怎麼就被他們遇到了呢?
摸著看不見的透明領域罩子,黃翰鴻一臉絕望。
出不去了,他渾身顫抖,牙齒開始上下磕打的四處觀望起來。
最後他努力堅強,拉著連燕子就跑,一邊跑一邊說:“走!走……我們去找一個安全堡,這附近好幾家酒店呢,應該有安全堡的,應該有吧?”
他話音未落,前方幾十米的地方,出現了巨大的撞擊聲。
向著聲音看去。
一輛有軌電車,夾雜著乘客淒厲的慘叫在天空翻滾。
地麵在震動,有巨大的東西在前方沉悶的穿行。
一步,一步!
猶如踩在人的心上,能把心臟都震碎了的觸感。
黃翰鴻能感覺到它在行走,然而,他什麼都看不到。
天還是一望無垠的藍天,海鷗依舊在遠處的沙灘覓食,海浪在拍打岩岸,嘩啦啦的聲音一如往昔。
又是一聲巨響,他們看到靠著海岸的一排露天的茅頂酒吧在挨個的變成扁扁的物體。
那家夥的腳得有幾輛重型卡車那麼大吧?
一步就踩爛一棟房子。
有人尖叫著赤身從屋子裡衝出來,奔向大海。
卻被領域天網攔截在了海岸線。
那人靠著領域罩子呆坐,滿麵是淚,卻不敢發聲,索索發抖。
看上去就十分絕望。
連燕子一動不動的看著天空,他如今目瞪口呆的看著麵前的,朦朦朧朧的,兩大托白色物體。
他自出生就知道這世界上有魔魘,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竟然能看到魔魘外形。
具體點來說,麵前的魔魘有兩隻,小的那一隻傻愣愣的直立,左顧右盼,像是在找尋什麼。
另外那一隻大的魔魘,竟是一個猶如巨牛一般的玩意兒,它有牛的彎角,連燕子還能聽到牛哞哞……哞哞的聲音。
它不像動物那般四蹄行走,它是直立著的,猶如人類一般的行走著。
再仔細看去,在魔魘的手裡,竟然還拿著一對錘子一樣的大武器。
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再仔細看去,那……玩意兒身上,似乎還套著盔甲一般的東西,在它的肩膀處,連燕子能觀察到類似鎧甲的三層墊肩。
這是……魔魘?還是怪物?
在他的觀察當中,魔魘似乎也是慌張的。
它在不斷的碰撞!
好像要找到來路一般。
它似乎也看不到這邊的世界,就隻能左顧右盼的一棟亂闖,常常又被周圍的障礙襲擊,莫名的它摔倒,又憤怒的站起來,大錘子左右一掃,頓時,又是一排海邊小酒吧上了天,入了地。
有人從天空的小屋子掉了出來。
就像幼童舉著玩具屋子晃悠,那些玩具人從盒子裡無依無靠的慘叫跌落。
有人死了,有人在掙紮。
黃翰鴻拉住呆立的連燕子,聲嘶力竭的喊著:“走啊!走啊!趕緊走啊……”
連燕子愣了一下,被他拉著向著那隻小個子的夢魘就衝了過去。
那隻雖然不動,可也不是不存在的啊!
連燕子猛的停下腳步,拉住黃翰鴻說:“不是那邊!”
黃翰鴻扭臉驚慌的看著他:“啊?啊?哪邊?什麼那邊?走啊!走啊!!!”
他聲嘶力竭的喊著。
又是一聲巨響,一座三層高的海邊彆墅,被夢魘一錘子砸了了稀巴爛。
這棟海邊彆墅,黃翰鴻他們認識。
因為,這裡是靠籃海豚最近的最最奢華的一棟豪宅。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住在這裡的主人,因為,這裡的主人有屬於自己的碼頭,還有停機坪。
他不是乘著私人飛艇從天上來,就是從海麵架著奢華的磐能遊輪來。
每年深秋,這裡隨著主人的到來,便會熱鬨起來,常常整夜,整夜的舉辦奢華酒會。
那來來去去進出的豪車,還有站在陽台上妖嬈舞蹈的大美妞,那些富貴人杯觥交錯,氣度不凡交際生活,有無數的學子遠觀,羨慕,並幻想進入這裡的。
現在,這棟奢華的玩意兒,就像一件小玩具一般的被毀滅著。
魔魘一錘,一錘憤怒的擊打著,似乎要用儘全部的力量,將麵前這棟絆腿兒的玩意兒破壞個徹底。
就在此刻,一輛磐能車猛的從那邊地下車庫衝出來,它全速前進,衝開堅硬的鐵閘門,向著這邊猛的穿行了一段路之後,又被屋頂飛出一段巨大的水泥簷石重重的砸到了車頂。
它一下就停住了。
汽車前蓋翻起,開始冒起白煙……有人的腦袋撞開了車窗,滿頭是血的斜躺了出來。
“走啊!!!!”
