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多代過去了,事實上他們真的還有原始的仇恨麼?其實都沒有了,然而和解也是不可能的,李氏掌握權利的時候都沒做到,現在就更不可能了。
沒有一位執政者願意跟前執政者交惡。
江鴿子看著那兩個一邊走,一邊打嘴仗的人便歎息:“他們總這樣?”
戚刃也無奈的點頭道:“是呀,總這樣。”
隻要是九州李氏遇到了姓九的這群人,那肯定就是一場沒有硝煙的唇槍舌戰。
其實他也喜歡那些人創作的音樂,喜歡他們寫的精妙絕倫的散文與詩歌,他喜歡他們創作出的偉大藝術世界,然而這些東西在九州,就倆字兒“違禁”,更嚴重的說,它們還“違法”。
如今人家好不容易在國外掙紮出一塊土地,好不容易建立了一個權利機構,你們卻來噶一腳,任誰都不會高興的。
江鴿子看到那邊的長老會成員,凡舉是黑頭發的,握著古老長刀的手已經猙獰了。
江鴿子失笑著搖頭:“真是一點兒都不政治。”
跟屏幕上,跟書籍裡那些老奸巨猾的政治家真是一點兒都不像,前麵這兩人吵架這個樣兒,就像幼稚園裡的小孩兒一般。
最後,他們終於來到這座偉大的建築前方。
眾人便駐足欣賞起來。
神殿的廣場寬闊而偉大,從遊戲呆板的圖片走入實物是一種奇怪的感覺。江鴿子的腳步是任性的,他自由自在的將此地當成一個旅遊景點在參觀。
上輩子他沒有去過塞納河,也隻是從老電影與遊戲裡結識這個古老的建築。
雨果,巴黎聖母院,美麗的吉普賽女郎與駝背敲鐘人,那是很久遠的記憶了。
想到這裡,他也笑著回頭跟戚刃炫耀到:“我也看過一部你沒有看過的電影,那是一部偉大的作品。”
戚刃滿麵的莫名其妙,出於對藝術電影的喜好,他要回頭問問殿下是什麼樣的電影,能令您露出如此開心的表情。
江鴿子看著麵前這個偉大建築,它的桃形門洞,玫瑰玻璃窗,還有它最出名的二十八尊國王廊上的雕像,這些都被二哈遊戲設計師照搬來了。
並且,真正的地球巴黎聖母院正麵高度六十九米,而這棟建築它的高度最少在一百二十米左右,人類站在它之下顯的極其渺小。
九謙結束爭吵,還很好心的過來給江鴿子介紹:“那是我們一切神派遣下凡曆劫的曆代使者,他們掌管世間一切事務……從第一尊開始,他們的遵名分彆是,智慧大天神,勇氣大天神,道德大天神……”
江鴿子忍笑的聽著。
最後他們走到正門下方,九謙又微微低頭,祈禱讚美了幾句之後,才傲然對江鴿子說:“這是一切神的真容。”
說完他又看向左右,將基督的十二位門徒介紹為十二護法勇士,嘴裡還杜撰出一些與各色怪物戰爭的故事與江鴿子聽。
據他所說,為什麼佛偈艾利這個地方沒有魔魘,那是因為這裡有一切神的護法勇士在護衛,像是東岸那樣的魔魘,這裡隨便一位護法,一個指頭就碾死了。
……
佛偈艾利這個地方吧,還真是很幸運的沒有魔魘現象呢。
江鴿子一邊聽,一邊笑眯眯的點頭,對自己的自留地相當的滿意。
一個宗教的完善,是需要在曆史進程當中不斷添磚加瓦的,然而一個指頭碾死魔魘什麼的也太好笑了。
就在這歡快的氣氛當中,一陣淺淺的灰色薄霧從遠處的新河升騰,那些薄霧穿過龍血樹的林木,逐漸在神殿廣場團聚成了薄霧團子,那些團子以肉眼難以觀察到的形態,緩慢的擦著地麵向他們推進著。
而侃侃而談的這些人,他們依舊尖叫的尖叫,咳嗽的咳嗽,咒罵的咒罵,導遊的導遊,拌嘴的拌嘴……
好像~他們都沒有發現。
江鴿子開始還能忍耐,對比前世有關記憶,聽到一個新的神仙譜係是一件挺快樂的事情。
可當他聽到九謙說到:“……對比神廟外部奢華,我們的內部卻隻有神為我們留下的一句聖言,想必那句聖言你們是聽過的吧,無謂的勇士終將趕走邪祟,推開一切烏雲,我們勇往直前,並不畏死!而我們一切神的子民,終將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絕對!”
九謙說這話的時候,是瞪視著滿麵無辜的俞東池說的。
他的態度認真而決然,可是知道真相的江鴿子就覺著自己撿了好多樂兒,就著這些梗他能吃十碗陽春麵。
大概是感覺到了神的力量,江吃飯滿麵恐懼的終於抽搐一下,大叫一聲她就暈了。
九謙看著所謂的“女皇”,他滿心悲哀,再也無法忍耐的對俞東池說:“你們~是在侮辱我們麼?難道一個可憐的國家,就不能擁有一個正常的,給子民帶來幸福的王麼?”
