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第 148 章(2 / 2)

十裡人間 老草吃嫩牛 11741 字 8個月前

他們連躺著死的權利都不應該有。

淒厲的呼嘯忽然從身後傳來,江鴿子抬頭,便看到從山壁某處伸出魚線一樣的精神鏈條在拉扯著什麼。

這是在拽那些盾吧?

江鴿子回過頭,看著那些“氣球”升空,接著快速向著這邊“飄飛”。

他問俞東池:“怎麼處理這些東西。”

俞東池想了一下:“把他們送到漂流島,再製造一個壓力環境,慢慢抽離壓力~我想還是能生存幾個吧?”雖然希望不大。

還有一句話俞東池始終沒有說出口,那就是像是這樣的魘人,他們自出生到現在,生命的意義就是成為凶手的刃,這樣的人生活下來有意義麼?

他不覺著這些人有活下來的意義,江吃飯那孩子都希望他們死,可也不能對江鴿子說,讓他們去死。

江鴿子心裡有一把屬於人類的道德尺,他敏感的知道,如果有一天他的行為過線了,那麼他將永遠無法得到原諒。

沼靈教問題敏感,尤其是對他,不管這個地方多麼邪惡,他是從這裡拿過一些東西的,所以俞東池從進入這裡之後就很少說出自己的主張,他隨江鴿子判定!

甚至,如果江鴿子判定他有罪,那麼他也願意贖罪。

即便他從不知道這件事。

江鴿子想了一下俞東池提供的辦法,最後點點頭。

他自嘲的笑了:“如果沒有認識江吃飯,你說我會怎麼做?”

俞東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他也不知道。

江鴿子見他沉默,便說:“倒是不用找漂流島,在佛偈艾利找一塊地方吧,每過一段時間我把數據調整一下就好,至於監管者,我想吃飯也許會喜歡這份工作的,畢竟這些人都是她的族人不是麼?”

每個人都是有罪的,懲罰他們的時候,就判定他們承擔他們應有的罪過,在這個罪惡之城,隻有兩種人是可以放過的。

一種是為了生存,想從沼靈教找尋生路的原住民,還有一種就是這些魘人。

頭頂密集的槍聲終於停下來,那些魘人終於呼嘯到了江鴿子麵前,然而,一切又停止了,他們一下子就消失了。

所有的魘人連同他們的壓力空間都消失了。峭壁外麵一片安靜,列隊的死屍筆直的站立著。

那些失去目標的精神鏈條,就像魚竿上的魚線,魚劇烈掙紮,終於帶著魚鉤逃離。魚線斷了之後,線在空氣裡無所依靠的上下擺動,終於緩慢的,緩慢的抽回到了它該去的地方。

江鴿子看著麵前的山峰,他走到銅雕像麵前,伸出腳一踹。

尊雕像沉悶的倒下,根基折成兩半,下麵的電子機關發出一陣失控的火花。

俞東池也走過去,一伸手抓住雕像根基,將它們從泥土下緩緩的拉出來。這一拉,就像拽地瓜一樣,那一串雕像一個一個的便被連根拔起,最後露出下麵的齒輪還有控製鏈條。

看到這裡,俞東池嘀咕到:“這下好了,誰也出不來了。”

當然,按照正常方式,他們自然也是進不去的。

江鴿子抬眼看向峭壁上曾冒火光的地方,他遺憾的聳下肩膀,對著峭壁又是一腳。

隨著這一腳,山體顫抖,峭壁外沿若桃酥一般的開始酥裂。裂縫越來越大,最後它整體轟然塌陷下來,將峭壁下麵的那些站立的屍體徹底掩埋起來。

現場沉悶的塵土飛揚,十幾分鐘後,當狼狽的山體暴露在整個世界,它的形象就像地產售賣商擺放在展覽台上的立體房子切麵模型。

山塌了。

沼靈教的這一代教母在倒塌的書架下麵掙紮著,咳嗽著。

這裡本來應該是極儘奢華,金碧輝煌,然而巨大的粉塵下,這裡就是個被挖掘的地震現場。

她推開那些厚本的自己從來不看,以作點綴的大本書籍,推開笨拙的書架踉蹌的站了起來。

被書架尖角磕碰的額頭冒著血,如蚯蚓曲線一般的向下滴落著血,她左顧右盼的尋找,無聲的張嘴,無聲的呐喊,無聲的無依無靠。

這就是個年老的婦人,是的,其實她今年都六十八歲了,今夜之前她最愛做的事情,就是跟羿瑾女皇暗自較勁。

她喜歡找女皇用過的那些情人來一段豔遇,並且準備了比羿瑾女皇還要多的男寵來慰藉她寂寞的生活……

現在這一切都完蛋了,是的,沒有了,消失了……

陳桑的祖先花了無數代價,從世界各地購買最好的武器,最好的尖端設備,還經受不住彆人輕易的一腳。

他們將宮殿後麵的青山整個掏空,建造了一個世界上最奢華,最結實,最安全的宮殿。陳桑的父親說過一句話,他說:“如果我願意,我可以對金宮發射一枚□□。”