黃翰鴻都要哭了……
連燕子抓住他的手有力又結實,他動不了,已經開始哭了。
“跟我來。”
連燕子拉住他向著右邊的一塊空地跑去。
這兩人跑了幾步,就聽到身後那輛車裡,有人喊著:“救我……”
他們猶豫的停下腳步,相互看了一眼之後,又翻身衝向那輛磐能車。
等到他們跑到車子麵前,連燕子下意識的回頭看去,那隻小的夢魘已經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黃翰鴻掉著眼淚低頭看車內。
這車裡有兩個人,一個已經用腦袋撞玻璃,死的不能再死。
還有一個被飛天巨石壓在後麵一動都不能動。
他們隻能看到一條變了形的,露著白骨頭,流著血的小腿。
怎麼辦!
震動不斷的傳來。
連燕子看看左右,一咬牙,他衝上車頂,雙手猛的向著那塊巨石一推。
雖然他沒有多少力量,然而,推這個玩意兒,力氣還是足夠的。
隨著那塊巨石落地一聲響。
大隻夢魘已經被驚動了。
黃翰鴻掰開車門,抱著車內這人的上半身拉了幾下,哭泣的喊著:“出不來怎麼辦?怎麼辦!!”
連燕子心臟也在彭彭劇烈跳動,他從車頂蹦下來,落地之後,又將身體探入車內,雙臂猛的一撐,就這樣,防彈的車頂又被他硬生生撐出幾寸的空隙,他回頭喊了一聲:“拖出去!!”
隨著車內傷者一聲慘叫,黃鴻斌總算將他完整的脫拽了出來。
連燕子從車裡利落的竄出,彎腰扛起這人就跑。
也就是刹那的功夫,他們還沒跑了十幾米,那隻小的夢魘已經一腳踩到到了磐能車上。
大概感覺足底膈腳,它還彎腰扒拉了幾下。
那塊已經扁扁的車子,就像個破鐵片一般的飛向領域罩子,將罩子撞擊出一片波浪,又反彈了回來。
連燕子十分辛苦,肩膀上扛著一個,手裡拉著一個。
黃翰鴻一邊跑,一邊失禁,都感覺不到自己的軀體。
最後,他們總算停在一個狹角。
連燕子劇烈的穿著粗氣,他將肩膀上的人往地上一丟,這人慘烈的喊了一聲。
連燕子一伸手,將黃翰鴻的胳膊放進這家夥的嘴巴裡,囑咐他到:“豬頭,千萬彆出聲,聽見沒……”
黃翰鴻被咬的滿臉是淚,隻能無聲的點頭。
就這樣,連燕子又撿起地麵的一個小石頭,簡單的畫了一個祭台的形狀。
他盤腿坐在祭台前麵,雙手疊放,打了幾個手勢,嘴裡默默念了起來。
“橫多風雨路,西風號九泉,吾母庇四方,靈子遮目,雲子閉耳,無嗅無味,皆為虛無……封!”
巫並非無依無靠的。
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逃生手段。
小個子的夢魘慢慢的在地上徘徊,它從連燕子他們麵前不足兩米的地方路過。
地麵震動之後,它又遠遠的去了……
連燕子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回頭看向已經目瞪口呆的兩個人,問到:“嚇死我了,豬頭,你沒事吧?”
與此同時!
老三巷的散夥席終於開成了,江鴿子孤獨的坐在上席,他看著麵前的三個鹵熟的,大豬頭,大牛頭,大羊頭一頓皺眉。
就給他吃這個?
他左右看看,彆的桌子,四碟八碗,菜肴豐盛。
為什麼隻給他三個頭。
他在這裡鬱悶。
可是,半條街的人,卻堵在街口小賣店的門口看電視新聞。
“……本台最新消息,據前方新聞部報道,自建國以來,暄綡海岸線第一次出現夢魘現象……”
江鴿子拿起筷子,挑了一顆羊眼左右看了一會,他有些厭惡,就隨手遞給了身邊舉著大鯉魚來回轉悠的小柱子。
小柱子舉著大鯉魚,穿行在街邊的桌子裡,漸漸走遠。
黃一開從小柱子身上穿過,又一屁股坐到江鴿子身邊歎息。
“要不說,祖宗選的地方好呢,你說咱們這常輝郡,富裕倒是不富裕,咱有洪災,有旱澇,可……這個魔魘,就從來沒有過……您說,杆子爺,一會咱是不是得給祖宗上一注高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