江鴿子聞言表示尷尬,他剛想說什麼,卻聽到俞東池依舊用他沒啥波瀾的刻薄語調說:“這就隻是個擺設。難不成你覺著那些佛偈艾利人會允許一個黑眼睛登基?便是你如意了,等到他們慢慢恢複元氣,作為少數族群的你們,要麵對的問題多的是,記住,你的敵人會是任何人,卻絕對不會是我們,我就是買上一座沒有開發的流放島,也比支援佛偈艾利利潤高。
作為皇帝初級生,我發慈悲,就送你一個忠告吧,看在你膚色的份兒上。”
九謙一臉不屑,然而耳朵卻支了起來。
“我的戰略參謀團說,如果你們敢在這裡複國,這個國家早晚會因為種族糾葛,而墮入更加黑暗的深淵,用少數族群去管理多數是不理智的,像是種族大屠這樣的事情,也早晚會在這片土地上發生……”
九謙聞言微微閉眼,掩飾住情緒之後,他才說:“我們從未想過複國,隻是不想做沒有家沒有土地,沒有身份的流亡者罷了。霸權者欺負弱者,你們可以杜撰出一千條理我們要的國家不用多大,可以休養生息,可以繁衍後代就好……”
俞東池聞言譏諷:“嘖~你們這些古老剝削階級後裔,還說我們的血是黑的,難不成你們祖先的血是彩色的嗎?”
九謙立刻伸手,揭開自己的上衣襟,露著胸前的白肉,他指著胸膛的位置,一臉悲憤的對俞東池呐喊:“你可以給我一刀!來呀,看看我的血~是不是彩色的!來啊!”
俞東池看看他,又無辜的看向江鴿子。他滿臉都是那種,你看他多小心眼兒,我不跟他玩了的表情。
江鴿子無奈的扶額,這簡直沒法交談,他們到底多大仇怨?
遠處,優美輕靈的童聲吟唱隱約的傳來。
他們沉默……然後九謙指著周圍說到:“在你們這些高貴人眼裡,我們也許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可是我們初來那時,這裡到處都是荒蕪,我們集結力量修建了學校,我們在外麵努力賺錢,為這裡帶來了初級醫療設施,我們給他們帶來了文明,而你們呢?你們就送來這樣的……”
他指著已經暈過去的女皇,剛想加倍的譏諷。
可那位雙手垂下,“暈厥”過去的女皇卻猛的一抬頭。
九謙立刻被這樣的眼神定住了。
呃,這是怎麼樣的一雙眼睛啊,凜冽,寒冷……
江吃飯忽然清醒,沒費多大力氣她就從李豆的肩膀掙脫了。
她在空中利落的翻滾,還順手就解了身邊一個長老的長刀。
而就在這個時候,江鴿子表情依舊淡淡的,他伸手拉住俞東池笑著說:“你過來。”
俞東池眨巴下眼睛,很乖順的就站到江鴿子身後,還挺不要臉的繼續打嘴仗:“喂,野蠻人,我要是你們就小心一點。”
被繳械的長老大聲驚叫起來。
江吃飯以一種防衛的姿態,持刀站立在了江鴿子他們麵前。
看樣子,這孩子還算沒白端自己家的飯碗。
俞東池老懷安慰的點點頭。
江吃飯身形緩慢倒退,雙目瞪視遠處水池的方向,一邊警惕,一邊用腔調古怪的九州語說到:“你們這群傻子,我早就告訴過你們,不要到這裡來!這裡住滿了鬼,鬼你們知道麼?”
一邊說,這個隻知道吃飯的姑娘也伸出手,扯斷紗裙的背帶,露出她的前胸。
而就在她的前胸,一個被燙掉一般的紋身露了出來。
她用刀柄磕打自己的胸口,對滿麵驚愕的九謙罵到:“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你是鬼!惡魔!呸!”
九謙一眼就認出這東西是什麼了,為了獲得更多的情報,他們常去沼靈教的屬地去抓一些舌頭。
那些舌頭被帶去火刑室,他們嚴刑拷打,希望可以問出一些線索,畢竟沼靈教太詭異了。
既然拷打了,呃……手段也算不上光明正大。
現場一片沉默,除了江鴿子這幫人,大家都很安靜。
遠處跌落水池的胖長老還在咒罵著什麼,這邊人能清晰的看到,他身邊慢慢集結起一些能見的團霧。
有人衝著那邊大喊,跑啊!
