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 44 章(1 / 2)

十裡人間 老草吃嫩牛 16604 字 8個月前

江鴿子登岸之後, 行程便一路坎坷, 因沒有一艘飛艇能直達他家鄉,他就隻能不停換乘,將飛艇一次的坐了個夠。

三天行程變成了九天的長途旅行。

然後!

八月初的這天早上,江鴿子背著一個大於他身體整一倍的行囊終於回家了。

老三巷人出一次遠門不容易, 加之他錢財寬裕,那基本是每遇到換乘, 他便要散一堆鈔票出去,最後, 就買了幾十公斤的各地土產背回來了。

有錢,有閒!

一二般低檔的貨色他都看不起, 一包點心少了一百文的價格他都不惜的看!

什麼段爺爺, 段老太太,四嫂子, 段四哥, 老三街的小崽子們!還有薛班主,甚至錢太太他都給她買了一瓶外地蝦醬回來。

總而言之, 凡舉認識!

他都有土產奉送。

作為本地的杆子爺,給屬民帶來快樂, 那也是職責所在麼!

他得意的一路幻想著街坊們接到禮物的那一張張笑臉, 越想心裡便越是美滋滋的。

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歸家的心情是好的, 不過, 江鴿子在常輝郡下了飛艇之後, 因包裹太大, 他擠不上公車,也沒有任何一輛磐能出租能拉的了他這巨大的包裹。

他便隻能二十裡地,一路背著回老三巷。

回家這一路,街還是常輝郡的老街,可是,這滿大街的便衣在四處溜達是怎麼回事兒?

難道小柱子那個兔崽子,又被震出來了?

最初他心裡一咯噔,可是仔細觀察,那些人竟往活人臉上看,這是在找人類呢!

如此,他心裡便穩當了一些。

雖然這街上的行人沒察覺到。

然而,這幫孫子最近他也沒少打交道,離五十米遠,他都能聞到宗室局那幫狗特務的味兒。

就是他們!

沒跑了!

可是,他們在找誰呢?

從飛艇站一路數過來,基本每五十米,就最少有三位特殊事務局的便衣在東瞧瞧西看看。

甚至,他背的這個大包袱,都被忽然竄出來的警車攔住,先後檢查了十幾次!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甭管哪兒出事兒吧,隻要不是他的老三巷就好。

終於到家了!

即便一路盤查,波折連連,這也遮蓋不了江鴿子的喜意。

他站在老三巷的街頭,左顧右盼的看著,期盼可以看到熟悉的麵容,然而一張熟悉的臉他都沒看到。

嘿!這才多久啊,就像走了幾十年一般,這老三巷的變化,真是……真是親切熟悉而又陌生。

才兩月的時間,周圍工地的塔吊已經更上一級,老街一切的舊影都成為再也回不來的記憶,能看到的就隻是綠色防塵安全網及鋼筋架子在舊居周圍緊密的圍著。

等到一切歸位,且有的等了。

也不知道家裡工程到哪兒了?

他走的急,那時候也沒安排人幫他看一下。

哎呦!也真是夠快的呢!好多走時推倒的舊居,仿古的圍牆都壘砌起來了。

鼻子裡,老三巷的下水道拌百家飯的味道沒有了,有的隻是滿鼻子的灰塵味兒。

就這,江鴿子也不嫌棄,他收回目光,仰著腦袋對著天空大喊了一聲:

“街坊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回來了……回來了……

咳咳!咳咳!咳咳……這股子水泥沙土灰哦!

被工地灰塵美美的嗆了一口之後,江鴿子擦了一下脖子上並不存在的汗珠,邁著大步伐,以一種他自己都無法察覺的速度,一路奔到老戲台前又喊了一聲:

“我回來了!”

腦袋頂,女貞樹頂的枝葉大力的扇動著,將本該發出的悉悉索索聲,興奮成了嘩啦啦的愉悅。

江鴿子仰頭笑了一聲,柔聲說:“是,回來了,你看家辛苦了。”

他說完看向四周,周圍卻一片安靜。

人呢?

心裡頓時,又是咯噔一下子。

他夢中回歸老三巷被人團團圍在一起的盛況,並沒有如他所願的那般上演。

隻有樹兒子歡迎自己麼?

人呢?真的出事了?

女樹葉帶起微小的寂寞沙粒……江鴿子興奮地那顆小心臟,便從頭涼到了腳底。

不該這樣啊?

他舉目四顧,老戲台還是老戲台,那些老街坊呢?經常在那邊曬太陽的薛班主呢?四哥呢?

那群倒黴孩子呢?

他們開的啤酒攤子呢?

疑惑間,江鴿子耳邊忽傳來如打雷一般的鼾聲。

鼾聲很大,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具有打雷效果的巨大呼嚕聲,那音量大到十隻老母豬集體睡覺,大概也就是這個聲勢了。

江鴿子被嚇了一跳,甚至他背後的行李都被嚇的手一鬆,掉落在地麵上,又震起一陣灰塵。

隨著呼嚕聲,江鴿子滿麵驚異的一步一步走到戲台麵前,他伸出手攀住戲台的雕花青石邊緣,翻身利落的就上了兩米高的戲台。

待他攀上去,迎麵撲來的便是更大的,具有聲動效果的,可以引起地麵顫抖如二十隻老母豬集體睡覺的鼾聲。

那震耳欲聾的聲勢傳入江江鴿的耳朵,能帶他回到久遠的過去。

他想起一首老詩歌,可以契合此情此景。

驚雷奮兮震萬裡,威淩宇宙兮動四海?