這話頗有些狂妄,這世上也總有金錢買不來的東西,九州人又不是傻子。所以他們家才世世代代劃出大筆的手藝,巴結一切他們畏懼的人,他們聯姻,賄賂,不過求的就是一個安全島嶼罷了。

陳曾是皇室最大的外戚,它顯赫了很多代,後來因為沼靈教每一代的教主對九州皇室恭敬非常且行為討喜,他們便得到了這個姓氏,而陳桑作為繼承人,作為有九州血統的繼承人,她就成為兄弟姐妹當中的勝利者,也是最強者。

畢竟李氏血統是具有強大力量的,至於她的兄弟姐妹,他們自然就淪落成教中的工具,好像江鴿子那天在惠善會外弄死的那個老嫗,如無意外她應該是陳桑姐妹當中的一個。

人都是慕強的,陳桑因為這股令她絕對自傲的血統開始癡迷九州文化,並確定自己是九州人,她自稱全世界血統最純正的九州皇室嫡係後裔……

在有些都是自己人的場合,她甚至說自己才是中州的繼承人。

那種場合誰又會反對她呢?

陳桑不止一次製定針對惠善會的計劃,而這一切的原由就是,她說,她的祖祖祖祖爺爺說過,那些姓九的都不是好東西。

可憐的九謙先生一定沒有想到,他發展不起來的真正原因吧?

被粉塵襲擊過的喉嚨終於恢複了一些說話的功能,陳桑總算呼吸順暢了一些。

她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般,開始迅速回身,向著一塊本是房門的地方衝了過去。

因為山體變形,那門是開不了了,她拉了半天門把手才看到一邊塌了半邊露出走廊的山壁。

她掙紮的爬過不大的洞口一路狂奔,她必須回到臥室,必須從保險箱裡拿一些東西報名,是的,她要趕緊回去……從襲擊了九州李氏異人之後,陳桑就丟了以往平和的心境,她覺著……幸虧她留下一些證據作為護身符,不然今日還真是在劫難逃。

她就知道,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會這樣結束的,這件事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可當初為什麼要答應呢?

惶恐給她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冷靜時間,她早就丟了的大腦總算又回到了她的頭骨當中,從佛偈艾利異變開始,她覺著……懲罰終於下來了,這段時間她沒有一日不惶恐。

她逆了龍鱗,將家裡多少代人積攢下來的家底一次敗光了。

得到消息之後,她就坐在書房看著那兩人。

從年齡大的那張臉上,她能一下子就判定出來人身份。

可為什麼是北燕皇帝?

她沒動過北燕人啊。

隨著那邊動靜越來越大,陳桑本來想跑的,然而,她曾經自傲的血統令她無法離開栗紅穀,無法割舍這座巨大的金宮。

是的,陳桑的祖先把這座山體後的堡壘稱呼為金宮。為了符合這個稱謂,他們滿世界收購各國皇室的生活用品,古董。

沼靈教的采買商人每年都活躍在世界上各大拍賣場,隻要是跟任何皇家有關的都係,他們都會拍下來,堆在這座奢華的宮殿內。

現在,這些奢華的東西滿是土色,已經看不出本來的樣子了。

住在堡壘內的人一片慌亂,他們到處跑著,有人因為惶恐想從屋子裡跳下去,可,縱身一躍之後,他們又奇跡一般的被彈了回去。

就像他們觸摸過的,那個盾的屏障膜一般。

後來,有人看到了他們的主人,便掙紮的過去,想要抱住她求救,卻被他們的主人一腳踢開。

總而言之一切的人都很惶恐,慌亂,慌張,就像大地震之後,無所依靠的災民。

陳桑拚命的跑著,卻在完全變形的宮內迷路了,這座山內洞窟實在太大。

她辨認不出哪兒是正確的方向。

而就在這個時候,有人忽然指著外麵喊了一句:“快看啊!那有個人,空中有個人……”

陳桑聞言,終於停下了她奔跑的腳步,惶然的看向完全打開的山壁外。

外麵正值黑夜,依舊有細小的粉塵在空氣裡彌漫。

陳桑跑動的位置正巧是山峰最高的地方,所以,她的視線便跟一個站立在一片樹葉上的男人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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