那老人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有些迷茫的站了起來,還沒站穩那些薄霧就將他裹挾了進去……
一切都是無聲的,隻有膿血從地麵慢慢延伸,滴落進了一邊的水池,將水質渲染的越來越紅。
陽光照耀水麵,水麵浮出紅寶石一般的折射光暈。
那些薄霧好像在吃飯般,等它們吃了個餐前點心,它們便加速,像一顆顆巨大的球體般的迅速滾動而來。
江吃飯手握利刃,緊張的鼻涕都流了出來。
站在她身後的江鴿子能清晰的聽到吸鼻子的聲音。
這孩子在發抖,在畏懼,然而她依舊守護在自己身前。
好吧,雖然不是小小的,軟軟的,香香的會撒嬌的姑娘,也說得過去了。
最先到達的薄霧迅速來到他們麵前,江吃飯揮舞長刀,一些火花在空氣裡接觸,發出清脆的金撞擊聲。
此刻江鴿子倒是很有閒心的為俞東池辯解了。
他對一臉警惕的九謙說:“你看,我們給你們送來的女皇也不是一無是處。”
江吃飯猛的扭頭,對他大喊:“你閉嘴!佛偈艾利人就是一無是處,也是屬於……”
可憐這姑娘詞藻儲備少,她想了半天,才回頭罵了一串嘰裡咕嚕的部落話。
九謙好心好意的告訴江鴿子:“她在問候您祖宗。”
江鴿子伸手就打了江吃飯的腦袋:“我什麼時候教過你這些!!”
江吃飯被打的腦袋一點一點的,然而卻如貓咪一般的沒有反抗。
彆人看不到,她卻是能看到的。
她曾經同伴的襲擊,每當躲不過的攻擊伸延到了她的要害,身後這個可怕的人就會給她一下,恰恰好讓她躲過攻擊。
這一切都發生在十幾秒當中,當一位持刀長老反應不及,眾目睽睽失去自己右腿之後,他抱著膝蓋倒下,慘叫令所有故作冷靜的人心慌意亂。
俞東池看看江鴿子,他對這片土地並沒有掌控權,於是便內心焦躁起來。
他很想將麵前這片麻煩就地摘除,然後一個大力丟到外太空去。
雖然看不到那些人,然而丟一片蓋亞垃圾進入外太空的能力他還是有的。
江鴿子無奈的聳肩:“好吧,好吧!你消消氣,這就是小孩兒做遊戲,一些小把戲而已。”
他脫去上身的短風衣,露出一件純白的白襯衣,他將風衣遞給戚刃,一邊扁袖子,一邊向前走去。
他對身後的毛尖伸手到:“把你的手套給我。”
毛尖一愣,馬上從自己的手上取下手套遞給江鴿子。
最近,他培育的植物變異的厲害,從植物軀乾分泌出的液體,竟然有了腐蝕作用,所以他出門持盆的時候,要帶上防護手套。
江鴿子接過毛尖先生的手套,一邊走,一邊靈活的躲避從薄霧當中延伸出來的利刃。
眾人緊張的縮成一團,成圓形的陣仗,外沿那些持刀人不停的盲目揮刀,偶爾他們的利刃便會與空氣裡猛刺出的利刃撞擊。
四處都是密集的金屬火花,還有脆響,還有不斷的慘叫。
而江鴿子就在這一片紛亂中,走到薄霧的中心點,他帶著皮手套的手猛的伸出,便從霧氣裡拉出一個人類的軀體,大力的丟到地上。
一個……兩個……三個……越來越多。
眾人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個瘦弱的青年,就像在豬圈裡提溜小豬崽子一般,他把那些魘人輕易的就拽出來了。
刺耳的叫聲從空氣裡傳出,那些魘人見勢不妙,幾次想從俞東池的身邊拉走人,然而毛尖他們的小花盆內的植物就舒展枝葉,將那些家夥就地囚禁了起來。
隻要碰觸,那些枝葉就開始分泌猶如強酸般的液體。
最後那些薄霧內發出淒慘的尖叫,轉身集結就要往外跑。
戚刃看著地上那些瘦弱的身形,即便是暈過去了,他們也是緊握利刃的,後來,他看到一柄熟悉的兵刃,眼神一凜抬起頭就對江鴿子喊了一句:“先生!請務必留下他們!我看到他們用特務局的標配短刃了。”
江鴿子回頭看了一眼,無奈的歎息。
就這樣,惠善會的諸位看到那個瘦弱青年從褲子口袋取出一根樹枝。
他將那根小樹枝丟在地上,那樹枝便迅速發育,根莖紮入漢白玉地麵茁壯成長。
越來越多的藤蔓集結的綠牆將偉大神殿外的空地堆滿,然後它們就像結果實一般,從薄霧裡將那些魘人一個一個的提溜出來……掛在了樹上。
刺殺莫名其妙的來,又莫名其妙的結束。
江鴿子一邊摘手套,一邊對俞東池笑著說:“此時此刻,我想起一本偉大名著上的橋段了。”
俞東池也仰頭看著那些白色的,正在劇烈掙紮的軀體輕笑著說:“啊,是西遊記吧,偷吃人參果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