是誰在老子的窩裡兮?

打呼嚕?

抬眼看去,麵前是一頂寬度足可以容納十個江鴿子睡覺,高度直連接老戲台頂端的由破衣裳,破裙子,破褲子,甚至破襪子五顏六色,隨意隨型拚成的一頂,特彆巨大的,帳篷樣兒的古怪玩意兒?

而隨著巨大的呼嚕聲,江鴿子心裡忽然一木一麻,他能感覺到,有一種來自血緣的熟悉親厚感,也從帳篷裡慢慢的猶如光波一般的向他陣陣襲來了。

這種波動,猶如血脈兄弟幾十年不見,一見麵就立刻能認出對方,心裡沒半點隔閡那樣兒的親近感。

是他?

它也不該在這裡啊?

越界了吧?

這是覺著自己不在,來收自己的地盤兒了?

沒錯,天下杆子是一家。

那破爛的巨大帳篷裡,睡著一位杆子爺兒?

而它送到江鴿子心裡的那陣波動代表,它是來自常青山深處的那根杆兒。

女貞樹的身體伸延出遊蛇一般的藤蔓,在大戲台上愉快的蜿蜒……

那破帳篷裡,一根綠油油的小藤蔓,顫巍巍的支出一點點芽兒,隨著女貞樹藤蔓的走勢,猶如長了眼睛一般的來回看著。

它動作很靈活,就是枝葉肥厚了些,看上去有種萌萌噠的感覺。

江鴿子眉心皺了一下,然後他輕輕的抬起腳,踩住一根比較調皮的藤蔓頭兒,低頭說到:

“我說兒子!!咱百天剛過!!就起這種花花腸子了?毛長全了麼?沒事兒甭到彆人家裡亂逛!小心給帶走,把你賣了!爸爸就哭死了,聽到沒!!!”

他說完,那些小藤蔓們,咻……咻……咻的立刻鑽到地下不見了。

而帳篷裡那個小芽兒,也顫巍巍的縮回去,又鑽出來?又縮回去……

嘖嘖,這是誰家的猥瑣孩兒?

真醜!

常輝郡一共三根杆子,一根在他這裡,一根在常青山的深處,還有一根在南城郊區的農場。

植物有植物的世界,動物有動物的語言。

常輝郡的這三根杆子常常互相在地下召喚,許是暗地裡也會走幾場親戚,可惜的是,它們的主人卻從沒有邁出自己區域。

都是十裡人間,各有各的喜怒哀樂。

大概也因為當初的承諾,杆子們的個性都有些宅的關係,俱是不愛出門的主兒。

而這根在常青山深處的杆子,怎麼就趁著自己不在,跑到自己的戲台上打呼嚕來了?

江鴿子百思不得其解,便把教訓樹兒子的聲音,故意放的很大很大,帳篷裡巨大的呼嚕聲嘎然而止。

大概幾秒鐘之後,那帳篷裡傳出一種不像是人類喉管發出的聲音,然而依舊是很大的,帶著睡意,沙啞!低沉,渾厚的說話聲。

“我不賣它!我自己有!”

那聲音沉悶而有震動感,猶如演唱會現場的低音炮音箱一般,他隻要發聲,地麵便有震動。

江鴿子站在原地安靜的等待著,一直到十幾秒過去,那破帳篷的破門簾就被一隻巨大的,猶如蒲扇麵大的粗糙手掌拂開了。

等那裡麵的人一出來,江鴿子的心裡便發出兩種驚異的聲音,一種來自地球,一種來自杆子的記憶。

我X!巨人!

竟是吾皇盾卒!

八百年前,開國帝李籍道起兵,天下群雄響應,而在他的王刃大軍當中,有著一支純血的由高克人組成的盾兵,這支盾兵平均身高都在三米靠上的樣子。

久遠的那個古老時代,生活在深山高克人,常被被邊城貴族當做戰利品虜獲,都被當成玩物一般的馴養。

在成為盾卒之前,高克人還有個名字,叫做人轎。

在傳下來的古畫裡,貴族出行,打獵,常坐在人轎的肩膀上,而人轎腳下拴著巨大的鐵鏈,脖子上還有扣牲口的鐵環扣。

高克人的曆史,基本就是猶如牲口一般被販賣的奴隸史。

即便是他們人高馬大,力道驚人,也架不住他們人口稀少,文化落後。

九州人向來猶如螞蟻,都是一群一群上的。

後李籍道起兵與高克部落族長互相盟誓,高克人助李籍道稱霸天下,而李籍道給予高克人自由人的身份。

這才有了高克人成為王刃的光輝曆史。

那些盾兵行於軍前,善用鏈子大錘,一般攻城的時候,他們都手持兩米寬,約四米高左右的防禦盾,護著身後的攻城車,一步一步的向著城池邁進……

等到了城門口,便是一頓大錘,嘁哩喀喳一頓捶打!

那後來就有了九州,有了高克人回歸大山的九州時代。

而像是生活在老三巷的趙淑,她雖自稱是高克人,其實,她就是個混血,還是混的很稀薄的高克血統。

真正的高克血統,就該如麵前的這位巨人一般。

身高起步一般都在兩米五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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